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響起的時候,年年不僅死死捂住了耳朵,還緊緊閉上了眼睛,在心里罵了無數聲臟話,自欺欺人地以為這樣就能把視野中系統面板上的那一絲窄窄的血條給留住。
年年努力回想著自己的復活點到底是在哪里,最終追溯到了厄舍城里的那棟哥特大宅,微微松了一口氣。
“別愣著了!快下來自己走!”
急急的催促聲中,年年睜開眼睛,在光線昏暗的地洞里看到了一個怪模怪樣的鉆頭大螃蟹,腰間的傷口一疼,她低頭看去,發現還有一個蟹螯樣的金屬夾子正抓著自己的腰。
年年目光一掃,看到了同樣被抓住的杜爾西內婭和小雪花,欣慰地發現小雪花身上沒有新的血跡和傷口。
她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小雪花要是被炸死了,她就拆了這個金屬大螃蟹蘸醋吃。
眼前這東西說是螃蟹,也不太像,因為除去那四條蟹爪樣的機械腿,這一人高的大鉆頭下方還有兩條履帶。
像是感受到了年年的觀察,蟹螯把她放在地上,四條機械蟹爪旋轉縮回,貼在了鉆頭兩側,兩條履帶也瞬時壓扁,蹭蹭兩聲,變成了兩條圍繞鉆頭尾部的金屬紋帶。
正對年年的鉆頭從中心分/裂,變成兩個一模一樣的半圓錐體,圓錐體中空無物,錐尖層層縮進,逐漸變小變細,最終落在了某個少年矮人的腰間,啪嗒一聲扣緊,如同一條平平無奇的金屬腰帶。
年年看了一眼,贊道:“朋友,你的腰挺細啊。”
這條金屬腰帶是個一掌寬的圓環,看著就沉甸甸的,比腰身略粗,剛好卡在這小少年的胯骨上,勉強沒有掉下去。
“還不快走!留下來等死啊!”
這人急得直跺腳,轉身頭也不回地向黑暗深處跑去。
年年回頭,看到她們剛剛掉下來的洞口依然不斷有沙石滑落,伸手一拉杜爾西內婭:“我們跟著他走。”
杜爾西內婭點頭,站在小雪花身邊,親昵地拍拍它的脖子,啟動腕表樣的坐騎空間,將小雪花收回其中。
這坐騎空間內的時間依然是流動的,或許還能讓小雪花養養傷,也方便她平日攜帶和活動。
這地道不寬,她手里那把巨錘也有些礙事了。
杜爾西內婭一擰錘柄,巨錘的錘頭收縮,固定為香瓜大小,再幾步越過年年,一邊戒備,一邊快速向地道深處走去,還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后的情況。
這個陌生人雖然救了她們,但依然不知道是敵是友,她現在還不能卸下武裝,更要保護好年年。
地道越來越黑,所幸在其中奔逃的幾人都有夜視能力,不在意這點小困難,不過兩三分鐘,年年和杜爾西內婭就追到了跑在前頭的那個矮人,友好地打起了招呼。
“這位好心人,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年年問道。
“拉索(Lasso)。”
這矮人氣喘吁吁地回道,兩只手扶著腰上那個大圓環,似乎是想給自己的胯骨減輕些負擔。
“好名字,人如其名。”年年由衷地贊道。
拉索尷尬地移開目光,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支支吾吾地道:“我這不是來救你們了嗎?”
“是啊。”年年點頭。
“是啊,多謝你了。”杜爾西內婭接著開口。
“謝謝你,沒關系。”
年年的態度很懇切,拉索卻更尷尬了,扶著地道的墻壁低頭不語,一步一頓地挪著步子。
“怎么回事?”杜爾西內婭也看出些問題來了,揪著年年的衣角低聲問道。
“暗算我們的也是他。”年年笑笑,并沒有壓低聲音。
“什么??差點害死小雪花的人是你?”杜爾西內婭立刻跳到拉索面前,舉起手里的金瓜錘就砸了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
拉索抬起右臂,鏗然一聲,金屬相擊時擦出的火花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哼,你們這些工匠最狡猾最討厭了!”
杜爾西內婭瞪著拉索的金屬護臂,威脅似地揚了揚錘子,嚇得拉索一縮腦袋,慌忙后退了幾步。
“看在你回來救我們的情面上,這筆帳暫時先記著!”
杜爾西內婭惡狠狠地說完,冷哼一聲繼續向前走。
“她很可愛的吧?”
年年捏散手里的魔法箭,看著杜爾西內婭氣鼓鼓的背影,對拉索笑笑。
“完全不覺得。”
拉索畏懼地縮縮脖子,看樣子頗有幾分后悔。
“這地道是你挖出來的?”年年看著這規整的地道,抬手撫過堅實的墻壁,“這可不像是近期臨時完成的工程。”
“我是從城外鉆開城墻地基挖進來的,進來以后發現這里竟然有現成的地道,正好拿來用一下。”
拉索很老實,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
他的任務是從瑟堡郊區挖掘地道穿過城墻,在城墻下待命,若是飛艇的爆炸威力不足以讓城墻倒塌,或者倒塌的效果沒有預想中那么好,就需要補上另一場爆破。
他也同時是城內的接應,接應那些——
“怎么不說了?接應誰?”年年歪著頭,狀似天真,好奇地問道。
“對啊,接應誰?我一定要找出那些搞事的家伙,給小雪花加餐!”
