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娟早上起來紅著兩只眼睛,炕沿上放著昨晚母親在燭光下補好的書包。書本已經裝好了。葉娟看著那不太能看得出來的補丁,不知怎么的,她看著就是那么扎眼。
她想起葉麗說過的話,葉麗的書包還沒壞呢!七嬸就給她買了新的書包。再看她自己,書包早就壞了,媽媽也不張羅給她換。
自己動了點兒手腳讓它壞的大了點兒,本想著這回沒有理由不給自己買書包了吧!結果竟然是補補接著用。
葉娟的希望破滅了,她不想背著這個補丁書包去上學,可是能怎么辦呢?她沒有別的可用,總不能拎個塑料袋吧!
葉娟腫著眼睛,氣呼呼的背起書包,到廚房時拿起一個饅頭,邊走邊吃去上學了。
葉大媳婦在后面叫:“娟兒!在家吃完了飯再走,小心風嗆了肚子疼!
葉娟理也不理,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做母親的在家里嘆息。葉大媳婦嘆息自己的無能和孩子的不體諒,以她現在的處境,她除了對周圍的人示弱以換取同情,和向生活低頭以顯示自己的卑微,她想不出別的辦法來應對。
原本應該相依為命的母女,母親覺得女兒不懂事兒,未來也指望不上。女兒覺得母親沒本事,一分錢也拿不出來,只會縫縫補補。兩人心里有了隔閡,少了相互依賴的心。
葉大媳婦反倒對葉軍兩口子更加依賴了,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三兒子了,大兒子葉偉家雖是葉大給立的,可是房子小,沒有她的地方。二兒子那兒她是說啥也不能去的,這是規矩。女兒這個性子,她確定是個不可靠的。
三兒子這里,雖然楊花潑辣厲害,但是這里是她的家,是她和葉大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雖然經歷了收留楊家母女的事兒,自己也是一退再退?墒呛茱@然,現在比當初楊家母女在的時候要好很多,女兒以后嫁了人,以她對生活沒有過多要求的性子,她的生活還是可以過得去的。
再說葉娟早早的出了家門,路上學生還很少,葉娟心里竊喜,走的早就不會有很多人看到她的書包了。同學們也就不會笑話她了。
可是還沒走到葉家屯的小學就遇到了葉梅和葉蘭兩姐妹,原來葉五早起的習慣帶著全家都早早的起來,葉梅和葉蘭每天上學都很早。遇到葉娟也不奇怪。
葉梅和葉蘭剛要上前打招乎,葉娟因為氣葉五對自己的事兒予支持,反而走的更快了,連個眼神兒也沒給姐妹倆。葉梅氣哼哼的道:“什么人。
葉蘭盯著葉娟的書包看了好長時間,葉梅拉著妹妹的手道:“不要看了,快走吧!”
葉蘭指了指葉娟的書包,對姐姐小聲道:“姐,娟姐的書包沒有壞。”
葉梅看了看道:“管她呢!”
葉蘭看了看自己的小紅書包,對葉梅道:“姐,娟姐的書包比我的好多了,為什么要買新書包?”
葉梅道:“因為她不喜歡了唄!”
葉蘭不解的道:“為什么不喜歡?”
葉梅想了想道:“應該是她羨慕別人的新書包吧!就像成哥那樣的,你見過吧?”
葉蘭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我沒注意。”
葉梅道:“你當然沒注意了,我倆坐前后桌,我知道,是雙肩背的,成哥的是個藍色的,麗姐還有一個粉色的。聽說這種書包在上水屯很多學生都在用!
葉蘭道:“那不是得花很多錢?”
葉梅想了想道:“昨天大娘不是說了嗎?得要十四五塊呢!”
葉蘭看了看自己的小書包喜滋滋的道:“我還是喜歡我的小書包!
葉梅看著她那滿足的樣子,笑著道:“對,你這個是最好的!比~蘭更滿意了。
姐妹兩個到學校等了好長時間,同學們才陸陸續續的來。來了好多同學后,男老師才騎著自行車從上學屯方向過來。
上課后老師要檢查昨天的作業,竟有一半的學生因為昨晚停電沒有寫完作業。檢查到葉蘭時,老師驚訝于這個昨天請假的學生竟然寫完了作業。他收了所有要批評的語言,把怒火發到了沒寫完作業的同學身上。
葉蘭看了一眼姐姐,甜甜的笑了。這一天是那么的美好。
再說葉娟到了學校后,趕快把書包塞到桌膛里,生怕被同學發現她還背著舊書包。一整天她都悶悶不樂的,老師講課總是走神兒。晚上放學時,她裝好了書包,隨著同學們往外走。
昨天遇見的那個同學突然問她:“葉娟,你的書包縫好了?”
葉娟不善的“嗯!”了一聲。
那同學渾然不知葉娟的反感,走近看了看贊道:“你媽媽可真厲害,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葉娟聽了臉立刻就紅了,小女生的自尊心一下子就被傷到了。她也不顧同學和贊嘆,擠出人群一個人走了。
葉麗見她走的快,緊跑兩步追上來道:“你怎么走那么快?”
葉娟不理她繼續往前走。
葉麗接著道:“早上我去找你了,大娘說你早早就走了,你怎么走那么早啊?”
葉娟站定,盯著葉麗看了看,又盯著葉麗的書包看了看,也不說話,盯和葉麗直發毛,正在這時,之前那個同學也趕了上來,對葉娟道:“你怎么走這么快?說句話人就沒影了。”看了看葉娟又道:“你媽把書包縫的這么好,看來是不用買新的了,還能用兩年!
葉娟聽了眼淚都要下來了,道:“買不買的與你何干?”
那同學本來是發自內心的贊嘆葉娟母親的手藝好,沒想到葉娟竟這么和她說話,她一個沒防備,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應對。人就那么愣在那里。
葉麗看了看那名同學,又看了看氣鼓鼓的葉娟,打著圓場道:“就是現在想買也買不成!還不到趕集呢!就是到了趕集的日子不也得家里大人有時間再說嗎?哪就說買就背上了。趕集的日子正好是上學的日子,咱們又不能自己去買。是不?”
葉娟在葉麗說話時也發現自己反應過于激烈了,就對那同學軟和道:“嗯!家里一時半會兒沒時間去趕集,估計要去買書包得要等等了。”
那名同學原本也沒有惡意,聽到葉娟緩和下來的語氣也就不再計較了。葉娟也長長的舒了口氣,在心里感激葉麗給她找了個這么好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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