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婉清說著，便收回了目光。
葉鴻飛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周圍眾人倒是不以為意，還以為只是節目效果。
舞臺幕后的童蕾，臉色卻是倏然一變。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根本不是節目效果，而是許婉清在忤逆她的意思。
許婉清上臺之前，她千叮嚀萬囑咐過，一會必須讓葉鴻飛伴奏。
“這個小賤人，越來越不聽話了……”
童蕾咬牙說著，此時卻是不敢上去阻止許婉清。
雖然大家背地里心照不宣，知道內定的人是葉鴻飛。
但一旦放在明面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最主要的是，在場的聽眾可不是普通觀眾，而是三大城市的富家子弟。
平日里得罪一兩個她還不以為意，可一旦全得罪，她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臺下的葉鴻飛，臉色已經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強忍著心中不快，葉鴻飛擠出一絲笑容道：“許小姐，本少可以上去試試。”
許婉清神色平淡，淺淺笑道：“葉少，既然是互動，婉清認為其他人也要參與，您說呢？”
她這話一出，下方眾人紛紛愕然，總算察覺到了一絲火藥味。
許婉清這是……在拒絕葉鴻飛？
一時間，下方眾人紛紛表態。
“許小姐，我們沒學過鋼琴，就不上去獻丑了。”
“是啊，葉少都沒把握，我們就更不行了。”
“我看這里，只有葉少最適合！”
“……”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紛紛擺手拒絕。
開什么玩笑，這個時候不管誰上去，都會得罪葉鴻飛。
他們喜歡許婉清，可為了許婉清得罪葉鴻飛，那就得不償失了。
許婉清看了一圈，光潔的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場中無論哪座城市來的，幾乎所有人都在搖頭，讓她氣憤的是，這些人不是不想上來，而是礙于葉鴻飛的威脅不敢上來。
這一刻，她忽然有種被全世界背叛的無力感。
葉鴻飛臉上，逐漸綻放一抹滿意的笑容。
許婉清要折騰，那就讓她折騰。反正沒人愿意上去，最后也只能乖乖選他。
他對自己的聲望，有著絕對的自信。
漸漸的，下方眾人開始齊聲吶喊。
“葉少！”
“葉少！”
“……”
許婉清心下一陣失落，不死心的在下方掃了一圈。
難道，真的要認命么？
當她目光隨意掃到第二排，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
在周圍人振臂高呼時，這身影安靜的坐在原位，看上去格外顯眼。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沈默。
許婉清一眼就認出了他，接著猛地想起沈默先前說過，他和朋友學了幾天的鋼琴。
既然要隨機選人，她的要求自然不高，只要略懂一些就可以。
眼前的沈默，可以說是完全合格。
除了他，她也沒別的選擇了。
深吸了口氣，許婉清直勾勾的看著沈默，輕聲道：“這位先生，您愿意為婉清伴奏一曲嗎？”
聽到這里，整個禮堂瞬間陷入死寂。
下方眾人先是沒反應過來，緊接著一百多道目光齊刷刷的落在沈默身上。
其中，葉鴻飛的眼神中，甚至帶著一股凌厲的殺氣。
面具下，那陰翳的眼神，充滿了威脅。
姜雪和蘇婉瑜心中一緊，同樣側目看著沈默。
如果說場中還有人希望沈默上去，大概就只有她們倆人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結。
沈默愣了愣，一抬頭，正對上許婉清那略帶哀求的眼神，
見他久久不說話，許婉清眼中從希望，再到失望，自嘲的笑了笑。
果然，沒人愿意和她一起得罪葉鴻飛，她的反抗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就在她認命，準備請葉鴻飛上臺時，沈默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榮幸至極！”
這聲音落下，四下眾人皆是瞠目結舌，震驚之色溢于言表。
這家伙，為了討好許婉清，命都不要了么？
一些離他很近的人，連忙往遠處挪了一些。
他們已經清晰的感受到，葉鴻飛的殺機，已經鎖定了沈默。
這個時候靠近他，說不定會被殃及魚池。
沈默平靜起身，對葉鴻飛等人的殺氣視而不見。
他來這兒的目的，就是為了得罪葉鴻飛，眼下也算是正合心意。
當然，真正讓他下定決心的，是蘇婉瑜那滿是期盼的眼神，她希望他上去。
一直以來，許婉清就是蘇婉瑜生命里的光，是支撐她堅強的榜樣。
她心中的許婉清，獨立自強，敢于抗爭，是個愛憎分明的女子。
所以她不希望看到許婉清妥協退讓，對命運低下高傲的頭顱。
一米多高的舞臺，沈默輕松一躍，便跳了上來。
直到此時，許婉清才終于回過神來。
近距離望著沈默，她的心幾乎快要從嗓子里跳出來。
她之所以找沈默，完全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
在問話的時候，她其實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畢竟葉鴻飛的霸道，早已深入人心。
直到此時，下方眾人終于回過神來。
在葉鴻飛的眼神授意下，許多人紛紛出聲質疑。
“許小姐，鋼琴這種高雅的樂器，可不是誰都能會的。”
“就是，怎么能隨便找個阿貓阿狗就上去呢？”
“許小姐，你不能為了節目效果，就不顧大家的感受吧？我們可不聽垃圾曲子！”
“對！不聽垃圾曲子……”
一開始，只有少數幾個楚州人在葉鴻飛的授意下出聲。
漸漸的，一些蘇城和吳州的富少也開始抗議。
整個禮堂，一度成為了菜市場。
許婉清俏臉微微發白，不由回頭看了一眼沈默，輕聲道：“先生，你熟悉我的哪首歌，我們就唱哪一首吧。”
她說完，沈默直接搖了搖頭，“我一首都沒聽過。”
“什么？”
許婉清瞬間呆滯，她就算做夢，也沒想到沈默會是這個回答。
哪怕……只聽過一首也好啊。
下方已經傳出了陣陣哄笑，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滿了戲謔之意。
現在，他們一度懷疑沈默是葉鴻飛派上去，給許婉清難堪的。
許婉清眼眶微微泛紅，心下一片凄然。
只要有琴譜，彈奏一首從沒聽過的曲子，她還是有些把握的。
可她畢竟是大師級鋼琴家，放眼全世界，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強忍著難過，許婉清心中抱著最后一絲期望問道：“先生，能告訴我，你的鋼琴水平到了幾級嗎？”
眾人聞言，再度紛紛戲謔的看上沈默。
目光匯聚的中心，沈默無比平靜，口中淡淡吐出三個字。
“殿堂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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