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歲仔細端詳著這幅地圖,心平氣和地忽視了其上異常詳盡的墨家火坊和年年微紅的臉,點了點中央的空白:
“中央,端也,承納四方。”
這是明堂技能「中央輝土陣」的發(fā)動指令,他雖然不是明堂的玩家,聽得多了,也就記住了。
年年點頭,在那里畫了一座小塔,在塔下寫了一個“明”字。
北方屬水,玉皇書院所建的小榭名為潺湲,二字皆有水,據(jù)說這里是一處淺池深潭、岸芷汀蘭的四面臨水之地。
東方屬木,半楓荷有樹有草,又是藥名,被神農(nóng)谷用來為生機勃勃的藥圃取名再合適不過。
南方屬火,墨家那些人也是懶得附庸風雅,直接以“火”為名,囊括了所有匠坊。
西方屬金,云笈劍宗便搬來了些鎮(zhèn)派劍器,順便收攏了一些墨家新制的兵刃,建起了一座藏劍閣,謂之凝金。
以此推斷,中央必為一處有“土”之所,加上“土”有御守之意,這里應(yīng)該是一個鎮(zhèn)壓守護的地方。所以那些普通的弟子長老才對這個地方知之甚少,言談間也多有避諱。
而且北臺城地下名為“四時”,又以五行布局,怎么看也像是明堂的手筆,這中央最重要的地方,很大概率也是明堂在鎮(zhèn)守。
“也不一定是明堂,”是歲提醒,免得年年仗著自己與明堂的幾分交情貿(mào)然行事,“也有可能是山色畫堂和少林寺的人,亦或是這幾家聯(lián)合。”
北臺城里還是能見到些少林寺的光頭和山色畫堂的弟子的,只是人數(shù)比較少罷了。而年年這位小姑娘也實在不好與那些和尚湊得太近,也想不到迅速與那些畫家們增進友誼的好方法——當人體模特什么的固然可以,但這個操作也太沒情商了。
“說起來,好像這城里玉熙宮的人數(shù)也很少呀。”年年在地圖的中央空白又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受游戲背景所限,玉熙宮的地位不及其他修真大派,也很少參與這些修真大派的行動,你還能見到一些,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是歲解釋。
估計是為了照顧玉熙宮玩家的游戲體驗,這次系統(tǒng)才讓玉熙宮這個近乎隱世的門派全力參與到這次降魔大計中,但看起來似乎也沒有什么深層次的合作,不過是負責些外圍的武力活動。
“你手底下那些人的進階任務(wù)怎么樣了?都還順利?”年年繼續(xù)寫寫畫畫,隨口問道。
“最多失敗一次積攢經(jīng)驗,暫時都還算順利,”是歲說完,按住了年年握筆的手,“你不會打算到四時谷胡鬧吧?”
“當然不會,那樣就太招搖了,肯定會有人干涉,”年年拍了拍他的手,“畢竟我是個這么老實的好孩子。”
盡管麻煩了些,但她不會做任何有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的事情。
就像是盡管麻煩了些,西米爾那家伙也只會選擇最麻煩的辦法。
西米爾守規(guī)矩,她也只能守規(guī)矩。但她守規(guī)矩,西米爾就只能任由事情發(fā)展,不會無故插手。
而這次陪祁有楓出城做任務(wù)的經(jīng)歷也告訴她,捷徑不是那么好走的,很多時候只會弄巧成拙,要用無數(shù)個補丁去彌補當初的那一點憊懶。
“你們有事瞞著我,”是歲嘆氣,坐回椅子里,“西米爾和你們傭兵團的人都不見蹤影,你這出城一趟......變化也頗大。說是沒事,偏偏又在謀算什么,說是有事,性子卻平順了許多。”
魔族附身的事情似乎無聲無息地解決了,但年年對四時谷的在意卻讓是歲直覺不妙。
祁有楓都知道年年在做些什么,偏偏他這個當哥哥的卻是一點也不清楚。是歲有些郁結(jié)。
“我確實有點事情要解決,暫時還只是個想法。”年年撓撓頭。她本來也不擅長制定什么嚴密的計劃,這一時也說不清楚。
她也不是有意瞞著是歲的,剛開始確實是把這人忘了,后來腦子清明了一些,卻也沒覺得這是什么必須交待的事情,今天是歲追問,她才意識到自家哥哥其實也有點委屈。
年年拿過另一張白紙,雜七雜八地列出一些名字,一邊跟是歲解釋她最近意識到的問題,一邊用各種箭頭標識幫自己梳理思路。
“簡單地說,就是你與西米爾之間的問題。”是歲抓到了這件事的重點,也明白了為何年年列出的名字里既沒有行天下,也沒有他。
他也猜到了年年所尋找的通道在哪里。
四時谷,更詳細的位置是,四時谷的中央,那個被鎮(zhèn)守的地方。
“他想讓我打開四時谷里的那條通道,可能是放出什么東西,我對打開通道這件事沒有什么異議,只是不想因此惹禍上身,所以,這么光榮的事情,還是讓別人來吧。”
年年從自己的兜帽里抓出那一團果凍樣的東西,用力搓了幾下。
“他可能也后悔把你派過來了,所以那時候才寸步不離地跟著你。”是歲說了一句公道話。
“結(jié)果不還是一樣。”年年撇嘴。
“其實你什么都不做也是可以的吧?”是歲實在不想讓年年一個人跟這全城的修士作對。
