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嬴政駐足，龍青陽也駐足。
兩個男人就這樣看著廳里的一幕。
秦嬴政面露微笑，龍青陽雙眼模糊，心里百感交集，卻也一團柔暖。
男孩兒身后的女工艾芙看到了兩人，一驚之下剛要開口，秦嬴政抬手制止了她。
“雙兒。”龍青陽終于沙啞的低喚出來，只這一聲，嗓子就哽住了。
“不要嚇到她。”秦嬴政低語，“雙兒不識得你。”
“怎么會？”龍青陽眼淚不停的流出來，“雙兒為什么不識得我？為什么？”
“墜崖時她頭部受了重創，”秦嬴政沙啞低語，滿目柔情地注視著龍小雙，“西醫會診勸我放棄，我用了三個多月終于救醒了她。”
“......”龍青陽垂頭哽咽，“謝謝你，秦先生！”
“你應該謝李冬，”秦嬴政說，“李冬直到死亡，仍然是抱著雙兒的姿勢，否則雙兒真的粉身碎骨了。”
“唔”的一聲，龍青陽哭出來，一把捂住了嘴。
“我一直納悶，”秦嬴政說，“丫頭在最后關頭，怎么會打了我的電話？應該是你的才對！”
“她手機摔壞了。”龍青陽說，“我看到時候是支離破碎的。”
“她用的李冬的手機，”秦嬴政說，“也只說了半句話，我在斷腸....就沒聲息了。”
“你怎么會確定是斷腸崖？”
“那臺輝騰，”秦嬴政說，“我的助手一直跟著雙兒，但是在斷腸崖跟丟了。”
“謝謝你們。”龍青陽說，“要不是你，雙兒她......”
“也許是天意。”秦嬴政深嘆，“所幸也保住了她腹中的胎兒。”
“你需要我怎么做？”龍青陽徹底投降了，“當牛做馬我也答應！”
“我不需要！”秦嬴政唇角一絲冷笑。
“爸爸！”一聲脆嫩的叫喊響起。
龍青陽舉目過去，心頭“怦”的一下，心跳漏了半拍，那是他的兒子！
“哎！寶貝兒！”秦嬴政應，龍青陽的聲音卡在了嗓子里。
“爸爸回來了！”秦龍跳下紅檀椅，張著兩只小手跑過來。
“龍兒，慢點！”龍小雙跟在他身后。
“爸爸！”秦龍已經到了跟前，秦嬴政迎上兩步，彎腰將他抱在懷里。
“龍兒。”龍小雙也隨著到了近前，看到兩人，她登時呆了。
“少爺交給我。”艾芙過來，在秦嬴政懷里接過秦龍。
“他......”龍小雙面色有些蒼白，指指龍青陽，“他是誰.......”
她腳下晃了一晃，抬手扶住額頭。
“雙兒！”
兩個男人齊聲叫，都搶步上前。
龍青陽終是遲疑了一下，他記得秦嬴政說過，不要嚇到她。
“怎么了？丫頭？”秦嬴政將龍小雙抱在懷里
“他......”龍小雙說，“我恍惚了一下，有些頭暈。他怎么跟你一模一樣？”
“雙兒？”龍青陽眼淚掉下來，伸著手，卻不敢觸及她，“我是龍青陽啊，我是.......”
說不下去了，說什么呢？他是誰？
“龍青陽？”龍小雙喃喃低語，“這名字好生熟悉，我在哪里聽到過？”
“雙兒，你不記得了嗎？”龍青陽淚如雨下，“我是哥哥啊！”
“哥哥？”龍小雙凝眉，“我好像....我好像......”
突然，她“啊”地一聲驚叫，雙手掩住了耳朵。
“雙兒！”
兩個男人齊聲叫，龍小雙已經雙目緊閉，在秦嬴政懷里癱軟下去。
秦嬴政皺了眉：“說過不要嚇到她！”
“我......”龍青陽含淚語噎，“我.......”
