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亮的滿月宴辦的是賓主盡歡,葉五叢來沒在人前辦過這么大的事兒。葉五夫妻結婚時,因為自己辦不起婚宴,葉老太太不予以理采。他只能是和叢家商量,一切從簡,美其名曰旅行結婚,只是騎著自己那個二八自行車,帶著媳婦去鄉里溜達了一圈,回來時買了兩副相框,算是給小家里一個裝飾。叢家二老也不是個愛計較的,也是看上了葉五的勤勞能干。只要二人一心一意過日子,也就不再意這些虛禮了。
今天葉五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么風光,他沒想到,自己三十三歲還能借上兒子的光,讓自己說話這么有底氣。他從小不得父母寵愛,十三歲喪父,后隨母親流離幾千里落腳在葉家屯,又因為有眼疾,為了不拖累家中兄弟,自己提出單過,過了一年多單身漢的生活,這中間眼瞅著兩個弟弟成家生子,自己雖然努力也賺得一席容身之所,但難免郁郁寡歡。娶妻三年生有兩女,更是讓他心生怨懟,不免抱怨媳婦無能,命運不公。
就在今天,他的兒子滿月了,就在炕上躺著,他確定了是個帶把的,這一個月以來,他像是做夢一樣,每天看著這個小嬰兒,自己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葉五家的這場宴席,因著叢老太太腿腳不靈便,所以女客都坐在炕桌上,男客在地桌上,因是孩子的滿月宴,怕孩子們多鬧著小嬰兒,又加上葉五家住的偏僻,沒有個鄰居家協助安置,所以葉家眾兄弟都沒有帶孩子來。
炕上一桌,叢老太太、葉老太太、叢磊媳婦、葉大媳婦、葉六媳婦、葉七媳婦于清、大肚子的淑嫻,葉五媳婦。
地上一桌,叢鑫、葉大、葉二、葉六、葉平、葉五。
吃飯時葉五媳婦對大家道:“把孩子們都叫過來吃飯吧!”葉大家留下葉偉照顧家里,給弟弟妹妹做飯,葉二家葉二媳婦提前把禮物送來就早早的回去了,這吃飯做席的事兒少不了自家男人葉二,她喜靜不喜鬧,雖然葉香啥都能照應的井井有條,但她還是不愿意和大伙湊熱鬧。葉六媳婦最是有辦法的,她給孩子做好的飯熱在鍋里,能干的葉芳完全繼承了媽媽的勤快,小小年紀早就能照應弟弟吃飯,還能做簡單的家務了。于清本來想把孩子送回娘家,然后和葉七一起來的,可是葉七說啥也不來,說孩子滿月是女人們的事兒,他就不來了,其實是他心里還存著對葉五的芥蒂。所以葉五媳婦盛情提出,讓大家把家里人和孩子們叫過來吃飯時,眾人都以各種理由說明,不用管他們,都在家自便了。
于清更是耿直道:“別讓孩子來了鬧騰,今天五哥五嫂高興,咱們好好陪著樂呵樂呵!”眾人都笑著答應著是這個意思。
開席以后,炕桌上人多有些擠,葉梅和葉蘭端著小碗夾上菜到窗臺上去吃了,炕里坐著姥姥和奶奶,兩個孩子靠著姥姥一側,要是有想吃的菜,叢老太太和叢磊媳婦就夾給她們。葉老太太自顧自的吃著聊著天,對兩個孫女也不甚在意。
于清和葉六媳婦協助葉五媳婦把菜上好以后都擠在炕沿邊上邊吃邊等著添菜添飯,炕沿邊靠桌子只能坐兩個人,于清道:“五嫂,你上里吧!我和六嫂來照應。”
葉五媳婦心想自家和事兒,不能讓客人在下面照應自己上炕里躲懶去,就不依,三人你讓我,我讓你,最后把于清推到了炕里,于清不甚自在的挨在叢磊媳婦跟前坐下來,葉五媳婦挨炕沿邊斜側身坐著。叢老太太與叢磊媳婦中間留了個小空,照應著兩個女孩子夾菜。另一邊從里到外是葉老太太、葉大媳婦、淑嫻,葉六媳婦挨炕沿邊斜側身坐著。因女人們都不喝酒,大家直接盛飯來吃。
葉老太太還是褪不去興奮,她道:“這丫頭!有沒有都行,小子可是必須得有的!
于清道:“還是最好都有,我和六嫂就正好,一個丫頭一個小子,全了!闭f完沒心沒肺的笑了。六子媳婦也附和著笑了。
叢老太太忍了好久終于忍不住了道:“這不管是閨女還是兒子,都是奔父母來的,都是一樣的疼。”說著看向自己的女兒,好像是在單純的提醒女兒一樣。
葉老太太不以為意的道:“總不能一樣的!庇挚聪騾怖谙眿D道:“大媳婦生了兒子后又生了四個閨女,不是為了多要個兒子才生的?”
叢磊媳婦見問她,看著葉老太太眨巴了一下眼睛道:“大娘,您想錯了,我那時是沒有政策管著,孩子來了咱也不能不要不是,至于是閨女還是兒子,那得看老天的安排,來啥啥好!闭f完哈哈一笑。叢老太太滿意的一笑。
葉大媳婦也笑道:“是了,以前沒有政策管著,可不就是隨便生!庇洲D頭對葉老太太道:“媽,你不是也有四個閨女嗎?”
葉老太太道:“有閨女有啥用,她們嫁人了還能回來養我老!”
于清道:“媽,您缺養老的嗎?兒子這么多還用閨女大老遠的回來嗎?”一句話說到葉老太太心坎里了。眾人都陪著笑了一回。
淑嫻見人們說的熱鬧也道:“我來五嬸這沾沾喜氣,現在政策只能生一個,我這要是一舉得男,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了!
葉大媳婦安撫著笑道:“閨女小子都好!
淑嫻不安的垂下眼簾道:“大偉好像特別喜歡兒子。”
葉老太太看著淑嫻的肚子道:“那還用說,當然得生個小子。你這可是這一輩的第一胎!你得努力生個兒子!
淑嫻噗嗤一笑道:“奶奶真會說笑,這玩意兒還是努力就能生出來的?”
眾人也笑了,只是有人笑的是葉老太太的無知,有人笑的是淑嫻的嬌憨可愛。
地下這桌,葉大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喝酒,葉平和叢鑫還年輕的身體還未被酒浸泡過,兩人陪葉大坐在一側。葉二、葉五、葉六坐在另一側。席間葉五把準備好的老白干倒到酒壺里,又把酒壺放到大茶缸子里,大茶缸子里放了熱水,一會兒功夫酒就算燙好的,這寒冷的天氣,喝上一口都會讓人全身一熱。葉五高興的給眾人倒酒,葉五對葉平和叢磊道:“你倆也喝點兒?”
兩人齊齊的把頭搖成撥浪鼓,葉大生病以前也是愛喝酒的,只是生病了聽大夫的話不得不戒掉了,心里還是想喝兩口的。見葉平搖頭,就勸道:“平也喝點,男人嗎!哪有不喝酒的,你看你大哥,現在出去酒桌上都能獨擋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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