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衛(wèi)生所那邊？”
“放心，我已經(jīng)讓衛(wèi)生所的醫(yī)生護士都進行鼠疫的預(yù)防性用藥，密切接觸者也進行自我隔離觀察。”
谷雅南很滿意李科長的處理，這疫情應(yīng)急處置的各個步驟都進行的有條不紊。
精瘦老頭李科長臉上愁云慘淡，“谷主任，我是憑著經(jīng)驗懷疑這次是肺鼠疫，有鼠疫病例就要有傳播鼠疫的老鼠，可是我在王德全家里沒發(fā)現(xiàn)任何跟老鼠有關(guān)的東西，半顆老鼠屎都沒有，這傳染源找不到，不好控制疫情啊。”
“王德全死前去過哪里查清了么？”
“接觸過王德全的人都死了，問不出什么線索。”
這的確是個問題。
既然目前問不出線索，只能從王德全平時生活的環(huán)境找線索。
谷雅南和陸離開始檢查王德全的家。
四間石頭瓦房，年久失修，屋頂有些瓦片已經(jīng)脫落，院子里雜亂堆放著些打獵用的工具，屋里家具老舊簡單。
廚房更是簡陋，一口大鐵鍋還生了銹，米缸里沒有一粒米。
陸離檢查到這里，自言自語，“王德全家里也太簡陋，他平時不做飯么？”
李科長一直跟在陸離和谷雅南身后，看著兩人檢查過他檢查的地方，“我跟村里人了解過，王德全是個光棍漢，平時一個人住，每天吃飯都是弟弟和弟媳婦送，他把自己的地租給了村里人，他本人不干農(nóng)活，經(jīng)常到青城山上打獵，打來的獵物會拿到集市上賣。”
“會不會是在山里打獵時遇到了野鼠之類的，被傳染上鼠疫。”
“也有這種可能，可是我們這幾年在青城山附近做鼠密度監(jiān)測，沒發(fā)現(xiàn)野鼠攜帶鼠疫桿菌。”
谷雅南發(fā)現(xiàn)床頭有一堆衣服，衣服上還帶著血跡。
“這應(yīng)該是王德全死之后換下來的衣服，我們走訪了周圍的鄰居，有鄰居反映，11月10號早晨發(fā)現(xiàn)王德全的時候，他穿著一身黃綠色軍大衣，衣服上都是血，舉行葬禮之前被換上臨時做的壽衣，換下來的衣服就扔在床頭。”李科長解釋。
谷雅南翻看血衣，在衣袖的位置發(fā)現(xiàn)一個黃褐色小點。
低頭湊近，谷雅南用鑷子將小黃點夾起。
竟是一只比鑷子頭還小的蟲子。
“跳蚤？”
“鼠蚤？！”
陸離和李科長同時驚聲。
陸離打開一個小的干凈采樣袋，接住谷雅南鑷子下的小跳蚤，“這跳蚤是鼠疫傳播鏈中的重要一環(huán)，再找找老鼠，如果是寄生在老鼠身上的，就是鼠蚤，傳播鼠疫的可能性更大。”
李科長納悶，“我們縣疾控在王德全家和附近都找過，沒有老鼠，這跳蚤又是哪來的呢？我看周圍有土狗和流浪狗，跳蚤難道是從狗身上來的？”
谷雅南又在血衣里找到四只跳蚤，全部裝進采樣袋后，吩咐陸離，“帶回實驗室檢測，這是尋找病原的重要線索。”
檢查完血衣，谷雅南發(fā)現(xiàn)床頭還有一個大包裹，打開一看，里面都是老舊的瓶瓶罐罐。
李科長不以為意，“這些不知是王德全從哪里搜集來的破爛。”
“破爛？”陸離眼尖，盯著其中一個青色瓷瓶，“這個好像是漢代古董，我在網(wǎng)上見過，拍賣成交價是一千兩百萬人民幣。”
谷雅南和李科長被陸離的話驚呆。
價值一千兩百萬的古董！怎么會出現(xiàn)在一個普通村民家里。
陸離翻看包裹里的瓶瓶罐罐，越看越驚訝，“這些好像都是漢代的古董啊，看著也不像贗品，這個王德全是個富翁啊。”
“哪是什么富翁，王德全是村里有名的光棍漢，如果有錢，早娶上媳婦了。”李科長雖然驚訝，但對古董的來源很懷疑。
將首發(fā)病例王德全的家里里外外重新搜索一遍后，已經(jīng)過去一個小時，除了血衣里的跳蚤，沒發(fā)現(xiàn)更多線索。
李科長又帶著谷雅南和陸離去了王德全弟弟王德華的家。
從村東頭到村西頭，要橫穿整個王家村，平時熱鬧的村內(nèi)小路，此時寂靜蕭瑟，所有村民都閉門不出。
有人透過自家院門，看到全身生物安全防護的疾控人員，心中更是驚慌。
疾控人員一路走一路噴灑消毒藥水，整個村子充斥著消毒水氣味。
弟弟王德華的家，在外出差的兒子還沒得到消息，一家兩口都死在家里，尸體已經(jīng)被縣疾控的工作人員用裹尸袋抬了出去，跟其他村民們的尸體集中放置在村口空地。
從王德華家出來，又去了村上其余幾戶有死者的家里，情況跟之前李科長了解的情況一樣。
把村民走訪了一遍，每家每戶都噴灑過消毒水后，谷雅南一行人到了村頭。
村頭空地堆著村民們的尸體。
李科長犯難，“谷主任，現(xiàn)在是冬天，土地凍得像一坨冰溜蛋子，深埋尸體的方法行不通。”
“深埋不行，就集體火葬。”
李科長猶豫兩秒，點頭，“行，只能集體火葬了，我去動員村里領(lǐng)導(dǎo)給村民做工作。”
“等等，集體火葬之前，我要看一下尸體。”
李科長停住腳，先找到王德全的裹尸袋，打開之后，露出一張發(fā)黑的臉。
因為是冬季，零下的溫度將尸體凍僵，王德全的臉因為在葬禮之前被清洗過，所以除了發(fā)黑，還算干凈。
谷雅南俯身檢查，頭、脖子、胳膊、前胸、后背、大腿、小腿、腳……
一片紅點！
“這么多紅點？！”陸離驚聲。
王德全尸體上有很多紅色斑點，不是出血斑點，更像是被蚊蟲叮咬的紅包。
聯(lián)想到在王德全家里血衣中找到的跳蚤，陸離推測，“這些紅點是被跳蚤叮出來的包？”
“很有可能，再看看其他尸體。”
一一查驗王家村其他死亡村民的尸體，除了典型的出血癥狀，身上并無跳蚤叮咬的紅點。
陸離眉頭緊鎖，思考著王德全和其他村民是怎么感染到病原體。
谷雅南的手機響起。
來電顯示王笑笑。
“雅南姐，王家村送來的標(biāo)本檢測結(jié)果出來了，尸體的肝、脾、肺、心血，病人嘔吐物，還有幾個生病村民血和咳痰，均是鼠疫桿菌PCR結(jié)果陽性。”
果然是鼠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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