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話說隔壁老王頭每天晚上都會眼神綠油油盯著翻墻少年，暗恨時不我待天公不作美。再年輕個二十年，哪能輪到一個毛頭小子翻寡婦墻頭兒， 老王頭肯定身先士卒當仁不讓。</p>
<p>孤僻少年張天云，難得遇到一個肯半夜爬墻頭兒找他玩的他同伴。心底自然樂得開花，只不過一個人孤僻貫了不善于表達，更多的是把喜怒哀樂藏在心底。</p>
<p>好在張氏樂于見到自家孩童有玩伴，沒有阻攔樂見其成。畢竟是張天云的親生母親，能細心的發現，沉默的張天云喜歡小伙伴。即使是沉默，還是能隱約看到孩子眼中的希望。</p>
<p>起初楊軒和張天云玩耍時，相當的枯燥無聊。后者沉默不說且什么都不懂。抓蛐蛐斗蟋蟀五子棋一竅不通，都得楊軒手把手的教。</p>
<p>楊軒從小皇宮深院長大，對這些鄉野玩法其實也不懂。不過身邊有個德公公，年齡大了知曉的自然多，便幫楊軒出謀劃策，甚至用上了太監們平時喜歡的擲骰子打牌。</p>
<p>苦了這位皇子，能做到如此著實不易。又是學著草叢里抓蛐蛐，又是學著擲骰子時的吆喝狀勢。不僅如此，還要手把手的教習一個沉默少年。在眾多皇子中，恐怕只有這么一位了。</p>
<p>為了完成任務，皇子楊軒可謂是煞費苦心。第一天找到張天云，神秘兮兮拿出兩個瓷罐。故作心疼遞給張天云一個。</p>
<p>一臉肉疼的樣子：“你手里的是常勝將軍，百戰百勝從無敗績。我手里的是野蠻大亨，身強體壯戰力無雙。”</p>
<p>沉默少年張天云默默打開瓷罐，看到的是一只拇指長的黑色蟋蟀。頓時興致低落無精打采的。</p>
<p>兩只蟋蟀無非是白天臨時起興在草叢里抓的，楊軒只不過信口胡謅博眼球罷了。見張天云不感興趣，反而激起了楊軒的少年好勝。</p>
<p>自顧自打開手中的瓷罐，展現出里面黃色的蟋蟀。得意洋洋吹噓：“看到沒看到沒，體魄健壯筋骨結實，必然是蟋蟀中王者�！�</p>
<p>結果孤僻少年來了一句：“這兩只蟋蟀是做什么用的？”</p>
<p>楊軒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又拿過張天云手中的瓷罐將兩只蟋蟀放到一起。自顧自拿出銀針開始挑逗。</p>
<p>瓷罐中的兩只蟋蟀開始了搏斗的命運，慢慢的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對蟋蟀來說是不公平，世界就是這樣，公平往往掌握在強者手里。</p>
<p>見張天云被吸引，楊軒火上澆油，興高采烈大喊：“野蠻將軍上上上，一鼓作氣拿下常勝將軍。”</p>
<p>毫無疑問，銀針刺激下兇性大發的黃色蟋蟀輕松獲勝。這也是楊軒有意為之，即能吸引張天云注意，又能激發孤僻少年的好勝。</p>
<p>如楊軒所料，常勝將軍戰敗張天云轉身的那一刻，眼底有不服輸的余光偷偷瞄著野蠻大亨。</p>
<p>果不其然第二天趴在墻頭的楊軒，看到孤僻少年撅在草叢里尋找。夜晚張天云沒有喊昨天的伙伴，但是卻坐在院落中靜靜的等待。楊軒如約而至。</p>
<p>今天是張天云先開口說話：“不公平。你有銀針刺激蟋蟀我沒有。“</p>
<p>楊軒干笑：“昨天，昨天玩得盡興把這茬忘記了。”</p>
<p>隨后在袖籠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銀針。這次不單單是楊軒喊叫，張天云也會隨著附和幾句。</p>
<p>封閉的心扉就像是一扇門，特別是張天云這種，只是因環境被動阻塞，而不是因某些事情自我阻塞。</p>
