一切都開始有條不紊的動起來,忙活的人在忙活,沒忙活的人也假裝自己在忙活,沒人敢偷懶或者想什么歪心思,主要是房間里的氣氛太壓抑了,壓抑的讓他們不忙起來,就覺得自己要被壓死了一樣。
很快,措施下去蘇蘇那邊有了動靜,不再是毫無所覺的昏睡,蘇蘇睫毛顫抖了好一會兒才一臉茫然的睜開了眼睛。
蘇蘇很詫異,為什么自己一睜眼房間里多了這么多機器和人,空氣中還有一股子消毒水和醫院里特有的那種獨特味道,身上也涼颼颼的。
不是冷那種涼颼颼,而是衣服沒了那種沒有安全感的涼颼颼。
棉被下的自己被扒光了!
蘇蘇意識到這一點后腦子更加不夠用的露出疑惑表情,看著一群人在自己身邊忙忙碌碌,而床邊,郭銘言一臉嚴肅和擔憂的抓著她的手,那模樣仿佛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
實在沒忍住,蘇蘇小聲問郭銘言:“銘言,出什么事了?”
蘇蘇這句問話讓整個房間都為止一靜,毫不夸張的說房間里除了機器的嗡嗡聲臉呼吸聲都變得若有若無。
所有人似乎都被蘇蘇這句問話給整蒙了,蘇蘇自己也很懵,她問錯什么了嗎,為什么一群人都這么看她?
郭銘言的表情很古怪,最起碼蘇蘇是沒解讀出到底他是什么感覺,最后定格成溫柔的撫慰,郭銘言道:“蘇蘇,你別擔心,你只是要生了,這些都是來給你接生的人!
蘇蘇恍然大悟,腦子仍舊一片混沌的有點不轉軸的意思,了解是了解了,但蘇蘇對眼前氣氛的緊張一點都感覺也體會不到。
蘇蘇這樣讓劉主任額頭上汗都下來了,忙不迭給蘇蘇安裝上監視儀器,然后調催產素、摸胎位等等等等,這一系列動作都是在蘇蘇好奇目光下注視著的,讓劉主任感覺更加不知所措。
這產婦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別人生孩子要么緊張,要么嚴肅的配合,哪有這種沒事兒一樣看熱鬧的,如果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這里面有什么他根本不知道的情況在里面。
不敢說,也不敢問,劉主任只能有條不紊做自己的事情,不管怎么樣,保住產婦和新生兒的生命對劉主任來說至關重要,因為這關乎她自己的小命。
一切都準備就緒,催產素也緩慢推進了蘇蘇的血管,蘇蘇仍舊是那副‘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好像很厲害’的懵懂表情。
完全不像是她自己在生孩子,一副看熱鬧的路人表情讓劉主任如臨大敵。
不過,接下來的場面一度十分尷尬,平時這個時候,劉主任只需要在邊上等待,偶爾關注下機器上的數據就好了,畢竟以蘇蘇現在的狀態,生產才剛剛開始。
而一般這種情況,產婦還都在觀察室呢,要是和平年代時期,劉主任這種看都不會看一眼,只需要讓護士們關注一下就好了。
不過現在不行啊,別說那位郭大少在這里,就以產婦現在的狀態她也不敢真的去邊上休息,因為比起其他產婦的狀態,那個叫蘇蘇的產婦真的不像是來生孩子的,甚至貌似一點陣痛都感受不到。
“那個......”劉主任一時緊張,她忘記了蘇蘇的名字。
蘇蘇很好脾氣的對她介紹自己:“我叫蘇蘇!
“哦,蘇蘇,你現在有沒有什么感覺,小腹有沒有抽痛的感覺?或者是神經痛或酸痛?”
劉主任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蘇蘇都很認真的在回答,只是得到的答案讓劉主任皺起眉頭。
蘇蘇現在毫無感覺,除了感覺肚子里的小家伙鬧的比平時更頻繁了之外,別說陣痛,就是發酸的感覺都沒有。
這不正常,更不正常的還是蘇蘇現在的狀態,雖然蘇蘇說話、表情都很正常,但如果你認真看蘇蘇的眼睛就會發現,蘇蘇的眼焦距很散,而且雖然回答時邏輯清晰但那種神游天外的感覺越發明顯。
劉主任發現這一點,郭銘言自然也發現了,只是他沒精力過女人生產這種事,自然也談不上有任何經驗,就算他身份再高、異能再厲害這種時候也只能當一個看客。
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劉主任身上,劉主任皺著眉頭,她突然對蘇蘇伸出手,用極快的語速問道:“蘇蘇,我手指筆畫的數字是幾?”
