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飲霜獨自一人喝到晚上，已經喝了十幾壇子燒刀子，可是卻依舊一點醉意都沒有。在這時候，他發現像他這樣的幾酒壇子要買醉，卻也是這般不容易。

    “想醉一場都不行，這四方樓是不是名聲大了，就開始賣假酒了！”慕飲霜此時胡言亂語道。

    坐在柜臺處胡一彬聞言，臉色不由一黑，這一激動，險些算錯一筆賬。當下不再理會坐在那里瘋言瘋語的慕飲霜，繼續算賬。

    “再來兩壇子燒刀子！”慕飲撒叫酒。小二的卻是不敢給他了，今日的慕飲霜，已經喝得太多了，他看著掌柜胡一彬，征求意見。

    胡一彬嘆息一聲，道：“給他！”

    上來兩壇子酒，慕飲霜直接抱起一壇子，一口氣又下肚小半壇。在這時候，一陣幽香之味襲來，慕飲霜放下酒壇子，定睛一看，卻是上官舞坐到了他的桌上。

    “公子在此買醉，是有什么心事嗎？”上官舞的聲音，還如以前那般溫柔，她一身紅衣，就像是從來就沒有變過。

    慕飲霜道：“小舞姑娘不去跳舞，卻是來看一個醉漢喝酒，有趣，真是有趣！”

    上官舞道：“今日我的舞已經跳完了，明日跳‘天外飛仙’，你會來看嗎？”

    慕飲霜大笑道：“看跳舞哪有喝酒有趣，不去不去！”

    上官舞眼中幽怨之色閃過，道：“公子果然非尋常之人，那小舞請你去看，你會去嗎？”

    慕飲霜道：“你沒有看見我要做正事？哪有那么多的空閑時間？”

    上官舞道：“若是公子去看小舞跳舞，那小舞就陪公子喝酒。不管是跳舞還是喝酒，有一個伴總是好的，不是嗎？”

    慕飲霜聞言，不由無奈一笑，道：“好啊，若是你把這壇子酒喝了，我就答應你！”

    小舞聞言，二話不過，直接抱起酒壇子，一口氣將燒刀子全都喝下去，那如玉的肌膚上，泛起淡淡的紅色，在這時的小舞，當真是一朵嬌艷的雨后桃花。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公子可不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小舞的聲音還是那般溫柔動聽，含情雙目眨動，當真是撩人心神。

    慕飲霜到了這時候，還能說什么。

    “不如咱們出去走走如何？”小舞的臉上忽然出現一縷笑容，這一笑，當真是可以傾城傾國，把那些過路的貴介公子都給看呆了，同時他們也在疑惑，這個喝得醉醺醺的人是誰？小舞姑娘為何與他一起喝酒？

    到了此時，小舞宛然成了諸多貴介公子的追求對象，當下已有好幾個人向著慕飲霜頭來不善的眼神。

    慕飲霜沒有那些人，站起身來，搖晃了幾下，道：“當然可以！”

    幾個錦衣公子皆是憤怒的看著慕飲霜和上官舞一起出了四方樓，當下眼中都閃過陰沉之色。

    “與你出來，還要擔著性命風險，真是不易啊！”一陣冷風刮來，慕飲霜身上的酒意減去幾分，那冰冷的雪花打在他的臉上，更是讓那心中的煩躁減去不少。

    小舞噗嗤一笑，彎下身去抓起一團雪向著慕飲霜扔來。慕飲霜一直都認為上官舞是個可怕的人，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會有調皮可愛的一面，一不留神，竟是被打了個正著。

    “呆頭鵝被打中了！”小舞輕笑一聲，那紅衣在風中疾舞，發出獵獵響聲，她臉上帶著笑容，仿佛就是冰雪中的一把火焰。

    不知道為什么，慕飲霜此時心間的痛苦哀傷減去不少，他也抓起一把雪來輕輕捏作團子，向著小舞扔去。小舞見得慕飲霜的舉動，發出一聲暢快的笑聲，身軀移動，避開雪團，同時扔出手里的，慕飲霜再次被打個正著。慕飲霜時下雖然壓住心中的悲痛，但這一幕卻是有些熟悉，隱隱間，他像是看到了另一道身影，那是一處林間，二人在那里玩雪，然后山盟海誓。

    可惜這一切變了，慕飲霜甩了甩頭，顧不得其他，又抓起雪團來扔小舞，仿佛這樣，他心里的痛處就要減輕一些。這一次出手的速度快了一些，險些扔中。小舞發出一聲驚叫，跳開身去。

    二人玩著玩著，卻是都露出了暢快的笑意。在這時候，他們或許已經忘記了彼此的身份，忘記了所謂的正道魔道，更是忘記了各自心中的哀苦。

    一路奔跑玩耍，直到子時左右，整個長安寂靜下來，二人才停了下來。

    “咱們回去吧！”慕飲霜道。

    小舞搖頭：“回到四方樓，就會想到明日還要跳舞，真是煩人啊！”

    慕飲霜看向小舞，一字一句的道：“其實，你不用如此委屈自己的！”

