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嘩...”
“嘭...”
翻滾的黑云中,赤白的驚雷藏身其中,偶然露出一角,便讓整個黑暗的水面,猶如白晝。
驚雷下,巨大的浪花,如同一只張牙舞爪的野獸,猛烈的撞擊著一艘龐大的船甲。
其實說是一艘,不如說一群更為貼切。
居中是一種八十丈的艦船,船的四周則是用鐵鏈鎖住的五艘十丈戰(zhàn)船。
自遠看來,就像是一只在這浪花中漂浮的玄龜,艦船為身戰(zhàn)船為四足一首,哪怕巨浪滔天,也掀不開那以水為生的玄龜。
艦船甲板上,諸葛守將一身甲衣布滿水漬,正看著那猶如黑幕的天空,眉頭緊鎖。
“蹬蹬”
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自身后響起,伴隨著濺起的水花,章柯大聲吼道:“隨軍而來的一萬鋪兵,此時大部分都已經(jīng)暈船,整個右翼千人,也已經(jīng)分散到各個船上。”
聲音雖大,可是在巨浪和風嘯中,也不過可聞罷了。
“三隊半個時辰一輪,余下之人好好歇息,隨時準備出手。”諸葛守將聲音雖不大,但卻清晰傳入章柯耳中。
“領命,只是那一萬鋪兵,怕是短時間好不了了?”
章柯有些憂心忡忡,那一萬鋪兵可是鐵衣衛(wèi)的后勤保障,如果皆在這里趴下了,那可怎么辦?
“不經(jīng)歷風浪,怎么能盡快熟悉船只,鐵衣衛(wèi)為頭,那么他們便是第二,以后還會有第三,第四......”
章柯眼睛一亮,瞬間便明白了其中意思,趕忙道:“原來如此,還是首領看的遠,我這就去看看,只要那些家伙還能動,哪怕是爬,也要給我好好熟悉熟悉這難得的風浪。”
“嗯。”
隨著章柯的離去,諸葛守將又凝神看著天空自語道:“殿下收藏的古書內(nèi)有言:上陣為天,引天地之威,神鬼莫測;中陣為地,借山河之勢,變化無窮;下陣為人,集眾人之勢,所向披靡。
此地早已經(jīng)天威浩蕩,那么必然是上陣之一,可是上陣能引天地之威,必然有那個引子。
可是這天,并沒有何處有異常,這天地靈氣除了混亂暴虐,也沒有特別濃厚之地,難道這不是上陣?”
諸葛守將心中有了一絲煩躁,要是殿下在此,怕是早已經(jīng)看出哪里有什么不對勁。
可是自己已經(jīng)觀測了許久,依然沒有什么頭緒,要知道自己身后可是還有眾多澤袍,要是拖得太久,怕是都乏了。
既然觀天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異常,諸葛守將便打量起了四周,可是入眼皆是風浪,哪怕以自己的修為,也只能看見區(qū)區(qū)十丈左右。
推算了下自己入黑云的時間,諸葛守將自懷中掏出一張水圖,那是軍用水圖,用油脂浸泡過,哪怕則雨水中,也不會淋濕。
水圖記錄的都很詳細清楚,可是看了一會,諸葛守將卻煩躁的將水圖撕成兩半。
水圖雖然詳細,可是此時卻完全排不上用場,上面的各種路線暗礁,皆是以山水星辰為參照。
而在這這種上面黑云壓頂,四周巨浪滔天下,那些就完全無用,還不如自己用眼所看。
一道巨浪再次朝著船頭拍來,諸葛守將沒有躲讓,任由浪花將自己澆了一遍,似乎想用這冰冷冷的湖水,沖去心中的煩躁。
浪花中,一條紅尾綠背巴掌大的游魚,和浪花一起朝著諸葛守將撞來,如此巨力下,如果撞在那甲衣上,這游魚怕是會瞬間血肉模糊。
顯然諸葛守將也不會讓一條魚,撞死在自己的甲衣上。
側身讓開游魚,那游魚便落在了腳邊,看著那紅尾綠背的游魚,諸葛守將突然大笑起來。
“紅花綠葉魚,長于清水河三岔彎處,常年藏于水中深處,非暴風雨而不露頭。”
這段話真是趙晶給予的老漁夫水圖上所寫,諸葛守將一路無事之時,便早已經(jīng)將水圖仔細看完。
上面沒有軍用水圖那樣詳細嚴謹,但此刻卻是最實用的。
既然知道了此地所在,諸葛守將便推演起了一路而來所用時辰和距離。
片刻后...
原本如同無頭蒼蠅的船隊,緩緩開始了調(diào)轉方向,朝著一處而行。
以魚為路引,找不到陣眼,那么便橫穿這陣,倒要看看這天地異象能不能困住。
“青鱗寸長一指寬,這是青非魚,清水河大部分地方都有,可是這里的青非魚數(shù)量之多,只有太彎會這樣,太彎旁邊有龍王廟,漁夫打魚會繞過這里......”
“圓頭銅錢鱗,一尺四根須,混子魚長在深水處,太彎過來的深水處,也只有風波峽......”
諸葛守將一直站在船頭,走一段看一段,或前或退,或左或右...
突然諸葛守將耳垂微微動了一下。
西北方向,滔天巨浪聲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拍擊聲。
那是巨浪撞擊在舟船上的聲音,顯然那里有船只,而此刻能在這巨浪中未翻的船,怕只有大宋艦船了。
眉頭微微皺起,那聲音若有若無,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人被困,還是這陣法的迷惑之術。
現(xiàn)在擺在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先去找到那被困的大宋艦船,要么便是先想辦法穿過這黑云。
可是這黑云不知覆蓋多少距離,要是太遠的話,等自己摸索出去,那被困的艦船怕是撐不住了?
尤其現(xiàn)在明宋為盟友,連船都是宋王給予的......
可是要是去的話?
若是真的還好,要是假的,或者是陷阱,自己等人在這水上,怕是兇多吉少......
“上將軍,左側船板撞到暗礁,已經(jīng)出現(xiàn)裂縫,怕是撐不住多久。”
“讓船匠給我修補,能拆的都給我拆下補上,一定要撐住。”
“報,上將軍帆被狂風拍散,我等已經(jīng)無法掌控方位。”
“讓死士腰系繩入水,將船錨固定住。”
“......”
寒冷的雨水,也澆不滅曹莽心火,原本厚實的嘴唇此時也布滿水泡。
入了這黑云短短幾個時辰,現(xiàn)在除了自己這艘艦船外,其他的皆已經(jīng)被巨浪吞噬。
而自己這艦船,此刻也是千瘡百孔,在這四周不辯方向,又失去船帆,船身也被暗礁撞裂......
此時此刻,莫要說曹莽自己,哪怕任何一個小卒,都已經(jīng)心如死灰。
誰都知道,一艘搖搖欲墜的船,隨時都可能被一個小風浪拍碎,更何況是如此巨浪滔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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