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幾人付過款后，外面街上明顯熱鬧起來。
堯然然也終于又顧得上看秦先陽了，她剛剛問過博越，秦先陽也就二十二，才比她大五歲。
她抱著不算輕，還挺高的不知名瓷器走到秦先陽面前。
“秦先陽，這件瓷器是我私人的，我想自己刷開，你教我嘛，不然我怕弄壞掉。”
秦先陽滿頭黑線道：“博越不是已經喊了幾個刷瓷工過來嘛，你......”
話沒說完，他就自己停了下來，無奈道：“好吧，就一次，不過你在旁邊看著就好了。”
和看皮殼買翡翠叫賭石一樣，像他們今天這樣購買全是風化殼，看不出瓷器本來面目的行為也叫做賭瓷。
買了賭石后得切開，這叫做解石。
而海撈瓷賭瓷的后續程序則是做脫鹽，脫水處理，將附著在瓷器外部的風化皮殼和海洋生物去除，恢復瓷器本來的面目。
像中陽瓷器街這樣的地方，賣海撈瓷殘片和全器的店不算少，當然也就有專業進行后續處理的老板。
秦先陽這里場地大，設備材料又一應齊全，所以博越和王老板就選擇了找人來這里刷瓷，做脫鹽處理。
百多件瓷器處理起來需要的時間可以不少，博越和堯甜甜在院里看堯然然倆人處理那個不明器物，看得都要打盹了。
堯甜甜終于忍不住了：“然然，出去逛逛回來再繼續弄唄�！�
堯然然連頭都不抬：“不去不去，逛街有啥好逛的，你和博越哥哥去吧�！�
博越搖頭朝外走去，等出了陶瓷店大門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甜甜，你們真的是親姐妹倆嗎？然然這性格也是沒誰了，還是說現在的小女生們都這樣啊。”
“不過話說回來，秦先陽這小子也還是很不錯的，他爸在天都古玩界跟我爸也差不多，你看我現在還一無是處，他就已經和他師傅合伙開了個大型打撈公司�！�
“雖然大部分時間在給別人工作，但偶爾在公海上發現沉船的時候就會像這次一樣打撈回來國內銷售�！�
堯甜甜這兩世都沒有見過海洋，也沒有看過相關書籍，不禁疑惑問道：“公海不是都在海洋深處嗎？那么深的地方海水壓力應該很大，能潛得下去嗎？”
除了今年夏天忙著開店的事情，博越從十八歲以后基本每個假期都會去南亞島國浮潛，對這些事情的了解程度自然是比較深的。
“公海雖然在遠離各國海域的地方，但也有很多島嶼和淺水區，在兩千米深度內浮潛和打撈，對于目前的技術和裝備來說是絲毫不成問題的�！�
“相比于找到沉船后的打撈，最難的其實是怎么找到沉船，因為公海海域太廣，這些沉船一般來說要么是偶然發現，要么就是根據古人的航海日記順著航線來尋找�！�
“甜甜，要不這兩個月我們找條海上絲路的航線，等放寒假帶上然然一起去找秦先陽，跟著出一趟海試試？”
雖然堯然然一來就死盯著人家，但堯甜甜之前對秦先陽這人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所以也沒怎么在意。
現在博越突然提議帶上堯然然去找他出海，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莫名感覺這人似乎會是堯然然的什么因果。
跟著就問了一個莫名的問題：“博越，這個秦先陽的打撈公司會不會涉及到什么違法的事件中。”
“據我的了解應該是不會，其實我國的海撈瓷在國際市場上的拍賣價格是遠遠超過國內價格的，但這小子性子倔，寧可不賺錢，也絕不讓這些古物流落國外。”
“那這人還行，不過他私生活方面應該沒什么問題吧？”堯甜甜微笑問道，儼然一副慈姐為妹妹謀幸福的神情。
博越踱到偶爾有摩托路過那面走著：“這個我可就不清楚了，不過然然才十七歲，你問這不會是真打算給她談戀愛吧？”
堯甜甜笑而不語，舉目看向已經熙熙攘攘的街道。
昨天是她第一次聽說中陽市這個地方，今天這一逛，發現這種有獨特的歷史底蘊的地方是真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的。
中陽市的燒瓷工藝始于唐中期，這一時期雖然已經沒有了盛唐時候的繁榮和昌盛，但是已經進入了穩定的發展階段。
盛唐開創的海外貿易格局和方便的水道網，讓中陽市才崛起的瓷器業迅速發展壯大起來，并形成了以迎合海外審美為主的燒瓷繪瓷手藝。
因為燒制的陶瓷器具多為外銷瓷和民用瓷器，雖然名氣上稍遜于出五大名窯的地方，造型比常見的經典官窯更豐富，生活實用性更強，所以歷史以來在民間和海外的受歡迎程度一直都很高。
近幾年海上絲綢之路沉船上打撈起來的老瓷器，其實有很多都是中陽市產的。
據博越分析，他們先前賭瓷的唐宋和元代瓷器，看器型也有很大可能就是中陽外銷瓷。
倆人在瓷器街逛了快兩個小時，還真的看到了很多和這批瓷器同中造型的器物，而且是個五大名窯常出器型不太一樣的。
不過唐宋瓷器即使是官窯也不會有落款，更何況是中陽市這些民窯外貿瓷，整個過程倆人也就是隨便逛逛順便求證一下，并沒有過多放在心上。
等倆人逛回到店里來喊堯然然去吃飯時，正好倆人已經將不知名瓷器外表的海洋附著物，風化層完全清理干凈正在做脫鹽處理。
第一遍脫鹽處理做完后，這件在海底沉睡了至少一千五百年的瓷器，已經徹底從之前臟兮兮，灰撲撲的樣子蛻變成了一件散發著柔和歷史光澤的青釉瓷。
堯然然看著秦先陽手里的瓷器，臉蛋紅撲撲的，不知道是因為親眼見證了它的蛻變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博越輕咳了一聲：“然然，恭喜你啊，還真給你淘弄到了一個好寶貝�！�
堯然然回過神才發現他們倆正站在身后一臉促狹的看著自己，臉蛋變得更紅了些。
小姑娘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但畢竟也是小姑娘，博越可不敢真惹惱她，連忙蹲到秦先陽旁邊和他一起研究這個器物。
他之前聽老易說過，現在的海撈瓷處理技術已經可以達到了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程度，自己卻并沒有真的見過，見狀不由嘖嘖稱奇。
跟著，博越看見了瓷器頂端一個細細的錐形凸起，轉頭問身后的堯然然道：“然然，這不會是個燭臺吧？”
堯然然瞬間就忘了剛才的尷尬，興致勃勃的蹲到他身邊，開始講之前她姐告訴她那些關于燭臺的有趣演變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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