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淼有點疑惑的看著葉蘭，關切的道：“要是不舒服就不要去上學了，請假吧！”

    葉蘭不做聲，只是自己慢慢的穿上衣服，下地去洗臉梳頭，她看了看桌子上的早餐，自己盛了一碗稀飯，強壓著頭重腳輕的感覺，像模像樣的吃了一碗。

    在葉五回來之前，她和姐姐弟弟一起背著書包出門了。葉梅推著自行車，走在前面，然后回頭對葉蘭道：“妹兒，你過來坐前面。”然后對著葉亮道：“小亮子，你今天坐在后面吧！”

    葉亮道：“好！”

    姐弟三人一起出發了，章鴻鷗趕上來時，和葉梅聊天，見葉蘭坐在前面，就好奇的問道：“今天葉蘭和葉亮怎么換位置了？”

    葉亮脫口而出：“我二姐生病了。”

    葉梅道：“沒事兒。”

    葉蘭不說話，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眼睛盯著自行車的前輪，路面是鐵板砂的鋪的路面，坑坑洼洼的不是特別平坦。

    她們三人隨著車輪的前進一顛一顛的。葉蘭看著車輪進了個洼地，她們就隨著低一下，車輪上了上坡地，她們就隨著高一下。

    以前自己坐在車后架子了，看不到前面的路，看不到車轱轆每一分每一秒的情況，倒也安然自在。今天只是坐在前面看到了，心就跟著一緊一緊的。

    葉蘭想著現在的自己，享受著姐姐帶給自己的自在，同時也不能選擇走什么樣的路面，姐姐也是在盡力選擇最好的路面在走了，她除了感謝沒有什么可說的。

    葉蘭聽到姐姐和章鴻鷗說話的聲音都少了，她回頭看了看姐姐，道：“姐，我中午想去姥姥家。”

    葉梅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的臉紅的嚇人，不知道是昨天是被父親打的，還是真的發燒了，因為章鴻鷗在跟前兒，葉梅沒有多說什么。只道：“好的，你有事兒就去我們班找我。”

    葉蘭只點著頭嗯了一聲。

    到上學校后，葉蘭進到教室，到了自己的坐位上，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宋忠和同桌汪晶進教室時，宋忠特意看了她一眼，接觸到她的眼神時，愣了一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汪晶走到自己的坐位上，一副大小姐的樣子，拿出格尺和圓規，在她和葉蘭之間劃了一道深深的“三八線”。為防止葉蘭過界，她用粉筆在線上又劃了一道粗重的白色粉筆印子。

    葉蘭看著心里發慌，她不知道這條線是不是汪晶得到了汪老師的許可才劃的，她沒說什么。

    葉蘭覺得這個世界現在都讓她發慌，無論是學校還是家里，她無處安放自己不安的心，雖然想好了怎么應對宋忠，但是她沒想到又來了個狗仗人勢的汪晶。

    葉蘭把自己縮在課桌的三分之一處，不去碰汪晶劃的線，汪晶就得意洋洋起來，揚著頭，斜眼看著葉蘭。

    讓葉蘭感到竊喜的是，上課時，汪老師再提問昨天的背誦課文時，汪晶沒有背誦下來，汪老師狠狠的訓斥了她一頓，還把她訓哭了。

    輪到葉蘭時，葉蘭順風順水的背了下來，汪老師表揚了她，還關心的問了一句：“葉蘭的眼睛怎么那么紅？”

    葉蘭道：“進了沙子，磨了眼睛了，已經沒事兒了。”

    汪老師道：“沒事兒就好，坐下吧！”

    葉蘭在學習中找到了快樂的尊嚴，除了學習以外，什么都不屬于她。葉蘭在心里糾結著，自己對宋忠要采取的方法，要不要繼續，還是……。

    一上午，葉蘭全靠著意念支撐著，到了中午，頭一直在發熱發脹，中午葉蘭去了姥姥家。被叢磊媳婦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在發燒。

    到了下午上學時，她發燒更厲害了，叢磊媳婦看著她通紅的臉，給她找了退燒藥吃了下去，想說不讓她去上學了，她惹無其事的一笑道：“大舅媽，沒事兒，走了。”

    晚上放學之前，汪老師一如往常的要求背會今天學的新課文再回家，葉蘭雖然早就提前背會了，但是她沒有第一個去老師面前背，而是裝做不會的樣子混了班級里跟著同學們一起嗡嗡嗡的背了起來。

    不一會兒工夫，就見宋忠拿著書去找汪老師了，臨上講臺前還得意洋洋的看了葉蘭一眼。等到他再次回來背起書包就回家了，臨走時，還對葉蘭做著鬼臉。

    葉蘭見他走了，才拿起書去找老師背書去了。這也是葉蘭能想到的應對之法，她依然提前預習，提前背書，但從來不在宋忠前面背書。

    葉蘭一連幾天沒回家，都是跟叢老太太住在一起的。

    她問姥姥：“姥姥，您性格這么溫和，跟別人吵過架嗎？”

    叢老太太想了想道：“吵過一回。”

    葉蘭興致一下子提了起來，問道：“什么時候？”

    叢老太太道：“那些年糧食不夠吃，家家都缺糧，屯里有一家人啊！就來我家借面，我看她可憐就借給了她滿滿一盆白面，后來她還我時，只端來大半盆的發黑的面。”

    葉蘭看著姥姥，叢老太太解釋道：“那時，我家日子也不好過，那一盆白面也是我攢了好久才攢出來的，是準備過年餃子的。我當時就跟那女人急了。”

    葉蘭道：“姥姥性格這么好，我叢沒見過姥姥急眼呢！”

    叢老太太道：“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人。我當時對那媳婦道：你看看我借給你的是什么面，隔了兩個月才還我，還我的不是一滿盆不說，還是發黑的面，這是一樣玩意兒嗎？我把那媳婦說的一句話也沒有，直接回家去給我換了一盆來。”

    葉蘭道：“她有好面不給你？”

    叢老太太道：“是啊！那時候隊里每個月給各家發糧食，有白面，有黑面，還有玉米面，白面多金貴啊！我們一家舍不得吃省下來的，我不能虧了我自己孩子的嘴去便宜那不知道感恩的人。我硬是要回來了。”

    葉蘭欽佩的道：“姥姥，你真厲害。”

    叢老太太道：“厲害啥啊？要是厲害就應該懂的拒絕，不應該把面借給他，那件事以后啊！我就知道了，有些人不值得幫，幫了她，最后還得罪了她，不值得。”

    葉蘭問道：“她后來也不跟你來往了嗎？”

    叢老太太道：“不來往了，頭兩年這個人就沒了。雖然在一個屯子住著，但我不后悔跟她翻了臉，她那樣的人不值得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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