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振清辦公室。
龍青陽進來的時候，毛振清的身邊站著一個女孩，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眉眼細長而嫵媚，個頭高挑，微卷的長發，松松的在腦后束成一個髻。
“青陽，這是我女兒，毛瑩瑩。”毛振清說。
龍青陽點點頭，問聲好。
毛振清隨即對毛瑩瑩說：“這就是現任承包人龍青陽，雙龍不銹鋼制品有限公司的龍總。今后，你就隨著龍總工作，他有什么安排，跟我的安排一樣！”
毛瑩瑩主動伸出手，龍青陽沒有接應，說：“毛叔，您這是......”他的眉宇間，閃過疑慮。
“哦，忘了給你說，青陽，瑩瑩是專職會記。咱們的財務主任提交了下崗申請，瑩瑩過來，補這個空缺。”
“財務主任陳平，自動下崗？”
“是的，人各有志，不能勉強。”毛振清說，“瑩瑩完全可以勝任，你大可放心。”
“......毛叔，我跟陳平合作得很好，他怎么會？......”
“別人的私事，不要過問。也許人家要去其他地方發財呢？”
“......”
“我覺得你跟瑩瑩，年輕人好溝通。以后辦理什么業務，瑩瑩也會是你的好幫手。”
毛瑩瑩再次伸出手，向龍青陽微笑，說：“龍總，您多指教。”
“......嗯。”龍青陽與她輕輕一握，對毛振清說：“我已經聯系了審計局，月底他們過來做審計。把以前的老賬全部封殺。隨后我們建立新的賬目。”
“好，青陽，你們年輕人精力好，有干勁，月初的職工大會和人事安排，你看著來做，瑩瑩給你搭把手。我今后只負責，找個好魚塘釣魚去了。”
“毛叔，您精力好得很，青陽還指著您坐鎮呢！”
毛振清笑道，“我也就陪你過渡兩三年，承包到期，法人換成你，叔也就正式退休，享清福去了。”
“那青陽就加把勁兒，用好成績來回報您。”
“其他都是次要的，”毛振清說，“我就這一個寶貝閨女，給我照顧好了，一切大吉！”
“青陽有數。”龍青陽說。
“好，工作放下不談。”毛振清說，“聽說你要搬到公司來住？”
“是的。這次一合并，后辦公樓，整個三樓都閑置了。我通開了兩間辦公室，簡單布置了一下，一兩年內，我都會住在公司。”
“果然拼命！”毛振清說，“不可小覷啊！”
“咱們投入這么大，青陽只貸款就六十萬。不拼命，怎么行？”
其實這六十萬里面，茶壺里煮餃子，龍青陽自己知道，只給毛振清的好處，就占了十萬。商業局承包押金三十萬。再加上常熟金良文的二十萬股份，龍青陽手里的運作資金，也就五十萬左右。
“六十萬！普通工人一輩子不吃不喝的工資。青陽，你怕不怕！”
“不怕是假。”龍青陽笑道：“但是怕能怎么樣？這一輩子，總得有件事兒，值得去拼命！”
“這輩子，還得有個人，值得去拼命！”毛振清看看女兒，轉頭看著龍青陽說。
龍青陽避開他的眼光。
“什么時候搬過來？”
“李冬已經去我公寓收拾東西了。”
“好。叔也給你搭把手。”毛振清對毛瑩瑩說：“去買兩條新床單，被罩枕套什么的，都給青陽整治齊全。”
“毛叔，這使不得！”龍青陽說。
毛瑩瑩已經甜甜的應了，立刻去執行。
從毛振清辦公室出來，龍青陽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撥通了財務主任陳平的電話：“你交了離崗申請？”
“是的，青陽。”
“怎么沒跟我說？”
“......毛廠長說，是你安排的。”
“......操！”龍青陽低低地罵了一句：“你就不會跟我照個面，落實清楚啊？”
“......這個事你不知道？”
“我知道會現在給你打電話？”
陳平在電話那頭倒吸了一口氣：“青陽，你身邊說話方便嗎？”
龍青陽四下看看，說，“我一個人。你說。”
“掉套兒里去了。”陳平說，“毛振清跟我說，你有自己家親戚過來接管財務，讓我下崗。如果我提前自己交申請，公司可以給我代繳三年養老保險。我知道你要是決定了，我肯定拗不過，誰做老板，都會讓自己人主管財務。我想，與其在職工大會后被辭退，還不如這樣順水推舟呢，所以......”
