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周銳一把揮開周洋的臉。
她想哭嗎？
并沒有！
她只是感覺很矛盾，一面，是待她很好的婆家人，不管是爺爺奶奶，還是公公婆婆，都待她如至親一樣。
從她進入周家大門那一天起，就能感覺到。
周萍當年為了拆散她的父母，又是撒謊，又是誣陷。
所謂的父親從小到大都不在身邊，心里的那關不難過。
她只是心疼媽媽……
設身處地的想，假如憑空冒出來個女人自稱是周洋的未婚妻，并且以小三的名義逼她離開。
那種心情，是何等痛苦？
且不說還是在懷孕的情況下。
媽媽當初決定生下自己，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呢？
雖然，她知道周萍犯下的錯，與周洋沒關系，可她到底只是個普通人，嗔念讓她無法當作什么都沒發生。
她怪周洋，是因為他和家人一起瞞著自己！
“媳婦兒？”周洋見她紋絲不動的坐在床邊發愣，心里沒底，捧起她的臉呼喚。
周銳再次揮開他的手，說道：“你出去，讓我靜一靜。”
她要好好消化消化，想一想，在這件事里能做什么。
周洋站起身，觀察她的臉色，罷了，只要她不走就好。
“那我晚點上來陪你。”周洋出去的時候，順手把門帶上。
周銳捂起臉，腦海里都是和母親相依為命的點點滴滴，雖說沒有父親，可是母女倆相依為命的畫面，還是很幸福的。
她記得媽媽說過……上天賜給她最好的禮物，就是自己。
媽媽從來沒后悔生下過她。
也可以說，她的存在，就是媽媽活下去的支柱！
周洋從樓梯上下來，臉色很不好看。
走到周老爺子面前站定，發出一聲嘆息：“爺爺，小銳她已經知道了。”
周老爺子喝茶的動作一頓，抬眸看他，臉上也出現了變化。
“知道了？”
“嗯。”
“全都知道了？”
“是。”
“唉……”一聲長嘆過后，周老爺子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紙包不住火，我知道這一天早晚要來。小銳她說了什么？有沒有怪你姑姑？”
周洋薄唇微抿，搖頭：“嘴上沒有說，心里多半是過不去。畢竟，岳父和岳母分開那么多年，養育她不容易。”
周老爺子點點頭，“好吧，既然小銳已經知道了，那我就把你姑姑叫歸來，教她給小銳一個交待。”
周洋是老爺子和老太太最疼愛的大孫子，即便周萍是他女兒，做了錯事，就要懺悔。
不光是為了家庭和睦，也是為了孫子和媳婦兒的感情，不受影響。
……
周萍八點多踏著月色進門，此時，周老爺子和周老太太兩位長輩威嚴肅穆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主位。
周承恩和孫蕊坐在兩側。
周洋和周銳在旁邊站著，家里的其他人，統一回避了去。
周萍直覺很不好，父親在電話里沒說叫她回來干什么，但此情此景，再明了不過。
周銳知道了！
老爺子要她向周銳道歉！
“爸，媽，大哥大嫂。”周萍走上前，雙手在身前緊握。
周老爺子淡淡點頭，看向周銳：“小銳什么都知道了，周萍，你現在，在這里，對當年的事向她認錯！”
周萍看向周銳。
周銳也在看周萍，相互對視間，復雜的情緒在彼此眼中交織。
周銳其實并不想聽她認錯，然而老爺子非要周洋把她叫下來，說：“你母親已經不在了，你一定要替她面對。”
周萍背脊挺拔的站在原地，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從她見到周銳那天，就像是活生生的周雪站在自己面前。
難怪，她一直對周銳親熱不起來，但是現在……
她早就該預料到的，即便周雪沒有懷上齊真的孩子，齊真不喜歡自己，也不會跟自己保持婚姻。
周銳是周雪生命的延續，她身體里流著齊真和她的血。
周萍想說看，她雖然當年成功嫁給了齊真，可到最后，還是輸了。
輸給了齊真的狠與絕，輸給了周雪當年肚子里的孩子。
即便周雪不在人世，她的孩子，卻幫她見證了她的勝利。
周萍恨嗎？怨嗎？妒嗎？
不。
因為她后悔了，光是想到自己這半生辛苦煎熬，最后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這是老天給她的報應！
就因為她犯了一個錯誤，就然她用如此沉重的代價去彌補。
終于等到了今天，一切，都可以了結了。
周萍走到周銳面前，雙膝彎曲，直直的跪下來。
“小銳，我向你的父母道歉，對不起，因為我的自私，害的他們倆分開二十年，因為我，讓你的父親二十年臥床不起，我……”
