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知道，不是你！
怎么會呢？天下會有這么巧的事？
思念泛濫，痛楚成災。
淚崩。
內線響起來，在沙發后的高幾上拿起話柄。
“還行嗎？”傳來那人低沉磁性的聲音，透著愉悅。
“唔。”龍小雙應一聲，抽鼻子。
“......”那人一疑，“你怎么了？”
“沒......”龍小雙繼續抽鼻子，眼淚止不住地流。
電話已經被那端掛斷。
不一會兒，門鎖咔噠一聲，那人推門進來。
勁霸俊挺的身形，穿一件黑色的桑蠶絲襯衣，挽著袖口，露著骨節崢嶸的手腕。
龍小雙“哇”一聲就哭了。
那人嚇一跳：“丫頭，你...你...這是怎么了？”
“你是人是鬼...嗚嗚！你怎么會這樣？”
“我...我肯定是人啊...我...我嚇到你了嗎？”
“怎么會這樣？嗚嗚！你讓我好難過！”
“我...我怎么了？你.....你又怎么了？”那人有些慌亂，“是飯菜不好嗎？太簡單嗎？我平時就這樣吃，我以為你也喜歡......”
“嗚嗚嗚！”龍小雙大哭，崩潰的感覺，“龍青陽！啊啊啊！”
“丫頭......”那人慌了手腳，左右無轍，走過來，伸臂將她攬在懷中。
“龍青陽！”龍小雙哭道，“我好難過！我好難過！你讓我怎么辦？嗚嗚嗚！”
所有積壓的情緒，瞬間決堤，舉起拳頭打在他肩上。
“我再也回不去了，嗚嗚，我難過死了，我沒有回去的路了，龍青陽，我該怎么辦？嗚嗚嗚.......”
那人輕撫她劇烈起伏的背，一面低聲安慰：“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乖哈！”
就連安慰的語言，似乎也是通過他的口，來自幾千里外的龍青陽。
越發控住不住的傷心，所有的壓抑，傾數傾瀉。
在龍青陽面前，她沒有這樣過，怕他難過，怕他為難。
在父母面前，她沒有這樣過，怕他們傷心，怕他們擔憂。
在員工面前，她更是收斂所有的情緒，平靜淡漠。
但是現在，她不再是那個波瀾不驚的乖乖女，她徹底崩潰了。
她討厭毛瑩瑩，討厭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恨不得一腳踹死毛瑩瑩，但是她不能，她不能，她只能隱忍著離開。
只能獨自在黑暗里舔舐傷口，過渡內心撕裂的痛。
龍青陽，她從小愛著他呵，可卻落得如此地步。
哭聲終于漸漸低下來，身體也累了，腦子里嗡嗡響。
那人托起她的頭，看看她的臉，那張小臉上狼狽不堪。
心底倏地一痛，伸開手掌，給她摸摸淚。
他的手掌有些粗糙，似乎跟他整個人的精致不協調。
但是那粗糙摩挲在臉上，卻有一股暖暖的溫意，瞬間安撫了心頭。
推開他，他畢竟不是龍青陽。
強烈的哭過之后，心里舒服了好多。
情緒好像又要恢復一貫的寡淡。
“你沒事了吧？”那人低聲問。
垂著眉眼，搖搖頭。那意思，沒事。
“龍青陽怎么惹你了？”那人問。
眼睛又一澀，鼻子抽了抽。
“聽著好像很麻煩。”那人皺眉，“你也......很痛苦！”
點點頭，垂了眸。淚珠在長睫上懸著，撲簌落下來。
“你要是覺得可以......”那人試探著，“可以講給我聽，會舒服些。不要壓抑自己。”
“你也覺得我壓抑？”舉起腫脹的淚眸望向他。
“嗯！”點頭，有同情的神情，“這不符合你的年齡。你應該可以向全天下任性！”
轉了頭，返去臥房，縮在床上，枕著自己的手臂發呆。
向全天下任性？
沒發生毛瑩瑩這事之前，在龍青陽的身邊，她是可以如此的。
但是現在不行了，那個任性的，只能是毛瑩瑩肚里的孩子！
那人跟進來，倒杯水放在她床頭。
然后拉把椅子，遠遠坐在床側，雙手合十，擠在膝蓋中間。
他的拘謹讓龍小雙有些好笑。
這人的某些反應，其實是像她自己的，認真到笨笨的感覺。
但是寧曉冬說，第四維度思考的人，大都如此。
“你們的故事，講來我聽聽。”那人說。
龍小雙起身喝了口水，就把跟龍青陽的故事講給了他，包括趙冰。
房間里光線暗下來，天色已經晚了。
那人微微皺了眉，起身打開燈：“晚飯還沒吃呢！”
龍小雙一愕，我這里從頭講到尾了，聲情并茂，你居然沒句安慰？
開口來句，晚飯還沒吃？
扶額，思緒短路，不過肚子也真餓了。
中午跟王天澤出去，午飯本身就沒吃好。
以她的清淡口味，龍青陽說過，沒人伺候得了。
但是那人送來的飯菜，已經涼透了。
“你想怎么吃？”那人說，“肚子都在叫呢！”