蘇蘇微笑:“五啊!
劉主任確實在筆畫五根手指,只是如果是其他人,在這種時候被問這種問題,就算回答了也要加上一句為什么這么問,不過蘇蘇沒問,保持著得體微笑的她一點詫異的意思都沒有。
這正常嗎?正常,但結合現在一屋子緊張的情況來看,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劉主任好聲囑咐蘇蘇休息,然后對郭銘言比劃了一個手勢,兩人快步走出產房,整個過程蘇蘇表現出了一絲疑惑,但也只是一絲而已,然后就好奇的去看房間里那些忙忙碌碌的助產護士和機器去了。
“產婦的狀態有些不對勁。”開場白劉主任是直接也是含蓄的,沒直接說里面產婦好像個傻子這樣的話。
郭銘言神色凝重,并不復之前安慰和照顧蘇蘇時的和煦,沒多問什么,郭銘言只是道:“劉主任,以你的經驗判斷,蘇蘇是否能順利生產胎兒?”
劉主任一愣,隨后認真想了想道:“自然生產還需要觀察,如果你有破宮產的要求我現在就需要準備......”
“嗯!
簡單交談后郭銘言又和劉主任走進房間,整個過程朱曉東和十元都在旁邊,他們沒說話,神情卻一如郭大少的嚴肅和焦心。
蘇蘇面臨生產,但情況卻出乎了他們的預料,現在這樣似乎是正常,但卻非常不正常的情況他們從未想過,陣痛沒有,那個會將自己孩子當成天下最重要事情的蘇蘇好像也沒有了。
“為什么會這樣?”郭銘言問十元。
少年眉心緊皺,他在認真思考和挖掘自己的異能狀態,只是他不是醫生,也不是靈魂方面的專家,操控是一回事兒,如何解析真的是另外一回事兒。
就在這時,朱曉東突然低沉嗓音開口道:“不如,我去接了周米來!
周米,那個吃靈變異的小女孩。
郭銘言眉心皺的仿佛一個大疙瘩,聞言好一會兒才緩緩搖頭:“不用,暫時先觀察一會兒!
沒人再說話,郭銘言在停頓一會兒后將外面的事交給朱曉東,他自己則再一次返回已經是產房的房間。
房間里,蘇蘇正在笑顏如花的和一名小護士談論她睫毛的問題,那小護士一臉懵逼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對蘇蘇聊得話題也只是機械式的回答,如果不是劉主任在那邊示意她回答,小護士這時候都要哭了。
她也是老接生的護士了,什么場面沒見過,鬧的、叫的、堅強的、懦弱的,但從沒見過這樣的產婦,都要生了,不緊張不陣痛,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的睫毛長不長,這是不是有病啊。
小護士幾乎要哭了,卻不得不繼續應對產婦的天馬行空,看到門口產婦的丈夫進來她長出一口氣,趕忙招呼郭大少過去,自己則忙不迭的跑到一邊去了。
蘇蘇也看到了郭銘言,笑容甜美的,她沖郭大少招招手:“哎,銘言你回來啦。”
“嗯!惫懷宰叩教K蘇床邊,牽住蘇蘇遞過來的手,蘇蘇笑嘻嘻在郭銘言的掌心撓了撓,說:“銘言,我好無聊啊,什么時候能生完,我想出去玩雪。”
一句話,產房里的氣氛又不對了,郭銘言抓著蘇蘇的手笑著點頭:“好,等你生完了,我帶你去看雪,乖,告訴我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啊!碧K蘇眨著大眼睛,如果不是眼神沒有焦距,那會是雙相當水靈的眼,但現在怎么看怎么詭異。
郭銘言沒受一點影響,面帶微笑的他輕撫著蘇蘇的秀發,只是在手剛放上去后,就發現了那青絲的濕潤。
“劉主任!
郭銘言輕聲喊,劉主任正一腦袋汗呢,聽到這聲趕忙走過來。
“郭少?”
“蘇蘇除了很多汗,能知道為什么嗎?”
郭銘言將掌心摸到的汗水給劉主任看,劉主任也過來,在蘇蘇好奇目光中她將手摸在蘇蘇額頭,果然很潮,而她原本清爽干燥的頭發也因為潮濕黏在一起,只不過因為是躺姿蘇蘇頭發的發量也多,之前竟無人察覺。
“這這這...”
