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琪琪出來了，穿著一身清爽的綠色短袖和牛仔短褲，臉上掛著有些天真和傻氣的笑容。

    回憶到此為止，長峰再一次被老奶奶叫醒，他已經(jīng)坐在店門前的小圓桌上。老奶奶端上一杯熱咖啡，雖然是速溶卻讓他眼角閃出淚光。心中有不好的預(yù)感升起，卻不知如何表達，就這么呆呆地看著手里的咖啡等待著一切事情的發(fā)生。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有一十七八歲的男孩子急匆匆的跑過來，“劉奶奶不好啦！琪琪出事啦！”

    “啊？”，老奶奶急忙拄著拐杖跑出店門，“什么？琪琪有惹禍啦？”

    “不是！”，男孩似乎很著急，“琪琪出車禍啦！”

    這下老奶奶似乎真的慌了，忙問，“那琪琪有沒有事啊？在哪家醫(yī)院？”

    “不是汽車。”，男孩似乎泄了氣，“是火車。”

    記憶再一次穿梭回那個螢火蟲飛舞的夏天。劉奶奶熱心腸的允許長峰住在他們店里，樓上有兩個小插間，其中一個被當(dāng)做倉庫另一個是琪琪的臥室。因為貨物不算很多，勉強給長峰收拾出可以容納一張地鋪的位置。

    老奶奶拍著手上的灰塵，“雖然有些狹窄，不過過堂風(fēng)吹進來就會很涼快。”

    “沒錯，我很喜歡這里，比那些便宜的旅店強多了。”

    長峰并不是客氣，因為經(jīng)費有限只能住那些便宜的旅店，只有一臺電風(fēng)扇不說竟然四壁都沒有窗戶。與其住在那悶死人的旅店倒不如住在這里清閑，況且劉奶奶說不收他的房錢還可以免費供他吃飯。代價就是長峰要帶著琪琪出去玩。

    琪琪的全名叫做阮琪琪，父母死于一場嚴重的列車出軌事故，兩人到上海去采購貨物一去就再也沒回來。那時候琪琪還很小，并非因為父母的離去而精神失常，她的精神不健全是天生的。好在琪琪很安靜，不像其他精神病人一樣胡鬧，偶爾也可以幫奶奶的忙。

    就在前些年琪琪的爺爺也緊跟著去世，即便如此，他們擁有一家屬于自己的超市和下發(fā)的補助款生活依然可以維持。唯一艱難的是，劉奶奶始終在憂愁當(dāng)琪琪唯一的親人，也就是自己去世后琪琪要到哪里去。其實不用多想，公立的精神病醫(yī)院會收容她，并給她分配一個可以勝任的簡單機械性工作。

    或許還有更好的辦法，劉奶奶早就在預(yù)謀這個想法。琪琪很漂亮，可以說是十足的美人胚子，說不定會有哪個小伙子愿意娶她為妻也說不定？劉奶奶雖然這么想，可女兒畢竟還小，所以這個想法也僅僅是個想法。

    就在這個時候，長峰出現(xiàn)在了劉奶奶的視野里。這個孩子在劉奶奶看來簡直是完美的上門女婿，不僅聰明而且很有膽識，這么小的年紀竟然敢一個人出門旅游。所以劉奶奶怎么說，也是抱著兩三分培養(yǎng)上門女婿的心思在招待長峰。

    一大早，長峰就被琪琪從被窩里推出來，長峰迷迷糊糊的一路下了樓，因為火車一大早就進站，老奶奶要趁著這個時間多賣一些茶葉蛋。商戶人家起早貪黑習(xí)慣了，琪琪也習(xí)慣了早起，早起對于她來說要比常人更加容易做到。

    “哎呦？”，劉奶奶正在煮茶葉蛋，天還是墨藍色的，火車站門口點著大大的照明燈。

    劉奶奶一邊煮茶葉蛋一邊抱怨，“琪琪你也真是的，怎么這么早就叫人家起來呢？”

    清晨的太陽還藏在地平線以下，即便如此空氣也并不很冷，大地還沒有散去昨天積累的熱量就要被迫迎接新的朝陽。火車站時不時的有客人走出來，他們習(xí)慣性的來到超市買瓶水，買幾個熱乎乎的茶葉蛋，然后轉(zhuǎn)坐一旁等候的大巴車回鄉(xiāng)下。

    這座小城并不能稱為真正意義上的城市，它只是連接火車站與各個村鎮(zhèn)的樞紐，所以看起來像一個不錯的城市。這里確是個不錯的城市，這里的人雖然匆匆趕路，住在這里的本地人倒是樂得清閑。不算昂貴的消費水平，沒有大型的商場，就連樓層都沒有超過二十層的。

    “很久沒再這么早起床啦，清晨的空氣真好。”，長峰踱步到門前。

    老奶奶囑咐琪琪去給長峰準備熱水洗臉，“也就清晨涼爽一些啦。那個你姓常是吧？老家在哪兒啊？”

    長峰迎合著點頭，反正也不打算告訴對方真實姓名，長峰和常峰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老家在東北。”

    “我們這也是東北，東北好大呢。”

    “要再往北一點......”

    沒等劉奶奶繼續(xù)追問。琪琪捧著一盆熱水出來。長峰胡亂的洗了把臉，琪琪就像個侍女一樣在身旁端著肥皂盒和毛巾。

    小時候不明白為什么早晨起床一定要洗臉，如今向來，這洗臉倒像是什么詭異的儀式。洗完臉輕松很多，原本朦朧的清晨也變得明亮起來，太陽已經(jīng)在高樓后面發(fā)出一點點黃色的微光。

    琪琪拎著毛巾在門前站了好一會兒，長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原來她是在看遠處過往的火車。

    長峰果然還是聽到了這噩夢一般的消息，之前他就總覺得這女孩眼熟，原來她就是琪琪，還穿著她喜歡的白色連衣裙。

    緊跟著眾人乘坐警方的配車拉著劉奶奶和長峰一路到A鎮(zhèn)的火車站，車速很快依然花費了不少時間，期間劉奶奶神情恍惚什么也沒問。

    來到A鎮(zhèn)火車站附近，老奶奶被帶到候車室問話，長峰一溜煙跑了出去。從鐵柵欄的縫隙鉆進去，沿著鐵路一直走，遠遠地就能看到一些人正在拉黃色的警戒線。

    長峰徑直的走過去，有人朝他喊，“喂！你干什么的，快出去！”

    長峰沒回答他一直朝前走，來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尸體已經(jīng)被運走，這里只剩下一攤血跡和一些肉乎乎不知名的東西。

    “喂？”，一穿著巡查制服的刑警走上前來，“你是干嘛的？從哪進來的？”

    長峰沒理他，從懷里翻出王一舊的警察手冊，并沒打算給對方看。

    “S城三好街分局的刑警王一。”，長峰順勢收起警察手冊，“我來這里度假，死者的奶奶劉女士是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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