龍小雙指指外面客廳：“我平時就那樣吃，但是都涼了。”
“要不.....”那人說，“你跟我去32樓，我重新來一遍？”
32樓？
龍小雙歪頭想一想：“好啊！我正納悶你怎么上去的呢！”
“那你起床，”那人過來拉了她手，“我帶你上去！”
一前一后出了2219，掠過電梯間，來到22層服務廳。
前臺的服務生雙手握在腹前，垂頭向兩人致禮。
“2219里面，麻煩收拾一下。”那人沉靜的語氣。
“是，先生！”服務生沒敢抬頭。
那人走到傍邊一扇銀色的門前，掌紋放在一塊巴掌大的顯示屏上。
門打開，居然是間電梯！
拉了龍小雙的手，步入。
龍小雙駭大了眼睛，這臺電梯的樓層按鈕，從地下一層到頂樓33層，一個不落！
但這電梯卻不是對外的，需要掌紋鎖才能開啟！
那人修長的手指按下，32層亮起。
“原來......”龍小雙說，“32層這樣上啊！其他的電梯為什么沒有32呢？”
“32層不是客房啊，”那人說，“干嘛要有？”
“儲物間？”龍小雙說，“哦對！儲物間只有內部工作人員可以上。比如保潔。”
“儲物間？”那人皺了眉，隨即又點頭，“哦是！”
32層到達，電梯門打開，是一間玻璃花房，四面綠植，鮮花繽紛。
兩只金剛鸚鵡站在藤樹上，用極其標準的粵語接二連三地說：“累吼！累吼！”
龍小雙“咯咯”笑起來，擺擺手給鸚鵡回復：“累吼！累吼！”
出來玻璃花房，就是在王天澤的車里，看到的那面天臺。
在車里舉頭看的時候，看不出什么。
此際才發現，這半面天臺，東西大約九百米，南北目測，也得在兩百米以上。
天臺上別有洞天，山水俱全，自然環境十分怡人。
天臺中間是第33層旋轉餐廳巨大的軸心，舉頭望去，更是驚訝，三十幾米高處的頂層樓底，是一個人造星空！日月星辰全都有！
時值夜色初上，星海璀璨，玄月朦朧，正在緩緩斗轉星移！
如此巨大的軸心轉動，卻是鴉雀無聲！
這根本不是機械，而是傳說中宇宙中的須彌山！
須彌山下的天臺，西牛賀洲、南瞻部洲、北俱蘆洲，東勝神州，四洲具足。
那么，須彌山上的第33層旋轉餐廳，就相當于三十三天的忉利天。是釋迦牟尼宣地藏菩薩，為眾生講經的地方。
換句話，第33層，是人間的救贖之地！
龍小雙倒吸一口涼氣，驚訝得連啊了好幾聲。
“這是誰的創意！”一把拉住身側那人的衣襟：“太美了！太驚撼了！”
“法國的設計師，”那人淡淡說，“國際頂級水平。”
“這宏偉禪意的工程，造價要多少？”
“幾個億。”
“幾個億？”龍小雙瞠目。
“嗯...好像...”那人說，“三個多吧，美金。”
“我靠！”低吁，“你在這上面做什么？頂級園藝師嗎？”
“啊？”那人一愕，隨即應，“哦對！園藝師！”
“你好厲害！”崇拜的眼神，“能把這樣的環境維護得這么好！”
“哦！是！”那人點頭，“回頭我跟老板要獎金！”
“但是.....”龍小雙說，“這么大大的面積，你一個人，忙不來吧？”
“嗯...好幾個人！”那人說，“還有其他人。”
“但是，我怎么沒見到？”
那人四下張望，然后指指最西面：“那邊！”
龍小雙舉目望去，可不遠遠的“西牛賀洲”，有兩個工人在整理什么。
“你怎么不穿工作服？”
“那什么...我是領班。”那人垂眸，“我們到里面去。”
天臺往東走，“東勝神州”有一棟別墅式的房子。
房門敞開著，門前花團錦簇，紫藤葳蕤。
這分明就是仙境啊！
“誰住這里啊？”龍小雙驚訝。
“我。”那人淡淡說，“我孤家寡人，老板讓我住這里，工作方便。”
“哦。”龍小雙指指對面唾手可得的大秦帝國，“那你們老板就是秦始皇嘍。”
“啊？”那人瞠目。
“哦不！”龍小雙拍拍嘴巴，“那誰......秦嬴政？”
這不還是秦始皇？
“哦...對！”
“那好狂的家伙！”龍小雙撇撇嘴。
“嗯？”有些驚疑。
“感覺那老頭好張狂！”
“老頭？”驚疑轉驚詫。
“昂！這都大秦帝國的秦嬴政了，難道他不是老人家？”
“哦！這樣啊？”皺了皺眉。
龍小雙肚子又咕咕叫。
那人說：“所有房間，隨便你看，我去熬粥。”
龍小雙點點頭，“嗯”一聲，神情語氣，尤為溫柔。
那人微微一怔。
穿過龐大奢華的客廳，先是進了書房。
書櫥上書籍不多，僅有的十幾本，全是佛經。
書櫥的質地卻很好，金星紫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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