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控一行人擠過賀喜的人群，陸離小聲感嘆：“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王笑笑湊到陸離身邊小聲說：“這邊辦喜事，隔壁不遠就要辦喪事，這家人不嫌晦氣么？”

    楚青耕也湊了過來，手里還拿著兩塊喜糖，說：“袁大爺家疑似中毒疫情剛發(fā)生不久，這家人的喜事應該是早定下來的，遇到這種事也是沒辦法。”

    王笑笑自言自語，“天官賜福，百無禁忌……”

    陸離打趣王笑笑，“我們可是科學工作者，不能迷信。”

    “你才迷信呢，我這是舒緩壓力。”

    “你有什么壓力？”

    “我沒壓力，我這是給辦喜事這家舒緩壓力。”

    陸離和王笑笑又拌上嘴，楚青耕離開兩人，默默跟在谷雅南和南翰飛身后。

    谷雅南和南翰飛在前面說著什么，楚青耕跟在后面，若有所思的樣子。

    很快，到了村東頭袁春望的家。

    袁春望和老伴兒都住進縣醫(yī)院，此時家里無人，大門虛掩著。

    疾控一行人浩浩蕩蕩過來，正準備推門進去，隔壁鄰居見了，主動上來問走在最前面的谷雅南，“喂，你們是干什么的？”

    谷雅南亮出工作證，“我們是市疾控中心的，過來做流調(diào)。”

    鄰居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眼睛在谷雅南一行人身上掃了兩圈，終于弄明白他們的身份，“疾控中心？就是以前防疫站的嘛，袁大爺家的事也歸你們管？”

    谷雅南想從鄰居這里知道更多線索，這也是現(xiàn)場流調(diào)的一部分，“嗯，我們懷疑袁大爺一家發(fā)病可能是因為食物中毒，過來采樣調(diào)查，您知道袁大爺家最近有什么跟往常不一樣的地方么？”

    中年女人像是很喜歡聊天，開始跟谷雅南說起袁大爺家的事，“你們疾控也覺得是食物中毒吧，之前還有警察來問話，主要是問袁大爺在村里是不是跟人有仇有過結(jié)，怎么可能呢？

    袁大爺一家人緣特別好，平時遇到誰家有困難，會主動幫忙，跟周圍鄰居也不錯，還經(jīng)常給我們送菜，我跟袁大爺是鄰居，關系就很好，前兩天還給我們送過他家大棚里新種出來的蘑菇和銀耳呢。

    要說他家跟往常不一樣的就是昨天袁大爺生日，他兒子女兒都拎著大包小包過來給他賀壽，中午還放了一掛鞭，我聽的真真的。

    哎，沒想到當天晚上就出了事，他小兒子一家死在院子里，當時警察去抬人的時候，我就在門口站著呢，那夫妻兩個臉都發(fā)紫，一看就是中毒死的，太慘了。

    袁大媽當時也不舒服，聽說住在村外他家大兒子一家也不好，120急救車來把幾個人都拉走了，也不知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

    我覺得，一定是他們中午吃飯的時候吃了不干凈的東西，你們防疫站要好好給他們查查。”

    谷雅南從中年女人的話里也了解到一些線索。

    袁大爺家昨天中午的聚餐出問題的可能性很大，他的兒子女兒們曾帶東西來賀壽，是帶來的賀壽食品里出了問題？

    谷雅南推開門，吩咐應急小組的成員，“對袁春望家里進行采樣，食物、水源、周圍環(huán)境，查仔細了，采樣要完全。”

    “是。”

    應急小組成員開始分頭行動。

    谷雅南找到袁大爺家的廚房。

    因為天氣炎熱，廚房里彌漫著飯菜的餿味兒。

    灶臺上有昨天中午吃剩下的飯菜，半鍋米飯，半盤小雞燉蘑菇，半碗銀耳甜湯，還有幾個涼拌菜。

    陸離帶著口罩都能聞到飯菜的餿味，眉頭皺了皺，說：“飯菜都餿了，如果是細菌引起的，可不好分離菌株。”

    谷雅南尋找放置調(diào)味品的地方，在灶臺一角找到幾個小罐子，打開蓋兒，最外面的一罐就是鹽。

    鹽下去一半，是經(jīng)常吃的跡象，如果生日當天中午聚餐用的是家里常用的鹽，那么亞硝酸鹽中毒的可能性不大。

    谷雅南讓陸離將每樣調(diào)味品和飯菜都采樣。

    楚青耕跟在一旁，時不時搭把手，算是在工作中學習，偶爾還會冒出一兩個問題，比如“這盤菜要全部帶回去么？取菜的哪一部分更有代表性？”

    大部分時間是陸離在回答，谷雅南也會補充一兩句。

    從袁大爺家里出來，疾控應急小組又去了住在村外大兒子袁大柱家里采樣，之后又去了小莊鎮(zhèn)小女兒袁春花家里流調(diào)。

    流調(diào)采樣過程中，谷雅南接到在棲霞縣人民醫(yī)院給袁大爺一家做流調(diào)的周老的電話。

    周老反應醫(yī)院的情況，住院的9名患者都表現(xiàn)為頭暈、頭痛、嘔吐、全身乏力。

    其中袁大媽和女兒袁春花癥狀嚴重，出現(xiàn)意識模糊等神經(jīng)系統(tǒng)癥狀。

    谷雅南特意追問患者是否有嘴唇手指青紫的亞硝酸鹽中毒癥狀。

    周老反應除了重癥的患者有嘴唇青紫癥狀，其他輕癥患者都沒有青紫癥狀。

    很快，去袁家村和縣醫(yī)院的兩撥人陸續(xù)結(jié)束流調(diào)，回到市里。

    等回到市疾控中心實驗室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2:30.

    谷雅南將從現(xiàn)場帶回來的標本交給實驗室，特意囑咐在分離細菌的同時，先做化學毒物分析和病原體核酸快檢。

    ——

    下午5:30.

    連海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應急辦公室。

    谷雅南第一時間拿到實驗室反饋的結(jié)果。

    患者嘔吐物、洗胃液、剩余食物、環(huán)境標本、鹽及各種調(diào)味品等進行有機磷、砷、亞硝酸鹽等化學毒物分析，結(jié)果均是陰性。

    細菌學核酸快速檢測，未檢出葡萄球菌、沙門菌、變形桿菌、肉毒梭狀芽孢桿菌、蠟樣芽胞桿菌等這些常見引起食物中毒的細菌。

    未查出致病源，難道是某些不常見的毒物或細菌？

    疫情原因未找到，谷雅南要再次確定致病因素范圍，以便給實驗室的檢測作指導。

    谷雅南在腦海中回憶現(xiàn)場流調(diào)時的情況，一定是忽視了某個環(huán)節(jié)。

    此時，南翰飛打來電話，詢問疾控檢測結(jié)果，同時說起警方的常規(guī)毒物檢測都是陰性。

    谷雅南聲音悶悶的，說疾控這邊也沒有進展。

    這邊谷雅南還正在跟南翰飛通電話，周老那邊接到棲霞縣醫(yī)院的電話。

    掛斷電話后，周老立刻跟谷雅南反應，“又多了一名死亡病例，袁大媽因為病情嚴重，多器官衰竭，搶救無效死亡。女兒袁春花正在往市第一人民醫(yī)院轉(zhuǎn)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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