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潛用盡了力氣,以為聲音很大,聽在涂山鈴耳朵里卻異常虛弱。
涂山鈴咬牙瞪眼,逼開了越來越多圍攏來的濃霧,撲到宋潛跟前。
宋潛腳一軟,就要摔倒。
一身衣裙突兀出現,涂山鈴熟練地鉆進去,搖身一變,成了個美貌少女。
她趕緊伸手扶住他。
宋潛:“先往東北走七步,再往西北走十二步……”
涂山鈴蹙眉呵斥,“你閉嘴。你中毒了,不要再耗費心神了。”
宋潛眸光黯淡,他眼皮就快闔上了,趕緊連眨幾下眼睛,努力睜開,“快走。”
涂山鈴掐住宋潛的下巴,惡狠狠道:“誰允許你舍己為人的!宋子牧,你給我聽好了,不管什么時候,自己活下來才是最要緊的。”
宋潛握住涂山鈴的手腕,“阿鈴,快走。”
傻不傻啊,我不會中毒啊!
涂山鈴一指點在宋潛眉心。
睡吧,睡醒一切都好了。
涂山鈴攬住宋潛,一個旋身,靠在了身后的大樹上,她輕輕將宋潛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腿上,拿出一把匕首,朝手腕處劃去。
嘶,好痛!
鮮血從傷口中汩汩而出,落入宋潛的嘴里。
九尾狐的血肉可解萬毒,這霧中之毒既然奈何不得涂山鈴,涂山鈴的血肉必然就能解毒。
宋潛的狀況非常糟糕,必須立刻解毒,不然會有生命危險,涂山鈴才會選擇就地解毒。
傷口或許是不夠深,沒多會兒就凝住了。
涂山鈴握著匕首,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一咬牙用力割破了手腕。
這一次或許是用力過大,傷口中的血洶涌而出。
涂山鈴掰開宋潛的嘴巴,“趕緊喝,別浪費。”
宋潛的體表開始出現黏糊糊的液體,液體帶著淡淡的腥臭,想必就是毒了。
涂山鈴控制著狐貍妖火在宋潛體表游走一圈,燒掉了所有的毒,再將血滴在宋潛身上,讓毒物不能近身,才半抱著宋潛緩緩起身。
她努力地讓宋潛趴到她的背上,她腳步踉蹌了一下,好似不能承受宋潛的重量。
她伸手去托宋潛的腿,才發現手上濕噠噠的,舉起來一看,傷口竟然沒有凝住,血還在往外淌。
第二次割腕的時候,她好像用了太大的力,割斷了動脈。
她抬頭望天,“阿潛,我虧大了啊,為了救你,要把我自己搭進去了啊。”
她隨身帶著療傷丹藥,卻是治療皮外傷的,沒有續脈丹之類的珍品丹藥,她這樣的傷,用普通的丹藥根本沒用,續不上經脈,血是不會停止往外流的。
她撕下衣擺,用力地纏在了手上。
無論如何,也要把阿潛送出去才行。
不然死一個還搭一個,那就更虧了。
她漸漸感覺到了冷。
一出生便寒暑不侵的她,第一次有了冷徹骨的感覺。
眼前的東西也開始變得模糊,步子也飄忽起來。
她嘴里念叨著:“不能虧,不能虧,不能虧……”
她的意識都模糊了,卻仍記著不能虧,不能虧什么,為什么不能虧,她都不清楚了,她只知道只要一直一直走下去,就不會虧。
出了那片山林,她還在無意識地往前走。
路過的樵夫看到了她,有些擔心,上前詢問:“小姑娘,可是受傷了,需不需要幫忙?”
涂山鈴連抬眼都做不到了,她聽到了人聲,心里那根弦就松開了,膝蓋一軟,倒在了地上。
樵夫嚇得后退了幾步,連聲道:“不是我干的,不關我的事!”
他愿意搭把手幫忙是真的,但不愿意惹上人命官司也是真的。
他轉頭就跑了,還暗罵一聲晦氣。
涂山鈴的傷口流出的血滴滴答答的,很快洇成了一片。
陽光照在身上,宋潛悠悠轉醒,很快便感覺出了不對勁,他似乎趴在某個人的身上。
他撐起身,垂眸看去,“阿鈴!”
他將涂山鈴抱入懷中,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視線一轉,便看到了涂山鈴手腕上的傷口。
他撫住涂山鈴的臉,額頭抵住涂山鈴的額頭,痛聲道:“不是說好了不舍己為人嗎,你這是在干什么啊!阿鈴堅持住,我帶你回去找師尊。”
涂山鈴的呼吸漸漸微弱,宋潛整個人都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宋潛將涂山鈴緊緊圈在胸前,“阿鈴,堅持住,阿鈴……”
他語無倫次地念叨著,手中卻已經祭出了斬念,一個閃身,便駕馭遁光朝竹山飛速行去。
左手貼在涂山鈴背心,努力護住涂山鈴的心脈,可是效果微乎其微。
涂山鈴不是心脈受損,是失血過多,如果不是大妖天生體質強大,恐怕早就死了。
然而就算是她,到了現在也承受不住了,身體微微痙攣起來。
宋潛第一次覺得他還如此弱小,跟當年那個六歲的他沒有任何區別,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要留下的人也留不住。
他不計得失地用出了極限速度,哪怕經脈隱隱作痛,哪怕會留后患,他也在所不惜。
竹山終于遠遠在望。
他直接降落在山巔,直奔蘭室而去。
這個時辰,道祖肯定在蘭室中授課。
嘭。
蘭室門被人踢開。
所有人都朝門口看來。
宋潛無心顧忌其他人的目光,直接跪在了門口,“師尊,救救阿鈴。”
道祖面色大變。
涂山鈴是他的關門弟子,也是最得意的弟子,此時變成了這副模樣,哪里有不心痛的道理。
他立刻起身,道:“跟我來。”
宋潛跟著道祖一路回到涂山鈴的靜室里。
道祖垂首施救,宋潛就站在旁邊,眼中也沒了神彩。
道祖呵斥:“站在這里做什么,去把你該收尾的事情收尾了,做事不得有始無終。”
宋潛定定地看著涂山鈴。
道祖轉頭瞥來。
宋潛才拱拱手退走了。
等幾天后,他處理好交漳的事情再回竹山時,涂山鈴已經醒了。
她看到他回來了,還笑瞇瞇地說:“阿潛,我悟道了哦,厲害不厲害?”
失憶了啊。
宋潛心里發苦,嘴里卻道:“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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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鈴歪著腦袋回憶了半天,也沒回憶起宋潛所說的“有過”指的是哪一回。
她耍無賴道:“我不記得了,就是沒有過,你得給我補上。”
宋潛從善如流,“補。”
身后傳來腳步聲,來的卻是田欣,她神情有些復雜,“公子想必是南野宋氏的人吧,我家小姐的婚禮,你家重光君曾親自到場過,說起來也是緣分。”
宋潛不置可否。
田欣有些尷尬,卻硬著頭皮道:“我家小姐有一物想請您轉交給重光君,還請山洞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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