劉主任臉上的汗更多了,這可不光是因為產房里足夠暖和。
趕忙上手測,機器測,最近得出結論竟然是蘇蘇的宮縮開始頻繁了,如果是一般產婦,現在的疼痛感應該已經很強了,但看床上蘇蘇那一臉好奇又帶著點無聊的表情,劉主任覺得就算這一頭汗的表情比產婦更像是在陣痛的疼。
經過一番檢查,劉主任心里有了底,重新回到陪著蘇蘇隨意聊天解悶的郭銘言身邊,劉主任低聲道:“郭先生,檢測結果顯示生產一切都在按照流程走,有汗是因為身體機能因疼痛做出的反應,也就是說......”
劉主任瞄了眼仍舊一臉好奇的蘇蘇,硬著頭皮她道:“也就是說,您的妻子現在不是不疼,只是她自己沒有感覺而已。”
自己沒感覺,身體卻有感覺,這代表生產還是很順利在進行的,得知這一點的劉主任長出一口氣,甭慣著產婦精神如何,狀態又如何,只要生產能順利下去,最后母子平安的話其他的也不歸她一個婦科主任管了。
劉主任長出一口氣,郭銘言卻沒有。
蘇蘇的生產一切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她現在的狀態,沒有因為忍受而強顏歡笑,也沒有對曾經焦慮的生產表示焦慮。
淡定的如同局外人,如果不是聊天還有感覺上讓郭銘言知道蘇蘇仍舊是蘇蘇,并沒有被什么東西掉包,郭大少這時候就真的要砍人了。
生產順序正確,狀態正確,就是蘇蘇本人不正確。
這種情況別說郭大少懵,就是經驗豐富的劉主任現在也是懵逼狀態,不過雖然蘇蘇對自己在生娃一臉茫然,但畢竟看不出什么傷害,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等孩子順利落地之后再去考慮、
劉主任領命,其他護士、助產士也都忙活起來,沒有陣痛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蘇蘇會沒力氣或者其他因劇痛產生的不良反應,產道打開的也快,也是在蘇蘇茫然表情中,一群人喊著讓她用力。
用力?怎么用力?
蘇蘇迷茫的大眼里滿是這個疑問,一屋子人又抑郁了。
好不容易蘇蘇掌握了正確的生娃流程,接下里的一幕非常詭異,在劉主任的指導下蘇蘇在鼓著腮幫子用力,然后一群人忙里忙外,沒有撕心裂肺的痛呼,沒有機器滴滴答答的響聲,有的只是偶爾響起的‘好了沒啊’的清脆詢問。
整個過程郭銘言都陪在蘇蘇身邊,感受著她身體的濕濡,看著蘇蘇的臉色從最開始的紅潤變成現在的蒼白,但蘇蘇仍舊一臉茫然和懵懂,并沒有絲毫不適或者疼痛的感覺。
蘇蘇的手不自覺在抖,劉主任的話講那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生產的疼痛被屏蔽,但屏蔽不代表就不存在,蘇蘇雖然沒感覺,但她的身體卻正經受著沒一個產婦都需要經受的疼痛和消耗,雖然這一幕很詭異,但對產婦來說也不見得就不是好事。
生孩子那可是十級陣痛,能不屏蔽掉不經歷一番當然還是很幸運的,畢竟,以前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嬌貴的孕婦因為受不了陣痛而哭著喊著讓她給順產轉破宮產。
一個小時...五個小時...日出日落,直到天色再一次有往黃昏轉變的時候產房里突然傳來一聲嘹亮嬰兒哭聲。
這是世界上最能激動人心的聲音,等在外面幾乎要成石雕的朱曉東和十元立刻站了起來,眨眼間沖到房間門外,如果不是還記得那是產房,一道薄薄門板根本就擋不住他們。
產房里,劉主任也是長出了一口氣,這幾個小時她就跟度過了多少個春秋一樣,難熬的讓她想哭,從業這么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給人接生接到她想哭。
好在產婦順利生產。
“是個男孩,重七斤二兩,是個健康的小伙子!
劉主任將已經收拾妥當的小小嬰兒抱在懷里,打算將他交到孩子親爹的手里,哪曾想郭大少接過孩子后只是看了一眼就將孩子重新放回劉主任懷里,劉主任很尷尬,因為她發現那位郭少的注意力全在那個叫蘇蘇的產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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