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太太道：“這是你大姐。”

    叢淼吃驚的道：“怪不得，當初我見了我二姐，感覺她和媽挺像的，現在看來，大姐才是和媽最像的。”

    葉老太太道：“可不是，你大姐最像我，就是離的遠，輕易也不來。”

    叢淼道：“那三姐和四姐長的什么樣兒啊？”

    葉老太太道：“老三和老四出嫁之前都沒照過相片，可有年頭沒見了，不知道是胖了還是瘦了。你三姐啊！住得和你二姐一樣遠，就是日子不好過，也不回來。”

    叢淼哄道：“現在日子再不好過，也抵不過政策好，早晚有出頭的日子，以后有機會一定會回來看您的。”

    葉老太太道：“不回來就不回來，我也不想她們。”說完拿手絹按了按眼角。

    叢淼看了看葉老太太，動容的道：“好在二姐還回來兩次，大姐雖不回來也讓孩子回來了。”

    葉老太太一想到外孫子呂廣就想到葉軍家的孩子秋菊，心里就一陣膈應，直言道：“那孩子回來還不如不回來呢！”

    叢淼不解的看著葉老太太問道：“為什么？”

    葉老太太不答，只拿出另一張照片，上面有四個年輕的小伙子，笑問道：“你看這都是誰？”

    叢淼細看去，只見四人面像輪廓都差不多，其中一人明顯比另外三人高出半個頭去，一看就是葉七。還有一人眼睛明顯有白色，叢淼一眼就認出了是葉五。

    叢淼按照順序一一道：“這個是四哥、這是孩子她爸、這是老六、這是老七。”

    葉老太太笑道：“還是你聰明，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張老七下學生門那年照的。”

    說話間孩子們已經上前搶走了照片，嘻嘻哈哈的道：“看！爸那時候多年輕。”

    叢淼道：“那時候老七就那么高了。”

    葉老太太道：“可不是，這些哥兄弟，只有老七個子高，那孩子長個子的時候可是一天看著一天的長。”

    想了想葉老太太嘆道：“老七能長那么大的個子，應該是小時候沒受過累的緣故。老五他們小時候，剛比扁擔高那么一點兒就開始挑水干活了。都壓的不長個了。”

    叢淼道：“小時候可不男孩子們都得那么干。”

    葉老太太道：“他不上學啊！那時候他和他四哥一起上學，他四哥就愛去，他就不愛上學。那年正趕上老家鬧干旱，學校里組織學生挑水救田，他也去了，后來隊里的田澆完了，他們再回去上課，他說啥也不去了，就因為家里那幾畝地沒人澆的荒地。”

    叢淼還真不知道葉五不上學有這個原因。叢淼道：“家里那么多人，怎么非得他澆啊？”

    葉老太太知道叢淼這話是因為心疼葉五了，就道：“那時候干啥都緊著隊上的活干，要不就沒有工分，老四、老五只有放學回來才能幫著家里侍候侍候家里前后的荒地。老四一心上學，老五一心干活。時間一長老五就不上學了，只干活。”

    叢淼道：“四哥也沒堅持上學不是？”

    葉老太太道：“他上了五年，在那個年代那就是文化人了。就是來了北大荒還當了好幾年會計呢！”葉老太太說起四兒子的能耐，臉上還是不免露出得意之色。

    叢淼道：“也是媽疼他，要不也不能上那么長時間。”

    葉老太太道：“孩子多了總要有個取舍，家里就他和老七念書多。”

    叢淼道：“那現在呢？媽不是白疼他了？”

    葉老太太道：“誰會想到的呢？這種事兒，當媽的也看不出個前后來。”

    叢淼道：“小時候，我媽就經常說，父母最疼的是最借不上力的。”

    葉老太太看了一眼叢淼，心里略有不贊同。叢淼也不隱瞞，直言道：“媽，你知道我和叢鑫之間為什么隔了八歲嗎？”

    葉老太太不解的看著她，叢淼道：“在我倆中間，我還有過一個小妹，從小長的就好，特別聰明，那小嘴才會說呢！我爸媽也疼她，就在長到三歲多時出了天花死了。當年我倆一起出的天花，可是我活過來了。爸媽最疼的孩子就那么沒了。”

    葉老太太聽了唏噓不已，道：“以前出天花死的孩子太多了。那時候生了孩子都不叫自己的孩子，得出了天花以后能活下來的，才算是個囫圇孩子。”

    叢淼又悠悠的道：“我和我大姐之間還有一個二姐，長的比我和大姐都漂亮，針線活做的又快又好，我爸媽也是喜歡的很，可就是這么一個人兒，長大十九歲得了尿毒癥死了。”

    葉老太太聽了一癥，再看叢淼時她眼里已經有了淚花，叢淼道：“我二姐性格特別溫和，我們姐妹感情也深。十九歲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葉老太太拍了拍叢淼的后背道：“快不要說了，咱們說這個干啥？”

    再看三個孩子，已經聽的傻眼了，她們知道媽媽有一個特別舊了的牛皮紙信封，里面一有個梳著大辮子的姨的照片，那些照片大多是從別的照片上剪下來的，有時候媽媽會看著發呆。

    叢淼抹了一把眼淚道：“媽，所以說這父母寵的孩子最后說不準指望的上指望不上呢！另外啊！這人世間有很多生老病死是我們不能控制的，遇到這種事兒，只能認命。”

    葉老太太認同的點了點頭，道：“是啊！閻王讓你三更死，你就不能留到五更。”

    叢淼見葉老太太想的開了，心里稍安慰，對葉老太太道：“媽，你挑挑，把你想放在相鏡子里的挑出來放到這邊，把不想放進去的放到里邊。我好幫你擺好粘上。”

    葉老太太覷著眼睛，一張一張的挑，那些照片都是黑白的，葉老太太只把過于陳舊的挑出來不放，把新的放上去，倒也好挑。

    葉梅三姐弟把葉老太太挑出來放在炕里的照片，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葉蘭還不住的給奶奶提意見道：“奶，這張照片放上吧！這張里有我爸，我家相鏡子上都沒有我爸的照片。”

    葉老太太看了看道：“這張太舊了。”

    叢淼看了看照片，對葉蘭道：“聽奶奶的。”其實叢淼知道是因為那里有葉四，葉老太太看了葉四的照片應該是有思念也有不甘的，那必竟是她最寵愛的兒子。

    叢淼可是記得二姐走的時候，母親差點兒沒哭瞎了眼，她和大哥大姐三人把家里所有帶著二姐的照片都給剪了，把有二姐的部分都剪了下來，就是擔心母親看了會越發的傷心。

    大哥想著全燒了，可是她不舍得，就偷偷的藏起了一些在信封里。想起來就拿出來看看，當年自己才十五、六歲，一晃到現在也有快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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