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少年被綁在椅子上,安安靜靜的,一點也看不出,他之前如野獸般要攻擊人的瘋狂模樣。
涂山鈴繞著瘋少年走了一圈,冷哼一聲,對這瘋少年沒了好印象。
宋潛端著粗陶茶杯也不減他矜貴的氣質(zhì),他抬眼看著涂山鈴,靜等著下文。
涂山鈴勾起一邊唇角,拿起顆花生彈進(jìn)嘴里,十分桀驁不馴的樣子。
“他身上沾著我的氣息。”
宋潛適時給出回應(yīng),點了點頭。
涂山鈴:“但我剛才看過了,他身上的氣息是由內(nèi)而外逸散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宋潛的臉?biāo)查g如寒冬降臨,千里冰封。
他當(dāng)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這個人用阿鈴的靈尾修煉了!
這個慎家!
這個慎棠!
粗陶杯里的水不斷濺出。
他的手抖得越發(fā)厲害起來。
涂山鈴時刻記著,阿潛是個病人,受不得刺激,她見他這個樣子,立刻插科打諢起來,“呵,我的就是我的,便宜哪是那么好占的,你瞧,他不是沒占到半點便宜,還傻了么!”
宋潛的手還是有些抖,他伸手扶住了額頭。
他氣得有些狠了。
他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出現(xiàn)這樣一個場景,在布滿符文的房間里,阿鈴的靈尾躺在最中央,而想要飛速提升修為的人則在一旁汲取靈尾的力量。
真是該死!
“阿潛。”
“阿潛。”
“阿潛。”涂山鈴捧住了宋潛的臉,輕輕的,生怕弄疼了他,“沒事兒,沒事兒,都過去了,我知道了靈尾的去向,就一定能拿得回來,你信我。”
宋潛轉(zhuǎn)過頭,拿起臂環(huán),垂眸看去,“非核心子弟。”
涂山鈴大大咧咧的,她看清楚臂環(huán)上的刻紋是踏云神鹿,確定瘋少年的出身后,就把東西丟開了,經(jīng)宋潛提醒,她才注意到,神鹿腳下踏的是六云。
慎家,族長的神鹿踏九云,少主的神鹿踏八云,核心子弟的神鹿踏七云,非核心子弟的神鹿踏六云,六云以下為門人客卿。
涂山鈴腦子轉(zhuǎn)得飛快,她立刻意識到:“靈尾被鎮(zhèn)壓在非核心子弟也能接觸得到的地方。這事兒就有兩種可能了。
“要么慎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他背著鞠昇允許族人利用我的靈尾修煉;要么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這是個別人的個別行為。
“阿潛,你覺得哪種可能性更大?”
宋潛聲音平平淡淡,如風(fēng)雨來臨前的海面,“后一種。”
涂山鈴笑得非常愉悅。
她也覺得后一種更可能。
背叛過的人最害怕的往往就是背叛。
鞠昇背叛了道祖,他把東西交給信任的人保管,卻并不會不防著這人背叛,是以慎棠沒有出事,就正好從側(cè)面印證了她的猜想。
既然沒有背叛,就不可能公然讓人用靈尾修煉,鞠昇要捂著的事情,他不可能揭蓋。
那么事情就簡單了,混進(jìn)慎家族地,在外圍摸一圈,總能找到靈尾。
涂山鈴晃悠著走到宋潛面前,“得找個時間去九江墟了。”
宋潛手中一空,卻是涂山鈴晃過去時,順手拿走了粗陶杯子。
飯后,他便倒了杯茶端著,卻一口沒喝。
他打小養(yǎng)成的習(xí)慣,看書時得有香,思考時得有茶,裊裊茶香能讓他思路清晰,心思澄凈。
涂山鈴喝他的茶,他才沒有阻止。
兩人從小便在一個鍋里攪食吃,涂山鈴不嫌棄宋潛,她花生吃多了,渴得慌,見宋潛端著杯茶,順手就拿過來喝了,自然至極。
一杯茶下肚,肚子里的花生像是被泡脹了似的,有些撐胃。
她順手把茶杯塞回到宋潛手里,一個旋身,坐到了旁邊的空位上。
宋潛的手指摩挲著茶杯,那里還有涂山鈴手指留下的溫度。
他手指一頓,“等不響。”
是得等不響!