<p>這種封閉很容易打開，如今的楊軒做到了第一步。雖然是開啟了一條小小的門縫，終究是叩開了最難的一關。</p>
<p>有了希望自然有了動力，在楊軒眼里也有了做成一件事情的成就感。楊軒也就愈發有動力。</p>
<p>換著樣兒的給張天云找樂子，蟋蟀意猶未盡，開始拿骰子比大小猜點數。</p>
<p>出奇的是從小受良好教育的張氏，沒有反對二人的胡鬧。聽之任之，也許是自己兒子孤寂太久，娘親于心不忍。試問天下間又有幾個娘親不心疼親生兒子？少之又少吧！</p>
<p>楊軒是初學不會作弊手段，二人全憑運氣輸贏參半。楊軒贏了會站到凳子上高喊痛快。</p>
<p>張天云起初只是在贏了之后微微握拳，隨著氣氛越發融洽，好像可以不排斥眼前這個什么都會的少年。心底還有那么一點點的期待，想多和他玩上幾次。</p>
<p>楊軒也會順桿爬，借機偷摸鼓搗張云天和他一起到院子外面耍。封閉少年不贊成也不反對，然后就被楊軒拉著出去偷雞摸狗。</p>
<p>月黑風高殺人夜，兩個少年偷偷摸摸走在青陽鎮的小巷。墊這腳盡量減小走路的聲音。</p>
<p>小心翼翼翻進人家院落，是一戶普通農戶家，院墻不高，剛剛與少年的肩頭齊平。</p>
<p>楊軒偷摸在墻角放了些碎銀子。隨后二人慢慢的臨近雞窩。沒有多少生活經驗的兩個家伙，靠近后自我感覺良好，家養的小雞唾手可得。</p>
<p>二人同時飛撲，動作即快有準。說時遲那時快，同時抓住一只小雞。并且同時驚擾了雞窩，還有熟睡的看門土狗。院子里面頓時雞飛狗叫好不熱鬧。</p>
<p>房屋內亮起油燈后傳出男人怒罵：“誰他娘的不長眼，大半夜找死不成�！�</p>
<p>嚇得兩個少年汗流浹背，顧不上手中的戰利品。輕裝上陣撒腿就跑，管不得土墻的高矮，躍上墻頭直接翻出去。</p>
<p>楊軒底子要強上不少，跳上墻頭后不忘回頭拉一把張天云。否則封閉少年真就成了偷雞小賊。</p>
<p>這倆人跑得比兔子還快，什么到手的雞和跑丟的鞋，全部拋之腦后，剩下的只有遠離是非地。</p>
<p>小鎮上住戶緊鄰，一家看門口犬吠，街坊四鄰家的狗子跟著起哄。小鎮夜晚的寧靜被打破，狗叫聲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遠。</p>
<p>狼狽少年返回張氏院落后，仍然能依稀聽到犬吠不停。楊軒丟了一只鞋子，路上腳底板被石子劃破，滿是泥濘的小腳血紅一片。</p>
<p>張天云跳下矮墻時沒有站穩，腳一歪差點跌倒。當時沒感覺疼痛，到家后脫下鞋，腳踝鼓起拳頭大小的筋包。</p>
<p>自閉少年出奇的沒有喊疼，而是先關心起了旁邊的楊軒。說出了兩個少年相見以來最多的話。</p>
<p>“你的腳沒事吧，先忍著點，我去找娘親給你拿點草藥出來。”</p>
<p>楊軒呲牙咧嘴裝出一副男子漢模樣：“莫得事莫得事，男人大丈夫不拘小節�！�</p>
<p>張天云又第一次說了一句肺腑之言：“謝謝你剛剛出手相助，不然沒臉回來見娘親了。”</p>
<p>楊軒風輕云淡：“好兄弟講義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p>
<p>張天云呢喃自語：“好兄弟，很有意思的稱呼。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這么稱呼我�！�</p>
<p>兩個少年狼狽不堪，失主家走了大運。家里丁點兒東西沒丟，白天卻發現墻角有些碎銀子。足夠這一戶普通家庭一個月的開銷，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p>
