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白澤把宋念君送到裴氏醫館門口,宋念君跳下車。
抬頭望著裴氏醫館四個大字牌匾,宋念君還有些激動。
席白澤也下來,一手扶著車把,“快進去吧,中午我過來帶你去吃飯!
宋念君連連擺手。
昨天姥姥就交代她了,她來這里不僅學醫,還要負責師父的午飯,也就是說,她要做飯,自然是不能和主人一起出去吃了。
席白澤抿唇,“行,那我下午五點準時來接你。”
宋念君點頭,又告訴他不用這么準時,把他自己的事情辦妥了之后再來接她也不遲。
席白澤說了聲好,“進去吧!
宋念君朝他笑笑揮揮手,進去了。
席白澤也沒有過多停留,打算往家里打個電話。
宋念君走進醫館,里面的病人已經人滿為患了,隊伍排到了門口。
有人咳嗽的臉都憋紅了,還有人佝僂著背,捶著胳膊腿,還有好多娃子哭的嗷嗷叫。
宋念君一眼看到了坐在一張刷著朱紅色漆的辦公桌旁的老先生。
老先生頭發已經花白,一雙眼睛隱匿在老花鏡下,倒也炯炯有神,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看起來卻很精神,枯槁的手握著英雄鋼筆,一邊問著病人情況,一邊刷刷寫著。
這精神頭,不像是68歲,倒像是58歲。
想必這就是她的老師,裴安國了。
裴安國的父親裴山河是姥姥祖父的得意弟子,裴安國又得他父親真傳,醫術非常的好。
姥姥告訴她,裴安國是縣里最厲害的大夫,縣里的醫院幾次請他,出高價聘請,他都不愿意去坐診,見了他,大家都要喊一聲裴老。
就是脾氣有點古怪,多少人想要免費給他打工,只求學到一星半點的醫術,都被他一一拒絕。
姥姥再三囑咐,讓她一定要小心討好,千萬不要惹惱了他。
所以宋念君就恭恭敬敬的先站在一邊,等他看完這個病人再說。
開好方子,裴安國起來抓藥,余光掃到一邊的宋念君,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看病后面排隊。”
宋念君知道他是誤會她是看病還是插隊的了,連忙從兜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攤平指著上面的字讓他看。
看到上面的介紹之后,裴安國的臉色并沒有好多少,因為上面的稱呼讓他很不爽。
宋念君寫的是:師父,我是您的學生宋念君,謝謝師父收我為徒,我一定好好學習!
宋念君一雙貓眼亮亮的,緊緊盯著裴安國,目錄期待。
結果在她的注視下,裴安國把紙捏成一團,一個完美的弧度,扔進了垃圾桶。
宋念君還沒意識到發生什么呢,就聽到老人冷到掉渣的聲音,“能夠叫我一聲師父的還沒出生呢。”
說完,就去抓藥了。
宋念君:“......”
頭上好像飛過了一群烏鴉。
不過宋念君也沒不高興,還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看看有沒有她可以干的活。
發現好像沒有。
地掃的干干凈凈的,桌子柜子都擦得一塵不染。
好吧,她就先站在這等著,等著中午給他老人家做飯。
裴安國抓好藥,遞給病人。
“早晚各一次,一個星期后再過來!
病人咳了好幾聲,因為年老,步子邁的艱難,手顫巍巍的往兜里掏,看來是要拿錢的意思。
裴安國:“不用錢,下次讓你孩子跟你一塊來!”
老人擺擺手,還是固執的掏出了兩塊錢給裴安國,過程中咳了好幾聲才和裴安國道別離開。
看著老爺爺一步一步往門口走,宋念君心里酸酸的,想著反正自己在這也沒事兒,不如松松這位老人。
宋念君朝裴安國指了指還沒走到門口的老人,嘴里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裴安國越發的不耐煩,“我看不懂!”
