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沈成仁真是囂張，功名有了，銀子賺了，正經的事倒是忘了干了。

    賈大哥說：“明堂里大佛的事就不想知道了？”

    沈成仁一拍腦袋可算想起來了，他在出征之前太后娘娘可是特意交代了，修建佛祖雕像的時候可不能耽誤。當時他還拍著胸脯保證說自己是個能人，可以一心多用，雖然去出征但是也耽誤不了工程。沒想到光是抱怨了北境的風沙和軍中的條件艱苦，回來后又忙著領功領賞，倒是真把這修建大佛的事給忘得一干二凈了。

    這差事沒辦好，估計罪責不清。

    沈成仁連忙作揖道：“多些賈大哥提醒，不知那工程現下如何了？”

    沈成仁倒也不是一心只想著別出心裁要軍功，在出發前倒是把修建佛祖之事交代給了賈大哥。這賈大哥也是個實在人，安守本分地給沈成仁干活也從不冒尖。他倒是也有點本事，在沈成仁走后監督修筑，這項大工程倒是也干的差不多了，就等沈成仁回來收個尾，拿著現成的去領賞就行了。

    賈大哥把施工的卷宗擺給沈成仁看了兩眼，指出已經完成的部分和需要督促的部分后。沈成仁心下滿意，連連稱贊：“就知道我當初沒看錯人，有你賈大哥，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沈爺過獎，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既然答應了沈爺過來，就會為沈爺辦好差事。”

    沈成仁聽后很是滿意，拍了拍賈大哥的肩膀說：“大哥也不必和我客氣。你放心，只要有我的，保證你跟我一起富貴榮華。不過，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可有人來搶功？”

    “你所指何人？”

    沈成仁也并不避諱，不在意周圍是否有人，說出來是否合適，滿臉的不屑道：“還能有誰，不就是齊家的那兩個。尤其是那個齊元爽，還弄了塊什么破石頭，糊弄誰呢？”

    賈大哥輕咳了一聲道：“如果沈爺口中所說的那破石頭是太后娘娘親口奉為神石的那塊，那我勸沈爺還是不要亂說了。小心招來殺身之禍。”

    沈成仁一臉不在乎的樣子：“那有什么？我就不信我在太后娘娘眼里還不如一塊破石頭。你是沒看見，那老嫗婆被我迷惑成了什么樣子。”

    賈大哥雖然沒見過齊雅，但是與她身邊的豫離倒是接觸過幾次。太后身邊的一個宮女都能保養的如嬌花一般，那么想來太后本人也是看不出真實年歲的。更何況民間早有傳言，說著太后又秘方，能使人青春不老，怎么想也覺得她不該是沈成仁嘴里的“老嫗婆”的樣子。

    這沈成仁也是，承人恩惠，拿人錢財，最后還要反過來罵一句，這人也確實是個白眼狼無疑了。賈大哥不想再和他糾結稱呼的問題，只回答來一句：“兩位齊大人來看過幾次，不過想來是太后娘娘有過旨意。他們沒說什么，只是看看就走了。”

    沈成仁點頭道：“還算他們識相。”

    由于賈大哥辦事實在是得力，在沈成仁回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佛像就落成了。

    這對齊雅來說可是天大的喜訊。當即下令選擇良辰吉日為大佛和明堂開光。歌頌大永的豐功偉績。

    儀式結束后，小沈將軍回家和因為產后身子虛弱而沒能參加儀式的樂天公主講述儀式上的事情。樂天公主聽得是津津有味。只不過她也能聽出小沈將軍的滿心抱怨。

    “還在為那個沈成仁的事生氣嗎？”

    小沈將軍當然生氣。這沈成仁想做將軍的時候就跑到北境搶軍功；想做和尚的時候就能在儀式上主持大佛開光。他究竟算是個什么東西，能把眾人都踩在腳下？可他這話又不好說出口。畢竟給那人這么大權力的人是他最愛的妻子的親生母親，也是大永的最高統治者。既然這樣，有什么話就憋在心里吧。

    “沒有。”小沈將軍口是心非，恨恨地說。

    樂天公主溫柔地撫弄了一下床上的小孩子說：“怎么會沒有？別說是你這樣一個熱血男兒，就是我這樣的一個閨中婦人聽了這種種也是要氣的。”

    小沈將軍聽了這話很是意外，略帶感激地看著她。

    樂天公主繼續說：“可是母后既然這樣做當然有她的道理。”

    小沈將軍想說一句，可是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樂天公主也并不在意，自顧自地說：“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這么久了宮里也有，外面也有那傳出去的話更是難聽多了。我雖然不知道母后是為什么選他在身邊，但是我相信并不僅僅是因為閨房之事的。你想啊，這人出身于草莽之中沒什么家世背景，那還不是讓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另外，母后為什么要修建明堂和佛像你是知道的吧。”

    小沈將軍答：“如果母后想稱帝，我和父親都是支持的。只是憑借母后的豐功偉績直接稱帝未嘗不可，何必用些小人來做些沒用的東西。”

    樂天點點頭道：“這你就錯了。自古皇帝皆是男人，女人想做成點什么事是有多難，可不是你們男人能想象的到的。天下悠悠之口，可是人嘴兩片皮，說什么都有人聽有人信的。要是沒幾個可信的人幫著搖旗吶喊事情可能辦成？”

    小沈建軍略略贊同。

    樂天便繼續說道：“可你和父親畢竟是忠誠是武將。有些事情沈成仁也好，齊思淼，齊元爽他們也好，都能做。可你們不能做。但好歹兩位齊大人是和母后有親的多少有些地位，可沈成仁呢，什么都沒有。若是不讓他有點軍功之類，這想涂抹都沒有脂粉。事情豈不是難辦了？母后終究還是替你們父子二人愛惜著名聲呢。”

    小沈將軍似懂非懂，也許這就是樂天公主比他強的地方。宮中的那一套也好，朝廷上的那些事情也罷，他不懂。他只會打仗。但他也不是傻子，經過樂天公主的點播，他也沒有剛才那么忿忿不平了。只不過心里還有個疑惑。

    “何時奸臣才能鏟除干凈？”

    樂天公主笑道：“天下有忠臣的時候自然就會有奸臣。若沒有奸臣，何來忠臣呢？”

    小沈將軍有些失望，他在自己父親沈將軍的教育下可謂是人為這事情上本來就是非黑即白的。經過了這些年的洗禮，多少能看清些迷迷糊糊的界限，可總是看不清楚自己該走什么路，該過什么橋。

    樂天公主在為人處世上比小沈將軍不知道精明多少倍，看過的事不知道要透徹多少，只是她偏偏就喜歡小沈將軍這樣的耿直性子。總覺得外面打仗的事有他，宮里的那些暗箭有她，如此一來日子也能過得安穩。

    樂天見小沈將軍還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干脆撒了個嬌說道：“等母后稱帝后，這一切都會變好的。夫君可還信我？”

    不為別的，只為說這話的是樂天。

    小沈將軍堅定地說：“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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