“雙兒有身孕，”秦嬴政說，“不要傷到她。”
“不會，”龍青陽慌亂無促，“我什么都接受，即便要我性命，只要她好好的，讓我怎么樣都可以！”
“你跟我來。”秦嬴政抱起龍小雙，對龍青陽說。
“去哪里？”
“我們送雙兒上樓。”
“那我來，”龍青陽伸開手臂，“交給我。”
“她是我妻子！”秦嬴政擰著眉，“我們是合法夫妻。”
“我是她兄長，”龍青陽也擰著眉，“這你知道的！”
“我會讓你知道你是誰！”秦嬴政撂下一句，抱著龍小雙疾步往樓梯走去。
龍青陽只好跟在他身后。
來到臥房，將龍小雙放在床上，秦嬴政搭一下她的脈。
“雙兒沒事吧？”龍青陽守在床邊，急切地問。
“讓她睡一會吧。”秦嬴政給她蓋好被子，龍青陽急忙將被角掖好。
兩個男人敵意的對視一眼。
“你離雙兒遠點。”秦嬴政說，“那邊有椅子。”
“我不想這會兒和你起沖突，”龍青陽說，“你讓我看看她。”
“你把她嚇到了，”秦嬴政說，“我再三交代你！”
“是我不好，”龍青陽說，“我不知道雙兒看到我會如此反應。”
“她潛意識里我們兩個是一個人，”秦嬴政說，“突然出現兩個，分裂的意識會讓她害怕。”
“這我知道，”龍青陽說，“有一段時間，她是把你當成了我。”
“現在也一樣，”秦嬴政說，“她混淆了我們兩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那我們兩個是怎么回事？”龍青陽凝眉，“怎么會這么巧合？”
“我給你看樣東西。”秦嬴政說。
“嗯！”
起身下樓，去了樓下的大書房，不一會兒回來，手里拿了一只檔案袋。
“自己看吧。”秦嬴政將檔案袋遞給龍青陽。
龍青陽遲疑地看他一眼，默默打開檔案袋。
是一份生物基因醫學報告。
龍青陽蹙了下眉。
提供基因的第一個人是秦嬴政，第二個是秦龍。
“你知道他是我兒子，”龍青陽鎖了眉，“用得著和你做基因檢測？”
“繼續看。”秦嬴政悶悶的聲音。
一連串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號，看到最后，龍青陽的額頭滲出汗來。
半晌無語，只聽到他粗沉的喘息。
“為什么......”又半晌之后，龍青陽無力地說，“你和我兒子的DAN配比，會有95%的相似？”
“這說明了什么？”秦嬴政低沉的聲音。
“這說明了什么？”龍青陽低語，腳下一晃，額頭的汗水流下來，“我和你......我和你......有血緣？”
“我愛雙兒，”秦嬴政星眸閃出淚光，“但是我卻避不開你！”
“這究竟是喜還是憂？”龍青陽哭了出來，“怎么會這樣？”
“你知道你不是龍家的子孫嗎？”
“后來知道的，”龍青陽說，“我是龍家撿來的孩子。”
“那年你出生三個月，”秦嬴政說，“我十四歲，我們拍了一張全家福，而后我在陜西跟著寧廷遠的父親學醫，父母帶著你在外做絲綢生意。”
“他們染了重疾，把我寄托在旅館里去看醫生，結果再沒回來。”
“是，從那之后，我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我被龍家撿回去，在一個鄉村里成長.......”
“我變賣了蘇州部分家業，在陜西一門心思學醫，學相玉之術，直到后來我有了秦龍.......”
“那年我十九歲，雙兒走進了我的生命，后來我在陜西和你賭玉，嬴了一塊帝王翠，給雙兒琢了一只手鐲......”
“是我的一念之差，那晚.......”秦嬴政垂頭哽咽，沒再說下去。
“侄兒呢？他....他真的被我誤傷致死？”龍青陽面色青晦。
“嗯。”秦嬴政說，“一刀切斷了動脈，同時斷了肝經，我根本無力回天。”
“天！”龍青陽抱住頭，“我該死！我殺了自己的親侄子！”
秦嬴政抽了下鼻子。
“大哥！”龍青陽轉身跪在秦嬴政身前，“對不起！”
秦嬴政蹲下身，伸臂將龍青陽抱住。
“都過去了，”秦嬴政啞聲低語，“好在我找到了你，也算給父母有了交代！”
“父母當初給我起了什么名字？”
“秦嬴政！”
“秦嬴政？”龍青陽一愣，“不是你現在的名字嗎？”
“秦奇銷聲匿跡，我在新加坡入籍，改為秦嬴政。”
“怪不得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你！”龍青陽說，“那王人禾呢？”
“方便起見，我在西安買的戶口。”
“雙重國籍？”
“是，雙兒現在也一樣。檔案袋里還有東西。”秦嬴政說。
龍青陽打開看去，伸手拿出，是一張黑白的照片。
照片上一對年輕夫婦，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夫婦手里托著一個三四個月大的嬰兒。
龍青陽的眼淚呼呼流下來。
他知道，那對郎才女貌的夫婦是他的親生父母，少年是當時的秦奇，而那個嬰兒，是當時的他，秦嬴政。
“那晚在大秦，雙兒生下孩子，我就知道再也避不開你了，嬰兒和你出生時一模一樣！”
“大秦是你的？”龍青陽苦笑，“原來我距離雙兒和兒子，就幾層樓的距離！”
秦嬴政嘆了口氣：“天意。”
就聽床上的龍小雙輕輕“嚶”了一聲。
“雙兒！”兩人又同喚，然后相視一眼，龍青陽悻悻側了頭。
秦嬴政來到床前，龍小雙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怎么睡著了？”聲音十分的柔弱。
“可能累了。”秦嬴政在床前蹲下身，握住她的小手，“睡一覺就好了寶貝兒。”
“他......他呢？”龍小雙輕聲問。
“你是說龍青陽？”秦嬴政問。
“嗯。”龍小雙點點頭。
“你記得他嗎？”秦嬴政柔聲輕語。
龍小雙茫然搖頭，“但是他跟你一樣，我心里莫名其妙地難受，腦子也疼。”
“他是我們的親人，”秦嬴政說，“所以你不要怕他。”
“親人？”龍小雙說，“那我叫他什么？”
“他是你哥哥啊，”秦嬴政咽聲低語，“所以你叫他哥哥啊。”
“哥哥？”龍小雙秀眉微蹙，“真的是這樣？那他怎么和你長的一模一樣呢？”
“巧合！”秦嬴政無奈苦笑，“雙兒愛上了一個和哥哥一樣的男人。”
“原來是這樣。”龍小雙眉眼間有了笑意，“那我還有什么親人，你告訴我啊。”
“還有......”秦嬴政遲疑一下：“還有你的父母。”
“父母？”龍小雙皺起眉來，“不對啊，你說我沒有父母了啊？”
“是我不對。”秦嬴政吻吻她指尖，“我怕說了你想不起來會難過，也怕你想起來了會離開我。”
“怎么會呢？”龍小雙搖頭，“我怎么會離開你呢，你也不許離開我啊！”
“不會！”秦嬴政眼睛濕潤，“我保證不會離開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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