<p>可憐楊軒回到隔壁老王家仍是不得安生，被老王頭抓住脖領子蹲在墻根兒詢問。</p>
<p>&quot;看沒看到張氏的肚兜是什么顏色？“</p>
<p>“嗯，好像是紅色�！�</p>
<p>“張氏拖鞋后的腳多大，三寸還是四寸�！�</p>
<p>“沒看到�！�</p>
<p>“張氏的肚兜和貼身衣物晾曬在什么地方，是屋內還是屋外，是東屋還是西屋�！�</p>
<p>“屋內，西屋�！�</p>
<p>隔壁正在院落里為張天云揉搓腳踝筋包的張氏，臉色陣青陣白。</p>
<p>自閉少年和自己母親話語倒是不少。</p>
<p>“娘親，您怎么了，不舒服嗎？”</p>
<p>“沒有沒有，娘親今天高興�！�</p>
<p>“哦，娘親沒有怪我今天出去胡作非為吧？聽說偷雞摸狗有辱斯文�！�</p>
<p>“只要天云高興就好，斯文不斯文的無所謂。你是小孩子不用考慮這么多。不過小鎮上好玩的地方很多，有小溪可以摸魚洗澡，有山林可以采摘野味�！�</p>
<p>“娘親允許我出去玩嗎？”</p>
<p>“當然允許了，一直都允許，只是你不喜歡出去罷了�！�</p>
<p>張天云興高采烈，站起來跳著腳高興大喊：”謝謝娘親，明天一早我去找楊軒，讓他陪我去小溪摸魚。</p>
<p>“哎呦，忘記腳疼了。”</p>
<p>張氏臉上浮現久違的笑容：“傻孩子，這么大了毛毛躁躁，就不能小心一點。”</p>
<p>“明天不行，最少十天內都要在家里老實呆著�！�</p>
<p>張天云憋著小嘴：“娘親說話不算話�！�</p>
<p>張天云微笑：“哪有，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模樣，一瘸一拐得還能上山下河嗎？”</p>
<p>張天宇撓頭自語：“的確不能�！�</p>
<p>隨后又聲音洪亮：“娘親不許反悔，十日后我去求求楊軒，帶著我上山下河�！�</p>
<p>“腳好了想去哪就去哪，在青陽鎮隨你溜達。想出青陽鎮，娘親陪著孩兒�！�</p>
<p>“謝謝娘親�！�</p>
<p>“和自己親娘還這么客氣，是該出去走動走動見識見識了。”</p>
<p>母女的對話，把隔壁老王和皇子楊軒驚得不輕�？s著脖子躡手躡腳回到各自房間。</p>
<p>老王頭一臉晦氣：“咳，明天得接著問，里面內幕不少�！�</p>
<p>楊軒呲牙咧嘴卻是笑意滿滿，轉而又帶點自責，這么做是不是有目的的欺騙。對待這樣單獨且自閉的少年，是否有些不公。</p>
<p>悶悶不樂回到自己房間中是，德公公先是高興今天的成果，然后有些不解，疑惑問道：“殿下對今日的行為不滿？”</p>
<p>楊軒直言不諱：“我感覺這么做是欺騙，有意討好張天云博取他的信任。不夠光明磊落�！�</p>
<p>德公公隨之分析利弊：“殿下千萬不能放棄，否則您父皇那邊不好交代。”</p>
<p>楊軒沒有理會所要面對的威脅，反問道：“這么做真的不磊落？”</p>
<p>德公公沉思良久緩緩點頭。</p>
<p>“有利就有弊，就看殿下如何權衡。至少你幫著張天云走出心結�！�</p>
<p>楊軒忽然明悟低頭自語：“張天云好像拿我當兄弟了，是兄弟就該兩肋插刀在所不辭的。至少書本是這么說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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