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功夫，西屋走出來三四個婦女，一個個都被臊的臉通紅，各自回家去了。等眾人的身影從大門口消失后，楊母從西屋出來，撿起地上的鞋到了東屋，把鞋子往地上一扔，對著楊花道：“你這是作啥呢？”

    楊花哄著哇哇大哭的女兒，大聲道：“有你這么當(dāng)姥姥的嗎？你不知道你外孫女生病了嗎？還招來一群人打撲克，孩子剛睡著就給吵醒了。”

    楊母往四周看了看道：“你婆婆呢？”

    楊花道：“你管我婆婆干啥？人家去看大孫子了。”

    楊母驚訝的道：“哎呀！李巧生了？真是有福氣啊！一生就生個兒子？我告訴你啊！你可小心著點兒，看你婆婆有了孫子不寵你這個了。”

    楊花聽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道：“人家有福氣，就你閨女我沒福氣，生個丫頭，還總生病，我們秋菊就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說著還哭了起來。

    楊母道：“行了，行了，孩子哭，你也哭，煩死了！”

    楊花道：“孩子為啥哭啊！還不是你們扯著嗓子喊給吵醒的。”

    楊母道：“還說呢！多大個事兒啊！你就不能好好說，你整個鞋給我砸到門上是什么意思？”

    楊花道：“我要哄孩子，沒有時間和你們講理，你說你在這住著幫我照顧過幾次孩子，哪次一讓你伸把手，你不是腦袋疼就是肚子疼的。你一打牌就哪兒都不疼了。”

    楊母不贊同的道：“感情你讓我住在這就是讓我給你當(dāng)老媽子，哄孩子呢？你自己有婆婆你不用，你用你媽，你可真是孝順啊？”說著瞪著楊花。

    楊花道：“誰說總讓你哄了？今天家里都忙成這樣了，前院下奶的禮還沒送去呢！李巧那兒又生了，總得有人去看看吧！你就不能幫我一把嗎？”

    楊母道：“你要是打的這個主意，那你就錯了，我可不是你揮之即來，推之即去的，你讓我哄孩子我就哄孩子，明天你是不是還讓你媽給你做飯洗衣裳啊？”

    楊花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半晌，揮了揮手道：“你走吧！我要哄孩子了。”說著抱起女兒秋菊拍著哄。

    楊母見葉大媳婦和葉軍都不在家，難得的機會就不管不顧起來道：“你是不是嫌棄你媽了？”

    楊花被孩子折騰的筋疲力盡，不想再和母親犯口舌，就輕輕拍著女兒，揮手示意母親別說話。

    楊母道：“你要是嫌棄了你就過去說一聲，我走還不行嗎？”說完掩面去了西屋。

    楊花真的欲哭無淚。好在哄了一會兒女兒睡著了。楊花輕手輕腳的下了炕。穿上鞋子，往西屋去，擔(dān)心說話聲音會吵到孩子，她還小心的把兩扇門都關(guān)上了。

    楊母早早的聽到動靜，本來也沒有哭的眼睛，趕快用手絹使勁兒的揉了揉，竟也揉紅了，小女兒楊葉就像一個小透明，也不揭穿，只定定的看著母親表演。

    楊花往后攏了攏頭發(fā)，故意壓著嗓子道：“媽，你想咋地啊？把孩子給吵醒了，還不行我說了？我一說你還哭了，我哄完小的哄老的，我還真沒有那么多耐心。您就說吧！我哪兒點對你不好了？你這么折磨我啊！”

    楊母抬起頭道：“我也沒想怎么樣？我就是覺得你嫌棄我了，我傷心了。”

    楊花無奈的一笑，道：“您拍拍良心說，我對你不比對我婆婆好嗎？要像你這么矯情那我婆婆是不是得上吊去了？”

    楊母撅著嘴道：“那能一樣嗎？你是我女兒，再說了，這是葉家，我寄人籬下，心里不痛快……”

    楊花拍手示意她“停”直接道：“你住在這誰讓你干啥了？不都是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嗎？你要是怪我讓你哄孩子，當(dāng)然你也沒怎哄過兩回。我就是拜托你小點聲，我以后就算忙死我也不求你了，這下你放心了吧？”

    楊母忙上前大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楊花道：“得得得！求您了，小點聲行嗎？孩子剛睡著。”

    楊母掩面道：“倒不是自己家啊！我連句話都不能說全了，你到底還拿不拿我當(dāng)媽啊？”

    楊花急道：“那你要說什么你說啊！沒人不讓你說話，我就是拜托你小點聲行嗎？孩子剛睡著，我說的還不清楚嗎？”

    楊母大聲道：“我說，我說你就是嫌棄我了，平時你不好意思說，趁著孩子病了找我的茬。”

    楊花氣的一時語噎，她就納悶了，母親以前也不是這么不講理的人啊！這是怎么了？這邊她還沒想清楚，楊母又道：“要不就是葉軍嫌棄我了，挑唆你來和我說的，是不是想我們離了你這地方，你們好一心一意的過日子？”

    楊花更無語了，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fā)道：“媽，你這說的都是啥話啊？葉軍要是那樣小肚雞腸的人，當(dāng)初你們也住不進(jìn)來了。”

    楊母抬起頭道：“那就是你婆婆了？看她一天到晚悶頭不怎么說話，不知道關(guān)起門來和你說啥了？你是我生的，我能不了解自己的閨女嗎？你能對著你媽的門扔鞋？”

    楊花雖氣，但也知道這事鬧大了，母親要是在心里怪上葉軍和婆婆，這日子就沒法在一個屋檐下過下去。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語重心長的道：“鞋是我自己扔的，和他們沒有關(guān)系，早知道你會這么不講理，當(dāng)初我就不應(yīng)該讓你住過來。”

    楊母一下子從炕上站起來道：“看看！看看！還說不是嫌棄我。我就知道在這住著不是長事兒，既然你這么不待見我，那我就搬走，我去住大街，讓整個葉家屯的人都看看，看丟誰的人……”

    楊花單手撫額，無力的坐在炕沿上聽著來自自己母親的指控。

    楊葉在旁邊一臉木然的看著母親，又看看姐姐，櫻桃似的小嘴上涂了通紅通紅的口紅，巴掌大的小臉兒，很是精致，就是沒有什么表情。

    楊葉即不制止歇斯底里的母親，也不安撫崩潰的姐姐，好像好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她只要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看著就好了，她也不是非要看著，如果空間允許，她也可以選擇不看的。

    楊母宣泄夠了，漸漸的平靜下來。楊花從額上拿下自己的手，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道：“媽，在你眼里我就是那容不下人的人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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