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市秦河精神病醫(yī)院。
龍小雙和龍青陽來到門診三樓,把母親的情況詳細(xì)講給了大夫。
“綜合病人所有癥狀來看,是重度更年期綜合障礙,有抑郁傾向。
病人出現(xiàn)幻聽、幻覺,厭世等行為,如果不及時治療,會出現(xiàn)精神分裂。
你們作為家屬,要慎重對待。多陪護(hù)、多溝通,讓病人增加營養(yǎng)和身體鍛煉,會慢慢恢復(fù)的。”
“關(guān)鍵病人老是胡思亂想,疑神疑鬼,怎么開解也不聽。”龍小雙憂心忡忡。
“病人胡思亂想,幻聽、幻覺,是嚴(yán)重失眠的結(jié)果。長期失眠會摧毀一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出現(xiàn)抑郁或者自殺傾向。”
“那怎么治療呢?”龍青陽問。
“病人達(dá)不到精神疾病住院的要求。建議家屬多陪護(hù),服用藥物治療就可以。”
“中藥、西藥我們也用過好多,沒起多大作用。”
“這本身就是一個反復(fù)的病癥。最后靠病人的內(nèi)分泌系統(tǒng),適應(yīng)了轉(zhuǎn)換,才可以自愈。”
“沒有什么好辦法嗎?”龍小雙問。
“目前沒有。病人出現(xiàn)抑郁、厭世癥狀,必須服用抗抑郁、鎮(zhèn)靜藥物來干預(yù)。否則有可能出現(xiàn)人身意外。”
開了好幾種西藥片劑,兄妹兩人郁郁地離開醫(yī)院。
“幾天前,爸爸說,媽媽懷疑他和對門的張姨盼著她死,張姨好跟爸爸結(jié)婚。
哥,媽媽的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到這個程度了,我也覺得生無可戀。爸爸也是愁的要死。”
“抑郁癥還真是可怕。但是我們怎么勸說,才能勸到她心里去呢?”
“不頂用。說什么媽媽也不信,說多了,就懷疑你跟外人是一伙的。”
“上次嬸兒說對面樓上住戶,夜里用手電筒照她,我就體會出來了。”
“媽也是一陣一陣的,趕上她哪天狀態(tài)好,我就跟撿了金元寶似的。”
“唉,希望大夫給的藥,能起些作用吧。”
“但是抗抑郁的藥物,鎮(zhèn)靜安眠的藥物,也是不能久服吧?”
“我們常來咨詢,隨時更換藥品。大夫不也說了嗎,這是個過程,也許一年半載,就好了。”
“哥,幸虧身邊有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辦了。就像昨晚,如果不是你找到媽媽,媽媽在鐵軌上,就、就......”
龍小雙終是沒有說下去,她不敢再次體會那種失去母親的恐懼。
“昨晚的情景,是哥一輩子的噩夢。哥永遠(yuǎn)都不想再記起來。”
龍小雙看著哥哥的側(cè)面,發(fā)現(xiàn)他一向璨如星子的眼眸,多了幾分憂郁。
......
媽媽服用了抗抑郁的藥物,似乎起了一些作用。看起來睡眠好多了。
但是不幾天,她又說,那種睡眠,是一種強(qiáng)制,怎么睡也不香,到不如說,是一種昏沉。
龍小雙和爸爸的心里,又有了深深壓抑的陰影。
爸爸辦理了內(nèi)養(yǎng),可以在家陪媽媽了。龍小雙和哥哥龍青陽,總算放下心來。
姐姐龍小茗和她的“良人”張鈞,回家來看望母親。
爸爸就打電話,讓龍青陽回來陪客人。結(jié)果龍青陽廠子有事,走不開。
龍小雙知道,是關(guān)于鋁制品廠承包的事。哥哥前幾天帶了現(xiàn)金厚禮,晚上登門毛振清家,給他溝通了自己的想法。
初步上,毛振清也算是含糊地答應(yīng)了,但說還需要再觀望幾天。
龍青陽臨走說了一句話:毛叔,如果青陽再這樣做個小銷售下去,掙那幾個改革后的死工資,以后結(jié)婚生孩兒,我也養(yǎng)不起。干脆不如下崗,出去找門路算了。實在不行,回老家種地。
毛振清知道龍青陽手里攥了銷售上三分之二的資源,他如果把客戶帶出去,他毛振清也不好過。廠子再精簡,也得有兩三百號人,沒了銷售,吃啥?
再說,就自己這把老骨頭,也真是不想再帶著大家二次創(chuàng)業(yè)了,這些年,該吃的吃了,改拿的拿了,不虧。
合計合計,龍青陽的辦法也不是不行。但是這小子,只來這一趟,遠(yuǎn)遠(yuǎn)不夠。
毛振清送客,說了一句:我再跟上面領(lǐng)導(dǎo)商量商量。
龍青陽心道,你還用跟誰商量?這不官話嗎?一尋思,旋即明白,說:“也好。青陽服從命令。過幾天,青陽再過來,聽叔的指示。”
估計今天哥哥說有事,是去聽毛振清的“指示”去了。
沒有人陪未來的“大女婿”入宴,這事情似乎有那么一點點不完滿。
媽媽給對門的張姨打了座機(jī),半個小時的功夫,張姨來了,后面跟著那個趙冰。
趙冰大包小包拎了好些禮物,站在玄關(guān),局促地等著被接待。
“雙兒,幫小趙把東西接過來。”媽媽吩咐,一面自己跑過來,熱情地說:“你看你,還客氣,買這么些東西。”
龍小雙覺得腦子里充了血,有些眩暈。一會兒又覺得胃疼,直不起腰來。
“雙兒,給客人倒茶。”媽媽樂滋滋地又吩咐,“趙兒,客廳喝茶去,等著一會兒吃飯。”
龍小雙覺得自己迎來了世界末日。
“他就媽媽給你安排的那個人啊?”龍小茗笑嘻嘻地說,“看著不錯啊!”
