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驚變,顏烈此時應(yīng)該坐鎮(zhèn)王城、居中調(diào)度才是。
燕三郎第一反應(yīng):顏燾來了。
他來這里作甚?
另一個下人道:“宮中御醫(yī)那么多,必定可以治好!”
燕三郎聽到這里,更覺不妙。
兩人仍在竊竊:“我聽說,章御醫(yī)反對呢,怕路太顛簸來著!
“老天保佑老夫人,保佑玉太妃啊。不然我們太傅府今后日子可難過了。”
千歲幾乎在燕三郎耳邊咆哮了:“章御醫(yī)說得對!這么顛啊顛,毒素都顛入五內(nèi)了!什么柱國,就是個大白癡!”
燕三郎一聲不吭,默默轉(zhuǎn)頭。
聽這兩個下人話意,顏燾不顧章御醫(yī)勸阻,已將玉太妃帶走。
在太傅府里劫走玉太妃的計劃,又落空了。
并且現(xiàn)在還有個天大的難題擺在燕三郎面前:
他等不起了。
玉太妃身的怪毒,只有冥石浸泡過的清水可解,F(xiàn)在唯一的解藥就抓在他手里,他若不抓緊給玉太妃灌下,安淶城之行的任務(wù)怕是再也完不成了。
燕三郎原路退回。
他這一路不得不小心避過下人和守衛(wèi),花掉的時間比原來更多,好在這是二次進出鐵府,已算熟門熟路。
翻出太傅府之前,他正好遇見宮里派駐太傅府的侍衛(wèi)。
這廝正立在樹下發(fā)呆。
燕三郎想了想,覷著左右無人,潛去他身后,抬手就是一悶棍。
“喂!”千歲奇道,“你做什么?”時間這樣寶貴,燕小三怎么會浪費在無關(guān)人等身?
“換裝!毖嗳蓪⒒杳缘氖绦l(wèi)拖去后邊兒的雜物間,將他衣甲武器都剝了下來,綁住手、塞住嘴,扔在柴堆。
他最看中侍衛(wèi)的帽盔。宮里侍衛(wèi)的冬裝,帽盔可以拖起圍擋,遮臉擋風,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半截鼻子。
不過這侍衛(wèi)比他矮小,衣服就不合身了。
燕三郎沒有多想,深深吸一口氣,渾身骨骼就發(fā)出細密的噼啪聲,個頭就以人眼可見的速度矮了下去,肌肉也收縮些許。
僅僅是二十個呼吸,他就比原先矮了半個頭,人也變瘦了。
千歲有點驚訝:“你什么時候練成的縮骨功?”還練得很到位啊。
“三年前了!毖嗳娠w快穿起侍衛(wèi)衣裳,嗯,正合身,“通常在你白天蒙頭大睡時。”
……好吧。她老是忘了這廝多才多藝,哦不對,是精通許多旁門左道。
燕三郎換好衣裳,用帽盔擋住大半個臉,還不忘帶侍衛(wèi)的令牌。
演戲就要演足全套嘛。
他也不再躲躲藏藏了,直接順著鐵府主路往北而去。
他催動真力、眼透精光,一路遇到的下人都不敢同他直視,更不用說發(fā)現(xiàn)他的破綻。
他隨便抓住一個,粗著嗓子問:“我的馬呢?”
原本宮里兩個侍衛(wèi)都是騎馬來的,一個已經(jīng)回宮秉報太妃中毒,一個留下盯緊太傅府,不許府里人進出。
他這么一問,下人自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帶他去牽出馬匹。
“開門!”燕三郎說完這兩字就彎下腰,咳嗽不止。
今回的運動量好像有點大,他都能感覺到心口一陣絞痛。
他有鐵打的身體,還有一顆紙糊的心臟。
“您、您還好吧?”老門房小心翼翼問他。
“開門!毖嗳刹焕硭,待門一開就縱馬而出,誰也不敢前攔著。
“喂,你要不要緩一緩?”千歲都佩服他膽子大。不過燕小三今日往返奔波多時,一邊著急辦事,一邊還要控制心跳,這會兒大概也累了。
有了馬,他的速度能比原來快不少。
“不必!毖嗳赏塘祟w丹藥,努力調(diào)勻呼吸,而后就穿著搶來的衣裳、騎著騙來的馬,堂而皇之穿過鬧市,往北而去。
一路的平民都給他讓路。
“玉太妃只能乘馬車,又要防止顛簸,走不快的!彼运鎏憧炫,趕的幾率很大。
風也很大,他又披一件灰鼠皮斗篷。
“倒有一點,顏燾為何親自接送玉太妃?”燕三郎覺得這說不通,“她對顏燾來說,應(yīng)該不算個重要人物。”能勞動柱國親自護送,那地位得有多高?
玉太妃只是前朝妃子罷了。從安淶城眼下局勢之混亂來看,顏燾要忙的事兒一定很多,為什么偏偏要先送玉太妃返宮?
千歲向來不憚以最大惡意揣測別人:“說不定,他看玉太妃了?”
燕三郎不置可否:“而且從時間看,他來鐵府也來得太快了;去宮里通傳消息的侍衛(wèi)就算一路縱馬飛奔,這會兒才剛到宮門而已。”
消息還沒傳到王宮,為什么顏燾就先來了?
少年有些惱火,顏燾的意外到來打亂了他的計劃。
又奔行十余息,千歲忽然道:“喂,慢點慢點,顏燾的隊伍就在前面!”
燕三郎剛好拐過街角,聞言放慢腳步,果然看見正前方不遠處有十騎兵甲森嚴,護送一輛馬車前行。
“趕了!鄙倌晗乱庾R按了按心口,趁著馬行徐徐,抓緊時間調(diào)息吐納。
“接下來怎辦?”好不容易追了,自然要商量下一步的方案。千歲給他支招,“要不,你繞到前面去,變作鐵師寧與他們偶遇?顏燾一定會讓你車看望木老太婆!
“是個好辦法。”燕三郎表示了肯定。以鐵太傅的尊崇地位,顏燾讓他車探望發(fā)妻的可能性很大。
但少年接下去就搖頭了:“但不可采用!
“為什么?”千歲奇道,“你還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暫時沒有。”燕三郎目光閃動,“但我們不能讓顏燾發(fā)現(xiàn),這城里有人能夠變幻形貌,否則——”
他徐徐道:“——我們在西城署衙布下的那一著棋,就會失效!”
他把所有手下都留在西城署衙,不惜耗費心力來回奔走,正是要造成“衛(wèi)國清樂伯一行皆未外出”的假象,自己才能在即將到來的安淶城風暴中全身而退。
如果顏燾意識到,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偽裝成鐵太傅、掠走玉太妃,那么燕三郎留在署衙的真實性一定會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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