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娘永遠(yuǎn)都無法忘記那一天。
他們族人的婚禮有一個儀式是需要以毒蟲入體。以自己的身體為飼養(yǎng)容器將毒蟲種入血肉中,那種毒蟲便會將一對新人釘在忠貞墻上。那種毒蟲也不叫毒蟲,他們喚它“久”。
蓮娘小時候曾經(jīng)親眼見過對婚姻不忠的族人被“久”吞噬的場景。
明明種下去不過是小指頭指甲蓋般大小透明的“久”,當(dāng)它沖破束縛從人體內(nèi)破出的那一刻卻已經(jīng)變得如同一個葡萄般大小。而且“久”會在體內(nèi)繁衍生息,皆是破洞而出的也絕對不會是一只“久”。
蓮娘永遠(yuǎn)不會忘記,最后那個族人變成了一個渾身血洞的恐怖模樣,而那些“久”也飛到山中不知所終。
那個如月光一樣干干凈凈的男人便出現(xiàn)在了“種久”儀式上。
他們說,“種久”后這對新人便可以長長久久,可蓮娘卻覺得這一幕刺眼至極。但這是一場婚禮,她身為族長的孫女不能任性,所以她必須面帶微笑對這對新人獻(xiàn)上祝福。
柳郎今日穿著新服,面色溫潤地看著妝容艷麗的鈴降,他們相視一笑,眉眼間盡是滿足。
“柳郎,你愿意一生一世只忠于我一人嗎?”鈴降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溫柔地看著柳郎。
柳郎的眼里似乎也只有鈴降一人,他輕輕點頭:“我柳郎愿意一生一世對鈴降一人好。”
不,她不愿意!蓮娘在心底吶喊,可偏偏她卻時間么也不能做,只覺得眼眶有些濕潤的厲害,垂在兩側(cè)的手心里已經(jīng)滿是指甲掐過的印記。
蓮娘的爺爺,也就是族長手中拿著一個紅色小壇,目光和藹地看著這對新人:“既然你們愿意結(jié)為連理,以后便要一輩子忠貞不二,否則神明不會饒恕你們的。”
鈴降羞澀地點了點頭,柳郎吐出一個重重的“好”字。
這一聲“好”像是一記重錘砸在了蓮娘心中,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天在月色下讓她心動的男子。可如今這男子,卻要成為別人的丈夫!她無法接受,那日是柳郎誤入族中的第一天,又如何和鈴降兩情相悅!
于是,在柳郎掀起夸大長袖,露出干干凈凈的手腕后,蓮娘終于呼喊出聲。
“不——”
她幾步上前,不顧一切地打掉了爺爺手中的小壇子。
壇子摔在地上,很快變成了碎塊。兩只“久”在地上蠕動著,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蓮娘,你在干什么!”爺爺沒有想到一向聽話的孫女竟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眼眸中充滿不解,面上更是嚴(yán)肅至極。
至于其他人的臉上自然也是深深的職責(zé)。“種久”儀式是一個重大且神圣的事情,蓮娘破壞了“種久”,也就是褻瀆了神靈。神靈會生氣,會報復(fù)他們,而他們必須將蓮娘狠狠責(zé)罰才能消滅神靈的怒火。
但這些人的想法蓮娘根本不在乎,她在摔掉小壇子后便慌忙望向柳郎,卻不知心底究竟想從柳郎那里看到什么。
可柳郎卻是厭惡地望著蓮娘,在發(fā)現(xiàn)蓮娘看著他之后將眉頭擰的更緊,隨后移開目光看向身旁的鈴降,臉上滿是擔(dān)心:“娘子,你沒事吧?”
鈴降搖了搖頭,臉上充滿了因為幸福而產(chǎn)生的甜蜜。
而蓮娘卻像是如遭重?fù)簦豢芍眯诺乜粗桑趺匆膊桓蚁嘈胚@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如月光般干干凈凈的男人。他難道忘了嗎?若不是自己,他如何能在毒蟲陣下活過來?
蓮娘先前心頭酸酸澀澀的,此時那種酸澀感覺卻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有一種滿腔怒意在心間沖撞,她恨不得想要毀滅些什么才好。
她從柳郎身上移開目光,回頭看到爺爺失望的表情,最后是族人的指指點點……蓮娘心頭突然涌起一股從來沒有過的難過,她恨極了也怨極了,可她偏偏分不清這一切是因為什么,只知道自己有著滿腔的怒意。
“蓮娘,你怎么了?”
鈴降溫溫柔柔的聲音突然響起,如同春風(fēng)扶柳,讓人心尖都是暖融融的。
可看著這樣的鈴降,蓮娘卻仿佛終于明白了自己為何會有先前的情緒。
于是,她再次望向柳郎,目光不移分毫:“柳郎,你忘了那晚是誰救了你嗎?為何你現(xiàn)在卻要成為鈴降的丈夫!”
蓮娘的聲音里充滿了控訴,她的眼淚“啪嗒”一聲落了下來,砸在地上很快消失不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用鮮血和元氣救活的男子,為何會突然成為鈴降的丈夫?
聽到蓮娘的話,柳郎的面上先是出現(xiàn)了迷茫。
蓮娘清楚地看到了柳郎臉上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充滿了期待。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柳郎不是如此無情無義的人,他一定是出了什么變故才忘記自己救了他,他的內(nèi)心深處是愛著自己的!
可與蓮娘想象中的不同,漸漸恢復(fù)清明的柳郎只是沖著蓮娘鄭重地行了一個禮。
“想不到竟是姑娘救了在下,我一直在尋找救命恩人,卻想不到原來救命恩人就是姑娘您。”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個禮,“柳郎感激不盡。”
蓮娘睜大雙眸,不可置信地望著柳郎。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柳郎是這樣的人……
可下一刻,柳郎的話更是讓蓮娘如墜寒冰,她只覺自己心頭像是覆上了一層寒霜,眼底更是沒有一絲溫度:“為什么會這樣?”
柳郎似是不解,狐疑地望著蓮娘。
一旁的鈴降見到蓮娘的神色,不由得上前一步,將柳郎護(hù)在身后。
而就是這樣的動作卻讓蓮娘更加生氣,她的目光緊緊落在鈴降抓著柳郎胳膊的手上,只覺得這只手礙眼至極,似乎只有除掉才能讓自己舒心。不,不僅僅是這一只手,甚至是鈴降這一整個人都讓她渾身難受。
周圍的族人職責(zé)的聲音更大,爺爺?shù)拿碱^也擰的越來越緊。
“蓮娘,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爺爺職責(zé)的聲音像是一道利刃,狠狠劃過蓮娘的心臟。她突然崩潰,就算是看著從小疼愛自己的爺爺,那雙眼里也沒有一絲溫度。
她的聲音似是來自地獄深處,表情更是陰惻惻的可怕至極。
“爺爺,你太吵了。”她輕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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