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道，正在緩緩凝結(jié)中的身影，虞淵臉色猛地一沉。
來者不善！
傍晚時分，晚霞和彩云瘴海的云霞，一起充滿了天空，七彩斑斕的好不艷麗。
尚未入夜，一輪本不該出現(xiàn)的圓月，突兀地懸浮在彩云瘴海。
朦朧的月光，從它灑落了下來，讓整個彩云瘴海仿佛被銀白輕紗籠罩著。
在那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圓月中，虞淵能清晰地看到，有兩道女性的身影。
沒動用斬龍臺的力量，他無法一眼看清楚，那兩道圓月內(nèi)的女子是誰。
圓月，顯然并不是浩漭之外的那一輪。
從它灑落的一道清冷月光，垂落到草屋前，精煉為光柱。
銀光燦然的光柱內(nèi)，一道修長的身影，似乎由一滴滴純凈的精血凝結(jié)，沒太久，就化作一個女子。
女子站在銀亮的光柱內(nèi)，身穿月白色的宮裝長裙，她膚色和衣衫完全一致。
此女黛眉如畫，柳葉般的狹長眼眸內(nèi)，透著一種從娘胎帶出的雍容和華貴。
那種雍容和華貴，還有她身上透出的特殊氣息，令虞淵感到熟悉。
銀月女皇李玉盤。
不自禁地，在虞淵的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了那位女皇陛下的身影，覺得他記憶中的李玉盤，最像眼前的女子。
不論是容貌，還是氣質(zhì)，甚至身上散逸的味道，皆有太多相似。
不同的是，眼前女子短時間內(nèi)凝為的身軀，只有純粹的氣血，而沒靈力。
陽神！
還是特殊的陽神！
虞淵心頭一跳，頓時醒悟過來，臉色愈發(fā)深沉。
來者，陽神竟也是血與魂的結(jié)合！
從其體內(nèi)涌現(xiàn)的浩蕩氣血，給虞淵的感覺，很像曾為妖神的那頭吞月猿。
女子在銀亮的光柱內(nèi)，只是看著紀(jì)凝霜，她那美麗的臉容上，流露出回憶過往的表情，“凝霜，你可還記得，我們在天外并肩作戰(zhàn)的那些日子？”
“李莎，我沒想到你會回來。”紀(jì)凝霜微一皺眉。
星月宗，沒和五大至高分道揚(yáng)鑣前，她把李莎視為，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之一。
她想過星宗那邊，譚峻山，還有神魂宗那邊，會因一席神位去做些什么。
卻沒料到，她視為朋友之一的李莎，脫離浩漭多年之后，竟在這一刻歸來。
李莎選擇此刻歸來，選擇來彩云瘴海，所求為何，她心中雪亮。
這讓她稍稍有些感傷。
“其實(shí)，我本來叫麗莎。我回到月夜族以后，也是以麗莎為名。”李莎臉上沒什么笑容，說著這些時，顯得很冷靜，“不過既然回來了，既然和你相見，叫什么都無所謂。”
“你要擋我的路？”
紀(jì)凝霜沒一點(diǎn)要和她客套的意思。
李莎點(diǎn)了點(diǎn)頭，“宗門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總要回饋一下的。凝霜，你的陽神和星霜之劍，此刻都不在身邊，我也不愿欺負(fù)你。你呢，只需要一直待在彩云瘴海，別著急回劍宗就行。”
“好。”
紀(jì)凝霜端坐原地，一動不動。
她奇怪的表現(xiàn)，不僅讓虞淵不知所措，李莎也感到疑惑，“沒什么想說的，想問的？你我認(rèn)識那么多年，這可不是你的性格。”
“待我封神之后，再找你清算今日之賬。”紀(jì)凝霜神色冷淡，旋即又補(bǔ)充了一句，“如果，你那時候還沒死的話。”
言辭中的決然和冷冽，和她的脾氣一樣，棱角森然。
這句話一出，也意味著她和李莎的交情，被瞬間抹掉。
“我既然親自過來了，你便不可能封神。”李莎解釋。
紀(jì)凝霜都懶得講話，只是搖了搖頭。
兩人的談話，也因此而打住。
“月宗之主，李莎。”
片刻后，虞淵打破了僵局，冷著臉看向她，道：“閣下，請問你的降臨，有沒有得到神魂宗的允許？”
“允許？”
李莎的目光，終于從紀(jì)凝霜的身上，移到他的臉上，“我們和貴宗，只是同盟合作的關(guān)系，而非貴宗的附庸。我李莎想何時回浩漭，并不需要征求貴宗的意見。還有……”
她眼神微冷，“一席神位的歸屬，在貴宗，也還輪不到你來決定。我回浩漭，倒也想看看貴宗的天啟，還有歸墟和太始，是不是還愿遵守對我們的承諾。”
“什么承諾？”虞淵問。
“你既然不知道，那便說明你不夠資格，我不必向你解釋。”李莎的態(tài)度很冷硬，突然輕喝道：“有一物，我要立即拿回！既然你是斬龍臺的執(zhí)掌者，我便和你打聲招呼。”
話音一落，虞淵靈魂微震。
不需要依仗斬龍臺，他都感覺到遠(yuǎn)方的煞魔峰，被頭頂?shù)膱A月照耀著。
