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華聽了趙小妹的話后，突然感覺羞愧難當，自己也因為從來沒上過學而自卑，她也羨慕弟弟妹妹能上學，她更羨慕比自己大的堂姐們都上過學，唯獨自己沒上過學。

    在家里時她經常和媽媽在家里學針線活，也不覺得有什么大問題，但是從父母給她張羅婚事開始，沒上學就成了她的硬傷。

    好在趙家沒有嫌棄她沒上過學，這才成就了這樁婚事，她覺得在趙家看來不上學也不是什么大事兒，要不怎么能看上她呢？可是現在被這個姑姑就這么明晃晃的說出來，她還真是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只好低著頭道：“我小時候一直都是姥爺在管家，家里條件不好，所以就沒上學。等到條件好點兒了，我也錯過了年紀，就沒上。”

    趙小妹突然一陣譏笑道：“沒想到現在還有這樣的，我以為就我慘呢！從小在地壟溝里長大的，還沒怎么懂事兒呢！就被拿去換親了。”

    葉華瞪大了眼睛道：“啥？換親？”

    趙小妹淡淡的道：“是啊？要不你以為你嫁的人哪兒來的？”

    葉華懵了，她嫁的人哪兒來的？她想了一下看著門口喃喃道：“哪兒來的？公公婆婆……的啊！”

    趙小妹不屑的一笑道：“我是繼孝的姑姑，也是舅媽。他們日子過的好，還不是因為我的成全。”

    趙婆子突然從外面推門而入怒吼道：“趙小妹，你還有完沒完？當年的事兒，是雙方家長商量的，什么成全不成全的，誰要你成全了。”

    趙小妹和葉華都被嚇了一跳，都從炕沿上下來站到了地上。葉華低聲道：“媽……媽！”

    趙婆子對著葉華大聲道：“你別說話！”又朝著趙小妹怒道：“今天的打你是不是還沒挨夠啊？”

    趙小妹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臉道：“我說啥了？我又沒說謊。”

    趙婆子對著葉華道：“當年我們兩家是換親，但也都是雙方同意了的。”又轉頭看著趙小妹道：“今天小華剛嫁過來，我不想讓她聽到你那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兒，你最好給我消挺點兒。”

    趙小妹不甘心道：“當年也就你們倆是兩相情愿，我當年才十三歲，你讓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說嫁還是不嫁，當個老太太還不是為了你們硬逼著我嫁的，我能說什么？”

    趙婆子道：“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你看著我們日子過的好你就嫉妒，你自己不好好過日子，成天搞破鞋你怎么不說呢？”

    趙小妹被嫂子掀了老底兒，直接就炸了，大喊道：“我那不是被逼的嗎？我要離婚你們誰支持過我？”

    趙小妹一嗓子把東屋陪客的趙老爺子和趙繼孝都給喊過來了。兩人一起涌進來，趙婆子道：“支持你離婚？小華，你聽聽，你聽聽，你聽說過嗎？人家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支持你離婚？你不是讓我們造孽呢嗎？”

    趙老爺子喏喏的上前道：“是啊！小妹，你就別鬧了，今天孩子結婚，咱們到此為止吧！一會兒你吃點飯，回去吧！今天家里也不方便留你住下了。”

    趙小妹眼里含著淚道：“我連娘家都住不得了是嗎？”

    趙婆子換了一副假笑的嘴臉道：“那倒不是，改天你愿意回來再回來住也行，今天就算了，我們那屋也擠巴。”

    趙繼孝也道：“舅媽還是回去吧！舅舅身體不好，還需要你照顧呢！”眼里的疏遠流露無疑，這疏遠的連姑姑都不叫了。

    其實葉華看出來了，公公婆婆那屋的炕是能住下五六個人的，現在這一家明顯是不歡迎這個姑姑，抱著明哲保身的想法，她利用新娘子嬌羞，低著頭也不說話了。她只所以能這樣，最主要的原因是趙繼孝對這個姑姑的疏遠。