“我明白了。”龍青陽說，“但是你不能離崗。”
“老毛都給我辦好了。”陳平說，“開發區機械廠，財務科給我留了崗位。”
“這么快！”
“青陽，是不是老毛要控制你？他給你安排了誰，來掌管財務？
“他女兒。”
“嚯！這么絕！”陳平說。
“但是陳哥，青陽提前給你打招呼，職工大會后，審計局建雙龍不銹鋼制品公司的賬，你必須返聘回來。其他人，我不能用！”
“那老毛他閨女怎么辦？”
“當個擺設。我只相信你！”
“老毛也不能得罪，他畢竟還能左右你三年。”
“這我有數。我會跟他周旋。陳哥，你先別在開發區上崗。等著我。空缺的工資，青陽給你補上。”
“好，青陽。既然你這么說，我心里的結也打開了。咱兄弟合作了七八年，交心。我去其他單位，不如跟著你。我聽你安排。”
“好！”
龍小雙和林靜，給龍青陽買了好些生活用品，回到金馬廣告。
“今天騰出公寓，明天你們就可以裝修新房了。”龍小雙說。
“多虧了有你們。”林靜說，她的臉頰，紅潤而豐腴，全沒了前段時間的菜色。好的愛情，看臉色，這話不假。
“客氣什么呢？大家都是好朋友。”龍小雙開心地欣賞著給哥哥買的床單。一床憨憨的小棕熊，看著就喜歡。
“小雙，我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演變。”林靜說，“上次還是烏云密布，這次就艷陽高照了。”
“所以啊，每臨大事需靜氣。不能急在一時，更不能隨便絕望。”
“你怎么忽然這么老道？”林靜說，“不是上次那樣，我沒哭，到把你急哭的樣子。”
“有嗎？”龍小雙瞪大眼睛，一臉無辜的單純。
“這個感覺像你。”林靜笑說。
也許，我在蛻變。龍小雙心想。寧曉冬的培訓，在她的內心里，會逐步發酵。
龍青陽開車過來，載了龍小雙返回公司。
馬明建和李國強隨后到。留下林靜在金馬廣告坐鎮。
“再有幾天，這個廠牌，將會換成：秦安市雙龍不銹鋼制品有限公司。”龍青陽說。
門衛打開大門，恭恭敬敬地，讓龍青陽的車開進去。
“那大家以后怎么稱呼你啊？”龍小雙笑道，“是龍總啊，還是老大？”
龍青陽說:“你當我黑社會啊？”
“老大怎么了，不是更直接？”
龍青陽說:“你還真是袁世杰說的，不按套路出牌。”
龍小雙笑道:“那是因為我沒有套路。”
司機李冬從廂貨的駕駛室探出頭來，問:“老大！東西卸哪里？”
龍小雙“噗嗤”就笑了。
龍青陽也笑：“還真有應景兒的。”對李冬喊道“西辦公三樓，最東面那兩間。”
“感情你以后就住公司了，找你喝酒可方便了！”李冬笑說。
“廢話少說，幫我安好家，才有酒喝！”
“冬哥，你要拖我哥下水，我可饒不了你！”龍小雙朝李冬佯裝嗔怒。
“這你也信，小雙兒！”李冬說“咱們老大什么脾氣，你不知道啊？誰敢在他跟前發渾？你冬哥我，也就過過嘴癮！”
李冬在樓下卸車的功夫，馬明建和李國強，開著稽查車也來了。
龍青陽搬過來的東西不多，除了床和被褥，就是衣服和日常所需。
三樓最東面兩間辦公室，中間墻壁通開了門，成了一廳一臥的格局。廳里又打了隔間，封出來四平米左右的空間，成為一個設施齊全的小廚房。
這個小廚房，說實話，是龍青陽為小雙考慮的。以他自己，職工餐廳完全可以對付三餐，但是如果小雙來了，這可不行，一頓也不能湊合。
原本是個臨時安排的單身宿舍，這么一弄，居然有了家的味道。
馬明建掛著窗簾，說:“比我想象得好，我多少也安心了些。”
“過好你和林靜的小日子，不要辜負了青陽的苦心！”李國強說。
“那是！那是！”馬明建憨憨地笑，眼睛里居然有淚的光澤。
龍小雙取出新買的床品，剛要打開包裝，門口傳來一個甜甜的女聲：“青陽哥，東西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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