宋念君也不在意他的態度,誰讓他老人家是她師父呢,于是又指了指馬上走到門口過門檻的老人,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朝裴安國笑了笑,小跑著跑到門口,扶著老人過了門檻。
老人家很是感動,這小姑娘,比他的兒子還要心疼他。
裴安國也明白過來宋念君是要送那位老人回家。
鼻子哼哼兩聲,還算有眼色,還懂得尊老愛幼,不管是不是裝的,別人終究是得到了她的幫助。
宋念君再次回來,已經是一小時后的事兒了。
倒不是那位老人家離得遠,而是他家里實在是太亂了。
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宋念君便幫他收拾收拾,足足用了半個小時,勉強把房間收拾的像個住的地方,老爺爺不至于被絆倒,然后又把窗戶給他打開。
心里有好多話要和老爺爺交代,奈何她不會說話,想著把老爺爺的衣服洗了,可擔心回去晚了,師父誤會,只好先回去,反正她記住老爺爺的家了,下次再來。
看到宋念君回來,臉都紅了。
作為一個中醫,望聞問切,裴安國都擅長,一看就知道宋念君是累的。
宋念君又走到他跟前,笑嘻嘻的,根本不把他的冷臉放在眼里。
裴安國頓了頓,覺得這女孩的臉皮是真厚。
他繼續給人看病,寫好藥方之后去抓藥,轉過身時,手里多了一本書,朝宋念君扔了過去。
真的是扔,要不是宋念君反應快接住了,書都要砸到她臉上了。
裴安國也是沒想到他只是隨手一扔,差點扔女孩臉上,本以為女孩子會生氣,結果人家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X》
裴安國:“......”
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無力。
裴安國咳了聲,“先把書里的草藥名和草藥對上,什么時候能熟練的我說出藥名你快速準備的拿出草藥為止,給你三次機會,半個月時間內認完,否則就回家去。”
說完,不去看宋念君的表情,繼續給人看病。
宋念君抱住書,像是抱住寶貝一般,鄭重地朝裴安國鞠了一躬,轉身去藥房認草藥了。
裴安國嘴角抽了抽,還給他鞠躬?
患者見裴老不耐煩的樣子,笑了笑。
“裴老,這小姑娘挺有意思啊,能得到您的親傳,將來一定很了不起。”
不是說裴安國不收弟子的嗎,這會兒怎么又收了,雖說對人小姑娘態度不好吧,但至少沒把人趕出去。
“我父親恩師的后人,不是我徒弟!
說了不收徒弟,那就是不收。
可他不能沒有良心,父親當年承蒙恩師親傳,師祖對父親幾乎是傾囊相授,他們裴家才發展起來,說到底,沒有師祖,也就沒有他父親,沒有他的今天。
所以,師祖的后人找來時,他沒有拒絕,也不能拒絕。
只是能不能學會,他就不管了,他是沒多少耐心的。
宋念君可不管裴安國怎么想,她只想趕緊認全草藥。
草藥的名字她早就記在腦海里,裴安國給她的這本書,她空間里也有,只不過她看過更全面的,就是好多草藥沒見過就是了。
宋念君看一個記一個,速度非常的快,一個小時的功夫,她記得差不多了。
此時已經到了中午,外面的病人陸陸續續的離開,裴安國起身,把桌子上的東西歸置歸置,轉身看到宋念君正仰著頭閉著眼,嘴巴咿咿呀呀的。
裴安國覺得自己看到了個神經病。
注意到有人看自己,宋念君睜開眼看到她師父看智障一樣的看著她。
宋念君干笑兩聲,放下手里的書,趕緊過去,把寫好的紙條給他。
裴安國看了她一眼,接過來。
只見上面寫著:老爺爺,中午你想吃什么啊,晚輩給你做。
老爺爺是師父點叉后改寫的,晚輩是徒兒改寫的,上面修改的痕跡還在,顯然是一早就準備好的。
準備充足,又懂得討好。
裴安國不免多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還準備了什么?”
宋念君一怔,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笑嘻嘻地從兜里拿出幾張紙,都是她昨天寫好的。
裴安國接過來,一張一張的看,都是一些日常會用到的。
他抿了抿唇,把紙條還給她,態度比之前緩和了不少。
“下面條吧。”
宋念君朝他笑笑,轉了一圈,找到廚房的位置,走了進去。
這段時間母親有教她做飯,雖說不是特別好吃,但也不差。
和面,搟面條,炒菜,下面條,有條不紊的,一個小時后,兩人吃上了面條。
兩人一個沉默寡言,一個不會說話,一頓飯吃的極其安靜。
吃過飯,宋念君又承擔刷碗的活。
裴安國則是把他的背簍收拾一下,下午不出診,有幾味比較重要的草藥沒了,他要去山上采點。
宋念君出來時,他已經收拾好準備出門了。
“下午你就在這認藥草,”裴安國一邊說,一邊把背簍背在身上,“等我回來帶你去住的地方!