    趙小妹看出了這一家人攆人的意思，也不多說，只道：“那還等什么啊！在這屋在開一席吧！我吃了就走。”

    趙婆子趕快道：“好！”朝著外面道：“繼蓮，給這屋在上一桌席。”

    趙繼蓮這一天被支使的團團轉，正地廚房里忙里偷閑的躲一會兒清靜，一聽母親趙婆子這一聲喊，跑進屋來直接對趙婆子道：“媽，就剩姑姑咱們仨了。”說著拿下巴點了一下趙小妹。

    接著不耐煩的道：“咱們隨便吃一口得了，還要上一席啊？”

    趙小妹道：“來你家喝喜酒，咋地？連席都上不起了嗎？”

    趙繼孝一聽這話哪里肯依，對趙繼蓮道：“上吧！上吧！”

    趙老爺子看了看葉華道：“小華也一起吃一些吧！”

    葉華點了點頭，其實她剛剛同娘家人吃了一點兒了，不太餓，但是公公這么說了，她不能不應著。

    趙繼孝、趙繼蓮和趙老爺子一起出來，趙老爺子進東屋去陪客人了，趙繼孝對著妹妹道：“給她上吧！讓她吃了趕快走，省得在這里鬧騰。”

    趙繼蓮道：“好嘞哥！”又撒嬌道：“哥，今天你得好好謝謝我。”

    趙繼孝笑著哄道：“謝你，謝你，就你是大功臣，趕明兒哥給你找個好婆家。”說著把趙繼蓮推進了廚房。

    趙繼蓮被哥哥這么一說羞紅了臉扭頭就要打，趙繼孝已經像只兔子一樣躥進了東屋。留下趙小妹在原地跺腳。

    西屋一會兒功夫就上了一桌席面，是按照娘家客人一樣的標準，十二個菜，其他毛菜不多說了。中間是四大件，整只的燒雞，整條的鯉魚，油燜大蝦，半個醬豬頭。

    趙小妹見席擺上了，也不多說，也不看別人，直接自顧自的坐下，也不倒酒，也不盛飯，徒手撕下一只雞腿就開吃，咬下一口后，對著目瞪口呆的葉華和一臉嫌棄的趙婆子、趙小妹道：“吃啊！一起吃啊！”嘴里含著肉，樣子不忍直視。

    趙婆子對葉華和趙繼蓮道：“吃吧！”

    三人一起圍著桌子坐下，葉華因為第一席和娘家人吃過了，也不怎么餓，就坐在邊上隨便挑著離她最近的兩盤素菜，小口小口的吃著。

    趙繼蓮已經餓壞了，她剛要夾一只大蝦，被趙小妹搶上一步，筷子正夾在趙繼蓮筷子上夾的那只大蝦上，趙繼蓮下意識的放下換了方位去夾其它的。趙小妹趕快也放下眼前的跟著去搶著夾其他的。

    趙繼蓮怒道：“還讓不讓人好好吃了？”

    趙小妹對著趙繼蓮道：“哎呀！侄女啊！你看你這家伙食平時就這么好，還差我這一口兩口的嗎？是不是？”

    趙繼蓮氣的甩下筷子罵道：“沒素質！”

    趙小妹也不惱，只顧吃她手里的雞腿，這時趙婆子正要夾魚，趙小妹趕忙放下雞腿，又是一翻筷子大戰，趙婆子無奈，也不能當著新媳婦的面和一個瘋婆子搶吃的，何況是自己家的事兒。所性就放下了筷子。

    一會兒工夫趙小妹嘴里的雞腿也啃完了，又徒手撕下一塊豬頭肉，那豬頭烀的軟爛，在趙小妹的不管不顧甩胳膊甩袖的撕巴下，那油脂也飛了出去。

    只聽得趙繼蓮一聲尖叫道：“啊！我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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