杜爾西內婭咬牙。拉索開始解釋的時候,她就放慢了腳步,等年年兩人追上。
“小雪花是食肉動物?”年年很詫異。
“當然是啊,獨角獸可是猛獸的一種。”杜爾西內婭懷疑地看著年年,“你竟然不知道?”
“翡瑟斯森林里的獨角獸早就絕跡了,只剩下一些記載資料。”
年年聳聳肩,翻資料什么的是亞歷山大才喜歡做的事情,她可是實踐派。
“是嗎?”杜爾西內婭撓頭,“可是圣堂教會說,他們那里的獨角獸都是從翡瑟斯森林進口來的。”
“盜獵?”年年換了一個詞。
“應該不是,我還見到了專門的飼養員,都是精靈。”杜爾西內婭搖頭。
“精靈......”年年若有所思,喃喃道,“這可真是有意思了,可是,為什么是獨角獸呢?”
拉索和杜爾西內婭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個話。
“罷了,回頭再說,”年年轉移話題,“這都十分鐘過去了,竟然還沒有衛兵追上來。”
話音落下,一聲沉悶的爆炸聲遠遠傳來,年年了然地道:“你也不怕把這地道給炸塌了。”
“有靈魂的爆炸是不會失誤的!”
提到這個話題,拉索的目光陡然銳利了起來,斬釘截鐵地道。
“那你就可以在我們腳底下玩爆破?萬一誤傷了誰怎么辦?”
杜爾西內婭瞪著他,手里的金瓜錘又舉了起來,年年也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拉索氣勢一弱,隨即梗著脖子道:“有靈魂的爆炸是不會誤傷的!”
“這話你是不是該跟飛艇上那些無辜群眾說?”年年斜過一眼,淡淡地道。
“那些是計算之內的傷亡,不算誤傷。”拉索隨口回道。
年年和杜爾西內婭停住腳步,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看,不一會兒就給拉索盯出了一頭冷汗。
“好、好吧,我承認那、那飛艇也是我炸的......”拉索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都帶了點哭腔。
“別怕,我們又不會吃了你。”年年拍拍他的肩膀,悄聲安慰道。
“對,小雪花愛吃肥肉,不愛啃鐵疙瘩。”杜爾西內婭接話,笑容和善。
拉索欲哭無淚:“我真的后悔來救你們了。”
......
雖然認真計算起來,年年和杜爾西內婭被這家伙暗算了兩次,但接下來的路程中,她們兩人都沒有再為難這位叫做拉索的矮人玩家。
她們也沒有再追問拉索是聽了誰的話去炸飛艇挖地道,又是聽了誰的命令暗算她們,最終又是出于什么心理來救了她們。
忐忑了一會兒,見年年兩人確實放過了他,拉索微微松了口氣,小心地道:
“那這樣的話,等等我們就各自分開走吧?”
“可以,不過這地道是通往哪里的,你知道嗎?”年年應道。
“不太清楚,應該是內城外圍的什么地方,”拉索解釋道,“瑟堡內城和城墻的地基都很深,但地基基臺與城墻之間卻有一圈空隙,我想這地道就是修在這空隙里的。”
“這么說來,這地道其實是圍著瑟堡內城繞了一圈?”
年年估算了一下她們所花的時間:“我們是從北面郊區進來的,這已經快到南邊了吧?”
“瑟堡南邊是礦區,礦區與內城本身就有一條地下隧道用來運輸礦石,這是不是那隧道的一部分?”杜爾西內婭猜測道。
“這就要看這地道是誰挖出來的,挖出來又是做什么的了。”年年看向前方,瞇了瞇眼睛。
“那里......似乎是個鐵門?”杜爾西內婭和拉索也看到了那一處與眾不同的墻壁。
“走吧。”
年年閃到兩人身后,毫不客氣地道:
“有危險的話就麻煩你們了,我的血量實在不多,遇到敵人我就先跑了,你們解決,我怕死。”
“好,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杜爾西內婭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道。
終于有機會報答年年,她現在只想趕緊替年年上刀山下火海。
“柔弱,摔一下就能摔死。”拉索嘟囔道,卻也端起了機械臂,似乎那上邊還配備著武器。
“不是摔的,是被你炸的,你要負責。”年年站在他身后,居高臨下地拍著他的腦袋。
面對少男少女一般的矮人族,年年可是很有身高優勢的。
“不可能,我的爆炸都是精準計算過的,是——”
“是有靈魂的。”年年悠悠地搶走了他的話。
“你知道就好。”
拉索郁悶地走上前,猛地拉開那扇鐵門,撞上了一團撲面而來的黑影。
地道里,刺鼻的血腥味驟然濃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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