宋念君看他這樣子是要去采藥,那她可以跟著他去啊,這樣一來她就不用花錢買藥了。
宋念君擦擦手,刷刷寫下一行字,告訴裴安國她也想去。
裴安國雖然不讓她叫他師父,但在她心里,這就是她第一位老師。
現在不讓她叫,那是裴安國覺得她不夠格,她會用實際行動證明,她很夠格!
而且裴安國年紀也不小了,上山采藥太危險,她在旁邊還可以照應他一下。
裴安國看了看她,沒反對。
把背簍退下來,遞給她。
想去就去吧,還可以給他背東西,何樂而不為。
宋念君高興壞了,背著背簍,過去就要扶著他。
裴安國甩開她的胳膊,沒好氣道,“我還沒老到讓人扶著走的地步!
宋念君:“......”
訕訕的收回了手。
行,您老人家身體棒著呢!
宋念君鎖了門,轉念一想,她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呢,要是主人過來找她,她不在怎么辦?
想了想,宋念君寫了一張紙條,吐了口吐沫貼在門板上。
做完這一切,宋念君拍了拍手覺得自己簡直是太聰明了。
裴安國忍著嫌棄看了一眼。
“你姥姥不是說你住在這嗎?”
還囑咐他給她找住的地方,說是來回太麻煩了。
宋念君拿筆又要寫,裴安國煩的不行,背著手走了。
“等你寫完,天都黑了!
宋念君趕緊跟上,朝裴安國討好地笑了笑。
裴安國真是有再大的脾氣此刻也不想生氣了。
誰讓他遇到一個不管他怎么生氣,怎么擺臉色人家都無動于衷還對著他傻笑地人呢?
他憋了一肚子的氣,結果人家根本就不在意,還顯得他很沒有肚量,倚老賣老似的。
“五點之前就回來了,不耽誤你回家!
宋念君正走著,忽然聽到裴安國解釋了這么一句。
宋念君當即就放心了。
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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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宋念君從來不知道縣里還幾座大山,這里的山比他們村的大瑤山還要高,里面的寶貝也比大瑤山要多。
宋念君一直跟在裴安國身后,他采了什么就扔進宋念君背后的背簍里。
半小時后,裴安國有點累了,坐在一棵大樹下休息。
宋念君和他打了聲招呼,找自己需要的藥材。
治啞疾的藥方一共有八味藥,書上清楚的記載著,這位患者的情況和她差不多,喝了一個月的藥,就開口說話了。
宋念君認為她也沒問題的。
這里面的五味藥剛剛裴安國采的就有,但宋念君不會拿老人家辛辛苦苦采的,還是自己動手去找。
宋念君要去找草藥,裴安國也不拒絕,等她遇到蛇蟲自然就會被嚇回來。
宋念君不知他所想,背著背簍走了。
七十年代很多山都沒有開發,這里面的東西誰有本事誰要,宋念君跳進大山,就覺得跳進金山一樣。
很快找到其中六味藥不說,還采摘了不少蘑菇,草藥她都扔進空間里了,蘑菇扔到背簍里,明天可以給未來師父炒蘑菇下面條。
宋念君越走越遠,越登越高,距離地面大概有八百多米了,觀察四周時視線忽然被一株植物給吸引住。
只見植物莖直立,也不分枝,有縱紋,花型呈傘形狀,還有鮮紅色的果實,綠瑩瑩的大概有兩株。
宋念君激動的跑過去,看清楚之后,宋念君完全確定,這就是人參!
她不再遲疑,先把人參四周松松土,松到確定不會傷到人參根部時,宋念君小心翼翼地把人參給挖了出來。
一共有三顆人參!