“不行,”年年嘆氣,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跟你們不一樣,有時候恐怕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別忘了這中間還有個討厭的魔族。”她提醒道。
她之前腦子被心魔還是啥糊住的時候,被放大的私心讓她專注于自保,便做出了“先坑死魔族保全自己再做后續(xù)打算”的決定,現(xiàn)在腦子清明了,但也覺得之前那個決定還真是明智無比。
“那你還跑去暴露另一處入口的位置?”是歲不由對年年的計劃多了幾分擔心。或許說,這根本沒有什么計劃就行事的風格。
“說不定能分散些注意力?”年年望著屋頂。
“……”
“那些修士并不知道他們封在四時谷里的那個地方通往何處,只當是魔族進入現(xiàn)世的入口,我只是想讓他們再動動腦子,別被坑了。”
“難道不是?”是歲立刻反應(yīng)過來,“確實不是,派你來的是西米爾,那個所謂的通道是跟真神圣殿有關(guān)的。”
“這也不對,你是被魔族影響而去尋找通道的,并不是被西米爾影響。”
年年看了一會兒紙上的名字,在魔族和真神之間畫了一個雙向的箭頭。
“按照我的親身體驗,被魔族影響并逐漸嚴重以后,冥冥之中會有一種感召,讓我去尋找某個地方,這種尋找沒有什么目的,只是本能。”
“但這種本能是有保質(zhì)期的,一旦本性徹底迷失,便會失去‘尋找’這個行為所需要的理性,異化成一種可以攪亂吞噬人類情感的嶄新存在。”
“魔族。”是歲說道。
“對,魔族恐懼這種異化了他們的力量和感召,但又不想徹底擺脫它,畢竟這也是他們的力量和族群的來源。”
年年想起了自己在地下水道里與那些古怪魔族的交涉過程,對這種又敬又怕的心態(tài)也有幾分感同身受。
“怪不得這方圓百里都荒無人煙,只有村落和游牧部落的遺跡。”是歲回道。
魔族感染人類,引人迷失,以壯大自身,這確實是一種可怕的如同疫病般的敵人。
“還好這里本來就地廣人稀,要是長安那種地方,一時大意的話,可就是世界末日級別的災(zāi)害了。”年年搖頭。
是歲立刻想給留在長安的藏九發(fā)個警告,幾秒后動作一頓,拍散了未寫完的消息。
“多謝哥哥體諒~”年年笑盈盈地說道。
藏九若是在華夏有什么針對性的動作,再傳入修士們的耳中,肯定要被懷疑其來源的,畢竟這情報太過隱秘,這些身處一線的名門大派都還沒查到這一層。
“你不是玩家,可以被感召,你也不是普通的npc,有能力在本性迷失之前找到那個地方,所以西米爾才算計了你。”
“嗯,畢竟算計我這個現(xiàn)成的誘餌比起算計其他人要簡單點。”年年攤手,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還不會有什么心理負擔。
“所以在你把另一處入口位置透露給同去的墨家弟子的時候,那些魔族也沒有阻擋。”
“他們還很感謝我呀,畢竟那些修士只是給入口修了一道圍欄,入口的感召力量還是會存在的,他們也就不用一邊擔心著族群無法繼續(xù)擴張,一邊恐懼著通道里的神秘力量被徹底放出。”
“……所以,這些修士們費盡心力建了這么一座城和城下的四時谷,其實還是幫了魔族的忙?”是歲驚道。
“是的。”年年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萬不要說出去。”
是歲點頭,思索了一會兒,才道:“你到底是幫哪邊的?”
“……好問題,其實我也還沒想好。”年年無辜地道。
是歲笑笑,沒再說什么。
她這個妹妹只是不想痛痛快快地給西米爾干活,否則也就不會花時間費體力地去探查四時谷的事情了。
“我也是為了讓那些破東西控制一下活動范圍,他們離我太近的話,腦子又要被糊掉了。”年年嘟囔。
雖然糊不糊都是要坑魔族的,她還是比較喜歡現(xiàn)在這種自由的狀態(tài)。
“你應(yīng)該早點告訴我這些的,”是歲有些擔憂,“至少我還能幫你想想更周全的辦法,最起碼有個完整的計劃和備案。”
“……哥,哪怕你是我哥,你用這種懷疑我智商的語氣說話我也是會生氣的。”年年鼓了鼓腮幫子。
“我只是在說,需要幫忙的話,不要跟我客氣。”是歲沒好氣地彈了一下她的腦門。
“沒什么要你幫忙的地方呀,”年年嘿嘿一笑,“不如多給我點行動自由?”
“讓你日日夜夜跟祁有楓混在一起?”是歲挑眉。
“他其實也有幫忙的……”年年有點臉紅。
“嗯,看出來了。”是歲敲了敲那張地圖。
說罷,他點了點潺湲小榭和凝金閣:“這兩個地方的情況我?guī)湍愦蚵牐唬O碌氖虑椋冀唤o我就可以了。”
年年張了張嘴,挑起大拇指,贊道:“哥,還是你厲害!你最好了!”
她還是不要對這種幼稚的攀比行為多做評價了,夸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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