“看著好,就給你了。”龍小雙冷冷地說,只覺肚子里氣的要爆炸,胃里翻滾著疼。
“你、你今天沒上班啊?”趙冰仍然局促地笑著,對小雙說。
“放暑假了。”龍小雙應(yīng)對。
“哦哦,對。放暑假了。”
“張鈞哥,麻煩你來陪客人。”龍小雙說,“我給媽媽幫忙。”
張鈞趕緊過來,給趙斌滿了一杯茶水。
“雙兒,張鈞也是客人呢,這孩子,亂安排。”媽媽說。
“那讓姐姐來吧。”龍小雙說。
“沒事沒事,姨。我是自己人,來家好幾趟了。”張鈞端著茶壺說。
“你真不看勢頭,把茶壺給雙兒。”龍小茗掐了一把張鈞,“媽安排的,你不懂就別亂摻和。”
“姐,你有毛病啊?”龍小雙”騰”地火氣上頭。
“不對嗎?”龍小茗滿臉的無辜。
“你智商有問題!”龍小雙憤憤然轉(zhuǎn)身去了書房,“砰”地關(guān)了房門。
“你看,你看,她就是不懂事吧?長這么大,沒讓爸媽省過心。”龍小茗在身后說。
“家里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爸爸對龍小茗說。
“我就知道,爸,你就是打小寵著她,向著她!你看她這脾氣,不都是你慣的嗎?”
不一會兒飯菜上桌。大家都高高興興地落座,龍小雙在書房還沒出來。
龍小茗徑直推門進(jìn)去:“別矯情了,大家都等你呢。”
龍小雙趴在書桌上,不吱聲。
姐姐過去推推她:“去吃飯,聽到?jīng)]?”
龍小雙低啞著聲音說:“姐,我肚子好疼。”
“裝什么裝?”
“姐,真的,疼死我了,腸子和胃似乎都擰起來了。”
龍小茗扳過小雙的臉,看到她面色蠟黃,水淋淋的全都是汗,嚇了一跳,說:“怎么回事?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疼死了。”
媽媽也過來叫:“雙兒,來吃飯。人家小趙第一次。”
“媽,你饒了我好不好?”龍小雙道。
“人家奔著你來了,你怎么能這么不懂事呢?”媽媽說。
“雙兒肚子疼。”龍小茗說。
“哪有那么多事兒,剛剛還好好的。”媽媽就過來拉小雙手臂。
“媽,真的很疼,要我命了。”
“裝吧?”媽媽有些氣惱。
“不像裝的吧?”小茗說。
媽媽就拉起小雙的手,說:“快出來,人家在那等著呢,多難堪。”
龍小雙“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媽媽和姐姐都有些惱火: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忍忍還不行嗎?”
張鈞過來了,看到這情景,問:“怎么了?”
“雙兒說肚子疼,感情找借口不出去吃飯呢。”龍小茗說,“可那個趙冰咋辦?”
“我是真疼。”龍小雙一面哭著,一面委頓在椅子下,“你們?yōu)槭裁床幌嘈盼遥俊?br />
“哪里疼?小雙?”張鈞蹲下身來,他看到龍小雙的臉色發(fā)了青黃。
“腸子和胃,攪到一塊去了,疼得要死了。”龍小雙幾乎暈厥過去。
“不會是急性胃腸痙攣吧?”張鈞驚訝道。
“我覺得是。張鈞哥,門廳掛歷上,有我記的出租車號碼,你幫我打電話,我要去醫(yī)院。”
爸爸也過來了,一看這情況,立刻慌了,趕緊打了出租車電話。
爸爸和張鈞送龍小雙來到秦鋼職工醫(yī)院,大夫搭手一摸,斷定是急性腸胃痙攣,立刻配了藥,靜脈注射。十幾分鐘,龍小雙的肚腹舒緩下來,不那么疼了。
張鈞打車返回家里,畢竟家里還有客人等著,雖然他也是客人。
“爸,你也回去吧。我一個人就行。”龍小雙低聲說。
“不急,你在這里,爸爸回去能吃得下飯?”
“爸,你們到底還疼不疼我?”
“怎么這么說?傻孩子。”
“媽媽怎么會這樣給我安排?”
“你媽也是為你好。那個小趙人還不錯。”
“連你也這樣說?”
“你不懂你媽的心思。她是記掛著你,怕你出事,后悔終生。”
“她就不管我心里樂不樂意嗎?”
“雙兒,你媽身體不好,就不要跟她計較了。她覺得她為你安排的人,比較放心。”
“她怎么就會放心?她了解人家嗎?”
“她跟小趙母親年輕時就認(rèn)識。后來小趙母親成了單位領(lǐng)導(dǎo),你媽一直挺崇拜她的。他們是領(lǐng)導(dǎo)干部家庭,咱們就逐漸疏遠(yuǎn)了。也許你媽覺得,以他們這種家庭,各方面都差不了。”
“這是什么邏輯?”龍小雙說,“那他們家現(xiàn)在什么情況?”
“小趙父親是秦鋼的離休干部,比小趙母親大好多歲,去世好多年了。他們家后來沒什么動靜。”
“媽媽對他的美好幻想,都是來自于以前的印象。”
“總之,你媽覺得你跟小趙來往,她放心。”
“放得哪門子心?都是她自己以為的,媽媽這是在利用我,填補(bǔ)她內(nèi)心里的某種空缺。”
龍小雙閉上眼,轉(zhuǎn)頭面對著墻壁,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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