周銳反應過來的時候大步向后退。
搖頭，遵循本能開口：“姑姑，我知道你們是什么意思，怕我因為父母的原因和周洋鬧別扭，遷怒于他。我不會的，我清楚這件事和他沒有關系。我之所以叫您一聲姑姑，就是我還認可他是我的丈夫。我不能代替媽媽做主原諒你，也不能代替……他原諒你，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小銳……”周萍意外的看著她。
她以為周銳會哭會鬧，會歇斯底里的責備她。
沒想到，她這么安靜的反應，和她堅決的態度，讓周萍心涼。
她抬頭看著周銳，仿佛看見了周雪那張滿含笑意的眸子，即便當初轉身離開，就是這么平靜！
大腦嗡嗡作響，周萍喃喃出聲：“不能原諒嗎？”
不能原諒！
無法了結！
周萍突然大笑，雙眼之中布滿了淚。
周雪啊，你生了個好女兒。
若說她像你，可是心卻和齊真一樣狠。
她要我一生都背負罪孽過活，她越是這樣平靜無波的反應，在家人面前，便沒有她的立足之地。
“既然如此。”周老爺子開了口。
一家人全部緊張的看向他，周老太太臉上掛著淚，用手抹一把，似乎想為周雪求情，但是看見周銳的時候，又把話咽了回去。
“周雪，明天你就登報宣布，主動脫離我們周家吧。”這是他們老兩口商量出來的結果。
周銳如果說不原諒，那就讓她脫離周家。
周萍當初自己也答應下來，現在，歉也道了，小銳說無法替她母親接受，那就只能擇后者，棄周萍，保他一家祥和。
只有這樣，周銳才能心無芥蒂的和周洋好好過日子。
周萍并不意外，從地上站起來，又挺直了背脊。
點頭，環視周遭家人，眼眶被淚水浸泡成血紅的顏色，她雙膝跪地，拜向父母。
“是女兒不孝，讓爸媽失望了。”
在一拜：“女兒往后會誠心悔過，下輩子，求你們給我個機會，還讓我做你們的女兒。”
周老太太已經泣不成聲，掩面哭的跟個孩子似得。
周老爺子握住老太太的手，輕輕拍打，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她這么大的人了，就算脫離了周家，也能活下去。”
周老太太點頭。
周萍在地上最后一拜，“爸媽，對不起！”
一句話說完，她自己趴在地上痛哭失聲。
孫蕊早就看不下去，捂住臉，站起身離開。
一面是小姑子，一面是兒媳婦兒，兩個人她都舍不得，所以，就誰都不幫了吧。
周承恩站起身，將周萍從地上扶起來，拍拍她的肩膀。
“你放心，爸媽以后我會照顧好。”他看了眼周銳，說：“雖然你脫離了周家，除卻名義上不是周家兒女，若想爸媽，偶爾也可以作為客人回來看看。”
“哥……”周萍點頭，滿眼悲憫和哀求：“往后，爸媽就拜托你了，是我不爭氣，讓你們失望了。”
周承恩發出一聲嘆息，沒再多說什么，跟著孫蕊的腳步離開。
周銳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爺爺奶奶提出讓周萍從周家脫離，周萍也答應了，超乎她的意料之外。
剛才還在心底里存留大家瞞著自己的郁氣，一掃而空。
原來，他們這么長時間隱瞞自己，不過是想給他們和周萍一點相處的時間……
周銳沒有出聲阻止，別人會覺得她心狠也罷，周萍當年犯下那么大的錯，如果單單幾句道歉就可以了結，那對她豈不是太便宜？
母親二十多年背負的沉重包袱，又如何來解？
到現在，恐怕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母親是個小三。
怪不得，她生前要一再跟我強調，她的爸爸，是和她真心相愛的人，并不是隨隨便便的男人，她不是小三。
恐怕，她在跟她強調的時候，也是在安慰自己吧。
何況周萍只是脫離了周家而已，除了名義上受到影響，她的血液里還流著周家的血。
還有周家的股份，屬于她的那部分早就已經分給她。
爺爺奶奶這么做，主要是給周銳表現出一個態度，把周家從這件事中摘掉。
這樣，她往后在周家的生活，才能心無芥蒂。
周銳發出一聲清淺的嘆息，周萍踏著月色歸來，落寞的踏著月色離開。
暗淡的光澤籠罩她的背影，孤寂枯槁如末路之人。
她轉頭看向周洋，男人微微垂著頭，神色淡然中，難掩一絲惆悵。
到底，周萍是他的親人。
他的心里，應該是不忍的吧。
察覺到她的注視，周洋轉過臉，微微勾唇，握住她的手。
表明，他的選擇，永遠都是她。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