涂山鈴深以為然。
她深覺戰(zhàn)斗力太渣了束手束腳。
潛進(jìn)了慎家,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她總不能跪下叫“爹爹,您繞過我吧”。
人家也不能理她呀!
涂山鈴似模似樣地點頭,“阿潛小兄弟想得很周道,很有前途嘛。”
這江湖老油子的語氣神態(tài),引得宋潛多看了涂山鈴幾眼。
他每多看一眼,空處的幻影就膨脹一分。
臉還是涂山鈴的臉,身高也還是涂山鈴的身高,但她的皮膚下像是被塞進(jìn)了棉花似的,變得鼓鼓囊囊的,整個人成了個葫蘆型,脖子是最細(xì)的地方。
幻影還叉著腰問:“豬肉十文錢一斤,要不要呀?”
宋潛眼皮一跳,垂下了眼瞼。
阿鈴要是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形象變成了這樣,恐怕會暴跳如雷吧。
涂山鈴滿面狐疑,她敏感地發(fā)現(xiàn)氣氛好似不對了。
不等涂山鈴發(fā)問,宋潛便道:“來了。”
他剛下令驅(qū)逐了慎家家將,再親自將慎家的少年郎抓會四海城,有心人難免會猜測,宋家是否要與慎家決裂,以慎家人做質(zhì),對慎家用兵。
這又是事端。
出于謹(jǐn)慎考慮,他用傳訊玉簡通知了宋淵,讓其派人來帶走瘋少年。
少時,一人在門口道:“末學(xué)尹玄琛拜見重光君。”言罷,朝著門內(nèi)行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揖禮。
宋潛:“進(jìn)。”
少年人這才走進(jìn)門來。
來人骨齡二十左右,長得白白凈凈的,發(fā)現(xiàn)涂山鈴在看他,還偷偷紅了臉。
他同手同腳地走到宋潛面前,“重光君。”
宋潛指著瘋少年,“帶回去交給湛源君。”
白凈少年領(lǐng)命應(yīng)是,他微微偏頭,就見涂山鈴還在看他,他腳下一絆差一點摔倒。
在尊長面前失儀,他臉都嚇白了。
宋潛面上的神情卻毫無波瀾,“自去便是。”
白凈少年偷瞄宋潛,見宋潛確無責(zé)怪之意,暗暗松了一口氣,趕緊連椅子帶人扛走了瘋少年。
臨出門他還在心里嘀咕,重光君并不如傳聞中那么難以相處嘛!
涂山鈴收回了視線。
宋潛:“印象好?”
少年氣質(zhì)文文弱弱的,是那種很容易激發(fā)涂山鈴惡劣因子的存在,涂山鈴便忍不住想逗逗她。
但宋潛問到了臉上,身為大前輩,涂山鈴絕不會如實回答,“根骨不錯,很有前途。”
宋潛看了涂山鈴一眼,站起身。
他借著身體遮擋,將粗陶杯裝進(jìn)了儲物袋里,“走吧。”
這個粗陶杯將在一個時辰內(nèi)被擺放到了他各種珍貴的藏品中間,并憑借一己之力成功拉低他的品味三十二個檔次。
之后但凡看到這個粗陶杯的人,都會自動腦補出無數(shù)橋段,將之形容成宋潛費盡千辛萬苦得到的寶貝。
這寶貝一眼看去平平無奇,實則內(nèi)藏著玄機,看不明白,那是眼拙。
不愿意承認(rèn)眼拙的人們個個不懂裝懂,將粗陶杯夸出了花樣。
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了。
此時此刻,吃飽喝足的兩個人正優(yōu)哉游哉地往四海城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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