兩株年代比較久遠,外皮很老了,眼色也比較深,看到蘆碗和珍珠點,宋念君連忙數了數,老天爺,這兩株人參少說也得有一百年了。
另外一株年份就比較近了,因為連蘆碗都沒有,也沒有珍珠點,單看其大小,應該有個五六年?
不管多少年,她今天都賺發了。
兩株老人參都能賣不少錢。
這株小的可以給母親補補。
扔進空間后,宋念君又覺得這樣不妥。
她應該拿來一株孝敬未來師父才對!
于是,在找齊八味藥,并且確定夠一個月的量后,宋念君又沿路采了一些其他的便回去和裴安國會和了。
見她三四十分鐘才回來,裴安國很沒好氣的問。
“我還以為你忘記我這個老頭子了呢!
宋念君嘿嘿笑著,跑過去,變戲法一樣從背簍里掏出一株人參。
裴安國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這,這是哪里來的?”
裴安國接過來,研究了不到半分鐘,便知道這是一百三十年的老人參了。
宋念君指了指山上。
再次看宋念君時,裴安國的眼神已經變了。
“你,認識人參?”
宋念君知道她這位未來師父耐性不好,就簡單的點了下頭,沒解釋太多。
裴安國心里已經涌起驚濤駭浪了。
因為不只是驚訝于宋念君認識人參,還有她挖的人參上,根須莖沒有任何破壞,可以說是一株很完好的人參了。
怪不得這么久才回來,只這一株人參,就要挖個十來分鐘。
再來看看小丫頭還采了其他的草藥,是沒偷懶。
裴安國也是真看上這株人參了,“小丫頭,這株人參賣給我怎么樣?”
好人參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也知根知底,他一定要買下這株人參。
宋念君連連擺手。
裴安國臉色一下不好了。
不賣給他?!
他都親自開口了,這個臭丫頭竟然還不賣,一定是因為他今天對她的態度不好,所以小丫頭這會兒故意端著為難他。
“你說吧,多少錢,只要不超過三百,我都買了!
雖說可以用三百買同樣的人參,可裴安國就放心宋念君手里這一株。
宋念君一怔,三百?
這么貴的嗎?
不過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是裴安國誤會了她。
她拿出紙筆,開始寫字。
裴安國撇了她一眼,冷言冷語道,“我告訴你啊,你要是非當我徒弟才愿意把人參賣給我的話,你就別想...”
了字還沒說出來,宋念君就把紙恭恭敬敬的遞給他,臉上掛著慣有的微笑。
裴安國接過來,只見上面寫著:裴老,人參免費送給您了,我要了也沒啥用。
裴安國臉上有些掛不住。
所以剛剛這丫頭擺手不是不賣給他,而是不要錢,送給他?
“不行,我不能白收你的東西!
雖然不喜歡這丫頭,但是他也沒有站人便宜的想法。
宋念君想了想,有了!
她熬藥需要藥罐子,裴氏醫館里有好幾套,她要一套好了!
“就要一套藥罐子?”
裴安國彷佛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
宋念君卻認真的點點頭。
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了。
“行!”裴安國按著腿借力站起來,宋念君連忙去扶他,待他站穩后,宋念君便松開了手,這可是一位倔強又要面子的老頭,她可要時時刻刻注意著,不能傷到他的自尊。
“回去之后你盡管挑!
宋念君咧著嘴笑了。
既討好了未來師父,又省了買藥罐子的錢,完美!
知道宋念君不和他一起回家住,裴安國也樂得輕松。
兩人一起回了裴氏醫館,還不到五點。
裴安國指了指藥房里的藥罐子,“自己挑吧!
宋念君也沒啥好挑的,隨便拿了一個,轉身朝裴安國笑笑,鞠了一躬表示感謝。
裴安國暗道一聲傻子,一株人參換來一個藥罐子,也是找不到像她這樣笨的人了。
“行了,回去吧!
說完,裴安國找了個小馬扎,坐下來分揀藥材。
宋念君也不著急走,也蹲下來和他一起撿。
“你怎么不走?”
裴安國抬頭看她還不走,下意識問了句。
宋念君笑著指了指背簍里的藥,一顆一顆和他一樣分揀出來。
裴安國明白了,她這是在幫他干活,自己能輕松一點,裴安國也不排斥,她干就讓她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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