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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結婚記 第五章 婚禮進行曲

作者/駱見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藍優(yōu)是有車的。

    她自己在平成有一輛車,在羅余她的父母各有一輛車。我之所以想問問她要不要搭車,是怕她因為傷心過度,出不好的事情。

    藍優(yōu)是善良的。作為和陳靜一起長大的鄰居,藍優(yōu)與陳靜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一般的友誼。在很小的時候,陳靜不能跑步,甚至于不能走地很快,這會影響到她的呼吸系統(tǒng)。藍優(yōu)每天清晨等著陳靜父親送陳靜出來,然后自告奮勇地送陳靜去上學,有時候牽著手,有時候背著。漸漸長大之后,藍優(yōu)也背不動陳靜了,小小年紀的藍優(yōu)就學自行車,載著陳靜去上學。但慢慢地,陳靜連課也沒有辦法上了,在陳靜家門口,很多時候只能等來陳靜父親的一句:

    “優(yōu)優(yōu)啊,小靜今天真沒辦法去上課了,你快走吧。”

    在我看來,照顧陳靜,是藍優(yōu)自己給自己下的命令,是自己給自己布置的一項任務,是一個責任。陳靜不去上課,藍優(yōu)也不想上課,半路上她就逃學回來,騙陳靜父親說自己是得了老師的命令來照顧陳靜的。日子一長,謊言也就露餡了。藍優(yōu)得到了陳靜父親和自己父親的雙雙教育。但藍優(yōu)總是有更多的點子,陳靜的父母親都有工作,所以也有嚴格的上下班時間。藍優(yōu)賄賂陳靜的弟弟陳浩南,倆人作伴逃學,陳浩南拿著藍優(yōu)的零花錢去玩,把家里鑰匙租給藍優(yōu)。藍優(yōu)帶著陳靜家里的鑰匙,肆無忌憚地給陳靜買她喜歡吃但家里人不讓吃的東西,給陳靜帶來她喜歡看但家里人不讓看的漫畫書。有時候被抓個正著,藍優(yōu)就裝作給陳靜補課的樣子。

    陳靜是溫柔的。她永遠在外人面前保持著溫柔而賢靜的模樣,只有藍優(yōu)能看到她的孤獨和痛苦。陳靜知道自己的生命是虛弱而有限的,因此她會仔仔細細記著每天發(fā)生過的事情,日記里面出現(xiàn)最多的名字,大概就是藍優(yōu)了。少年時期,在友誼之間最大的信任,大概就是愿意和你分享自己的日記和秘密,陳靜愿意分享自己的孤獨和痛苦,這無疑是對藍優(yōu)最大的信任。

    高中的時候,藍優(yōu)在隔壁班,沒有辦法照顧到陳靜,一下課,藍優(yōu)就站在陳靜教室門口,噓寒問暖。不過好在分班的時候,兩個人分到了一起。陳靜的身體沒有辦法接受高強度的學習安排,成天只能在醫(yī)院度過。藍優(yōu)也總是請假、逃課,不過好在藍優(yōu)的學習成績還可以,因此也沒有受到父母和老師的更多為難。每個晚自習下課,藍優(yōu)也總是第一個離開教室,抱著書本去和陳靜一同學習。陳靜睡著的時候,藍優(yōu)也在一旁睡著了。藍優(yōu)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陳靜那里,這也就是為什么藍優(yōu)和我們同班兩年,我們對她幾乎不熟悉的原因。

    藍優(yōu)的晚歸,他的父母是知道的。為了女兒的前途,藍優(yōu)的父親找到老師,希望能換一個同學給陳靜補課,一方面為了自己女兒的學習成績,一方面也是為了陳靜的學習成績。后來,這個擔子就被李謙轉化為助學金任務,落到了宋寧和我的肩頭。我們每天在晚自習的時候抽出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去醫(yī)院給陳靜補課,這樣藍優(yōu)也沒有了晚歸的理由,老師對藍優(yōu)也看得頗緊。在這種情況下,藍優(yōu)只能老老實實讀書上課,挽回自己的學習成績。

    陳靜的日記本漸漸不對藍優(yōu)公開了,她帶著一些少女的羞澀,靦腆而溫柔地對藍優(yōu)說,自己好像喜歡上一個很淡漠的人,感覺遇見這個人的時候,心跳聲和從前不一樣了。藍優(yōu)只是裝作很驚喜的樣子,調(diào)侃陳靜是小兔子掉入了獵人的陷阱。當時藍優(yōu)還送了一杯奶茶給我,她大概是以為,陳靜喜歡學習成績好一點的女孩子。但我當時頗為愚蠢,且全身心都在溫飽問題上,顯然沒有聽出她話里話外的意思。最后,當這個美麗的誤會落在了宋寧的身上,藍優(yōu)失落了很久,導致她最終改動了高考志愿,一個人去了很遠的哈爾濱讀書。盡管兩個少女還保持著緊密的聯(lián)系,但藍優(yōu)能做的,只能是親切地送上祝福,然后遠遠地看著。

    陳靜去世的消息,是藍優(yōu)告訴我的,這之后,我才在群里看到了宋寧的訃告。我沒有再追問藍優(yōu)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也不敢想象藍優(yōu)得知這個消息之后,是如何悲傷的。我只是問她:

    “我們一同去吧,你別開車來。”

    藍優(yōu)沒有回復,直到葬禮那天,她也沒有回復。我身在醫(yī)院,病中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看一眼她。但她今天沒有出席告別式,可見她的傷心程度。

    陳浩南哭泣到不能自理。少年時期,我聽說他從不愿意承認陳靜是自己的姐姐。他覺得父母好像將所有的愛意都給了陳靜,而自己只能是無人關愛的流浪兒。與自己同一時刻來到這世上的那個人去了,我理解陳浩南那徹骨的悲傷。陳浩南最終憋住眼淚,對著姐姐的遺像說了一句:姐姐,你走好。他說完之后,雙手按著眼睛,轉到后臺去了。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此刻的心情,大有一些“同悲”的冷漠思想。蘇煥握著我的手,緊緊地握著。

    在陳浩南下場之后的寂靜中,門忽然被打開了。隨著一股冷風,我看見一身漆黑的藍優(yōu),帶著風霜走了進來。她把劉海梳過去,露出她的額頭和眉毛,顯得成熟很多。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胸口別著一朵小白花。她的懷里抱著滿滿一懷的郁金香。從來不戴眼鏡的她,今天像向威威一樣,戴著一雙超大的墨鏡。

    藍優(yōu)緩緩走來,緩緩走過,緩緩走上臺。她把郁金香放在臺上,凝視著照片里溫婉的人兒,隨后低下頭,默哀了幾秒,然后握了握宋寧的人,像每一個朋友一樣,走下來緩緩坐下。

    她沒有任何特殊的舉動,反倒讓我感覺到了她如冰窟一般的寒冷內(nèi)心。隔著幾個座位,我不好過去安慰她,只是看見她臉上那冷漠而悲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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