深藏山腹內(nèi)的，煞魔鼎中第八階層的一個煞魔，仿佛受到什么力量的召喚和吸引，居然擺脫了虞依依這個主人的壓制，嗖地一下飛出。
這個靈智渾沌的煞魔，如一道銀白閃電，直射高空。
不多時，煞魔便射入高空中的那輪詭異圓月。
“月妃！”
虞淵瞬間知道了那個煞魔的來頭。
當(dāng)初，他和銀月女皇李玉盤發(fā)生沖突時，認(rèn)為月妃作惡多端，所以將月妃弄到煞魔鼎，煉化成了煞魔。
被帶入煞魔鼎時，月妃就頗為虛弱，加上虞依依的刻意打壓，她在成為煞魔以后，長時間也沒得到進(jìn)階的機(jī)會。
至今，還是渾渾噩噩的，靈智尚未恢復(fù)。
一見被抽離出來的，竟然是古老月魔一族的月妃，虞淵立即動用斬龍臺的力量，仔細(xì)去看那一輪圓月。
果不其然！
在傍晚時分的圓月中，他隱隱瞧見了，銀月女皇李玉盤的身影。
李玉盤在那圓月內(nèi)，站在另外一個李莎的身后，將化作煞魔的月妃接到身旁，再將其小心翼翼地融入眉心。
李玉盤在這個李莎的身后，輕聲道謝。
圓月中的李莎，體內(nèi)流轉(zhuǎn)著靈氣，和極弱的氣血，還有純凈的魂能。
那才是李莎的本體真身。
如紀(jì)凝霜早前猜測的那樣，李莎的本體真身，給他的感覺雖然也頗為強(qiáng)大，卻絕對沒有將神位成功地鑄造出來。
反倒是，眼前光柱中的李莎，體內(nèi)月夜族的血脈深處，一條條的血脈晶鏈，烙印著月之法則。
李莎，這具以血和魂為根基的陽神，已蛻變成純粹的月夜族族人。
且，達(dá)到了巔峰的十級！她的陽神顯然已經(jīng)超越了本體真身，完成了質(zhì)的飛躍，連生命本源都得以升華。
在這時候，虞淵也忽然想明白了，為何這位神秘的月宗之主，后面越來越低調(diào)，越來越少露面，甚至長時間漂泊在天外了。
身為混血者，她在凝煉陽神時，選擇的道路就不同。
正常的人族陽神，是靈力和魂能的結(jié)晶，而李莎和自己，和那安梓晴，安文，陳青凰一樣，是以血和魂鑄造的陽神。
那個時候的浩漭，神魂宗未現(xiàn)，并沒有全新的理念讓眾人認(rèn)可。
李莎當(dāng)然就是異類。
所以，星月宗才拼命地隱藏她，遮掩她混血的身份。
她在以血和魂精煉出陽神之身后，為了防止被五大勢力發(fā)現(xiàn)，只能遁向天外星河，且需要長時間地隱匿。
一直到神魂宗出現(xiàn)，展現(xiàn)出獨(dú)特且新穎的理念，如她，如陳涼泉般的混血者，自然紛紛響應(yīng)，就這么站到了神魂宗那邊。
“你鼎中煞魔千千萬，我只索要這么一個。而她，原本也不屬于你。”
李莎輕扯嘴角，突然說道：“我月夜族的血脈，在晉升到十級以后，殘存的古老月魔一族，都主動投奔我。所以除月夜族外，被外域天魔放棄的月魔一族，以后也歸我管。”
紀(jì)凝霜還靜坐著，虞淵卻緩緩站了起來。
他微笑望著銀亮光柱中的李莎，感覺到圓月中的李玉盤，也將目光凝視了過來。
“月夜族，月魔……”
虞淵嗤笑一聲，兩條胳膊內(nèi)的緋紅劍光緩緩凝煉，“那位的劍道真諦，由我來繼承，而那位又有斬月的名號。”他突然大聲怪笑起來。
“這，也是我看你不順眼的原因之一！”李莎輕喝。
聶擎天當(dāng)年在天外執(zhí)劍，殺的古老月魔哀鴻遍野，月魔一族寄托的月亮，不知因此碎裂了多少。
絕大多數(shù)的月魔強(qiáng)者，并沒有月妃那么幸運(yùn)，都成了聶擎天的劍下亡魂。
月之碎，讓不少月夜族族人也跟著顛簸流離，也因此而失去了家園，苦不堪言。
那時的月夜族族人，有不少被古老月魔附體，其實(shí)算是月魔一族的奴役，可他們也的確跟著遭殃了。
所以，不僅古老月魔一族，連月夜族的族人，也將聶擎天視為頭號公敵，對其恨之入骨。
銀月女皇李玉盤，還有眼前的李莎，因有著月夜族的血統(tǒng)，便一直敵視虞淵。
誰讓他在當(dāng)世，得到了聶擎天的劍道傳承？還被那柄神劍認(rèn)主了呢？
譚峻山和虞淵認(rèn)識那么久，極少提他的師姐李莎，甚至連名字都不愿說，也是知道有著月夜族血統(tǒng)的李莎，絕對不可能給虞淵什么好臉色。
李玉盤當(dāng)初能活著，能見到李莎，也是譚峻山的引薦。
“不可理喻的女人。”虞淵搖頭冷笑，“沒有那位斬殺月魔，你們月夜族，還在被月魔蠶食著，或被月魔附體奴役，或被圈養(yǎng)著，等著他們在將來去挑選。”
“怎么？就因?yàn)槟阊}晉升到十級，因?yàn)槟阕屧乱棺宸松恚沂諗n了月魔，你就要為月魔出頭？”
“李莎，你真以為你有這樣的力量？”
虞淵一肚子窩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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