    小舞已經知道慕飲霜的身份，慕飲霜卻是還在猜測她的來處。

    “告訴你一個秘密！”小舞忽然道。

    慕飲霜隨口道：“什么秘密？”

    小舞忽然間露出一個古靈精怪的笑容，接著卻是嘆息一聲，道：“我不姓高，我姓上官，我是魔宗宗主之女上官舞！”

    慕飲霜已經猜到了一些，不過他卻是沒有想到上官舞會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上官舞見得慕飲霜的神情，嫣然一笑，道：“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知道你是昆侖派的弟子，你是正道宗門之首的弟子，今天與一個魔女玩耍，回去會不會被宗門降罪？或是直接廢去修為，或是直接殺了！”

    慕飲霜聽得頭皮一麻，他發覺這上官舞可愛的時候，比誰都可愛，溫柔的時候，比誰都溫柔，一旦狠起來，卻又是比誰都狠，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一個多變的美麗女子。

    “那沒事，反正沒人知道！”慕飲霜隨意道。說實話，慕飲霜心中的正魔觀念，非是如其他正道弟子那般強烈。

    上官舞笑道：“沒人知道？我不是人嗎？要是我將這個秘密公于天下，你猜猜你的師門會如何處理？其他的正道宗門，又會怎樣對你？”

    慕飲霜笑道：“我知道你不會！”

    “呵，裝著一副很理解我的樣子啊，憑什么這么肯定？”上官舞眨著大眼睛，說道。

    慕飲霜道：“因為我一旦被處死了，誰來陪你玩雪團？”

    上官舞聽了，咯咯笑道：“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也是這么風趣！”

    慕飲霜只是淡淡一笑，他臉上雖有笑容，可是能看到他心底苦澀悲痛的，又能有誰？

    說說笑笑間，慕飲霜和上官舞已經回到了四方樓。

    “小舞姑娘，早些休息，明天見！”慕飲霜站在上樓的樓梯邊，說道。

    上官舞淡淡一笑，道：“慕飲霜，謝謝你，今天我很開心。”

    慕飲霜微笑點頭：“也謝謝你，讓我一時忘記了傷痛！”

    “好，那明日一定要來，我的舞雖然有萬千人在看，可是只為你而挑！”上官舞道。

    慕飲霜點頭，目送著上官舞遠去。待得上官舞的身影不見時，他的神色已經恢復過來，疼痛可以暫時望去，那不過是因為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靜下來時，那種窒息的痛，從未減輕過。

    一場跳舞，兼著各種雜耍，讓西域雜耍團的人賺鍋滿盆滿，不過這些來的人，看雜耍的卻是很少，多數是來看上官舞的。就是那個舞得極為帶勁的賽婭，此時也沒有多少人去注意了。

    今日，四方樓的客人更是比往時多出了幾倍，而今日的入場費，更是直接漲到了五兩銀子，因為小舞要在今日跳“天外飛仙”的消息已經傳出去，在這時候，整個長安城幾乎都為上官舞而瘋狂了。

    舞臺之上，還在進行著雜耍表演，接著又是賽婭的舞蹈，她的舞雖然很勁爆，但每一天的舞姿都不一樣，真正懂舞的人，自然看的就是門道，而非是熱鬧了。

    千呼萬喚，終于，小舞又上場了。在悠揚的節律奏響的那一刻，整個大空間里都寂靜下來。慕飲霜今日真的來了，他站在最后面，并沒有如其他公子哥那般買下座位。

    小舞今日穿著的不在是紅衣，而是一身淡藍色的衣衫。她的出現，是在空中飄著的。舞臺后面操作，威風徐徐而起，她那一頭烏黑的發絲在空中飄動，淡藍色的衣衫，更是像流動的碧海藍天，神圣空靈的氣息彌漫，配上他那絕世的容顏，還真像是下凡的天仙一般。這一出場，便已經驚艷眾人。

    樂聲如水輕柔，透著一股子的祥和寧靜。空中的小舞，玲瓏有致的身材已經扭動，那柔軟的身子，就像是靈動的騰蛇。如蔥根般的白嫩手指，在空中比出各種優美的姿勢，配合這那靈動柔和的身姿，簡直是完美的無可挑剔。

    臺下之人，此時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臺上舞動的小舞。慕飲霜也不例外，他曾經在沙漠中見過小舞的舞，而今再看，卻是不同的味道。

    小舞由空中而舞，降落到舞臺之上時，寬大的衣袖飄飄然而動，隨著她那柔美的身軀而動，仿佛云邊的仙子，正在與云彩嬉戲一般。接著只見她身軀旋動起來，在空中疾舞，每一個動作，皆是透著一股子柔美與剛勁，看得眾人直接睜大著眼睛，口水直吞。

    一陣疾舞之后，小舞的動作又變得緩慢優美，在空中飄動，衣衫展開，真如天外飛仙一般。眾人此時緩過神來，依舊靜靜的看著小舞的舞。待得舞完，熱烈的掌聲忽地響起，叫喊聲夾雜著，整個大空間之中沸騰得無以形容。

    這一舞之后，小舞的舞，已經在長安城傳遍，甚至驚動了皇宮里的太宗皇帝。諸多大臣也是心動，可惜卻不敢去看，畢竟做官的，需要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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