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致在她始終都沒看過來后,坦然講:“初回到云城,我一無所有。這點不用質疑,我確實一無所有。這情況,我想在坐的年青人,都深有體會。”
他這話,讓在場的不少人,都心領神會的笑了。
商致講:“我獨自留過學,那里有同學。后又去了部隊,那里有戰友。而我這次來云城,純粹是為了違背我父親。”
“這里沒什么,非讓我留下來不可的理由。那晚我喝完酒后,在金融中心的樓頂上,思考我留下來的理由,以及考慮是否聽父親的話,回京市替他分擔工作。”
有人好奇的問:“所以是云小姐,讓你做下的決定嗎?”
“確實是她讓我下的決定。”商致毫不否認,再次看向云城曉,示意她上來。
他剛才說這么多,不是想給大家講故事,而是說給云晨曉聽的。
是要告訴她,他不是存心欺騙。那時的他,確實一無所有。也確實在做一個,重要的決定,
云晨曉望著他,沒動。
場面一下陷入沉默與尷尬。
最終,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以及想快點結束這個宴會的云晨曉。
保持微笑、自信與從容,再次走向舞臺。
不能失禮。
不能生氣。
更不能動手。
沒關系,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能應對的。
款款走上臺的云晨曉,冷眼瞧著他伸來的手,對上他深邃的視線。
她用力握了握拳,才緩緩舒展開手,伸手握住他的。
商致等她走到身邊,看她過份冷靜的眼睛,歉意的講:“抱歉,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云晨曉沖他溫柔一笑,咬牙講:“真是好辦法。”
說完,她便轉頭,面向底下的賓客。
商致接著講:“我決定留在云城,是云小姐讓我看到,善意的純粹。她用行動告訴我,這個城市除了無限機會,還有一些我們應該去保護的東西,去堅持的理想。”
“在她的收留下,我成功躲過父親的追捕期,開始我的第一次創業。
“所以,借機在這里鄭重向大家介紹一下。”
“云小姐是我的朋友。只要她有需要,我將竭盡全力、不計代價幫助她。”
商致這一句話,不僅為云晨曉贏得江則洲的信用,更是為她在云城的上流社會中,打開一條通行無阻的大道。
京市的太子爺,商家的下一代家主。這個面子,誰不賣?
云晨曉冷嘲的講:“我不會謝謝你的。”
商致同她一起下去,紳士的提醒她:“說好今晚不生氣。”
云晨曉看了他眼,微微一笑。“我像生氣嗎?”
“如果這里有把刀,你會毫不猶豫拿起來。”
“相信我,我會的。”
“雖然我剛才解釋了,但請再給我一個謝罪的機會。”
“做!夢!吧!”
云晨曉一等下了舞臺,兀然變臉。
她一字一頓說完,便擠開他,回去自己位置。
而這短暫的間隙,商致就被迫應酬了。
這是商啟程,第一次在云城的社交宴會,公開介紹商致。
安華的創始人、云盛集團分公司的新任總裁、商啟程的獨子。可以說,這整個宴會,沒有人不想與他結交。
嗯……
除了云晨曉。
云晨曉回到座位,向笑臉相迎的江則洲和女王,沖他們禮貌的笑了下,便對江明勇講:“走吧?”
江明勇正暗挫挫的吃醋和尷尬呢。
媳婦被人在公開場合,被一個男人拉手,這么鄭重的介紹,他能不有想法嗎?
但更擔心的是,這小白臉……不對。是商致這少爺,他完全斗不過啊。
打不嬴、罵不過,TMD 還比他有錢!
他都快郁悶死了。
現他一聽云晨曉說要走,也不管什么社交不社交的事了,當即拍桌說走。
“明勇。”江則洲厲聲講:“宴會才開始,都沒向商董敬酒,怎么能走?太不禮貌了。”
江則洲剛才肯定看到,知道是云晨曉的主意,但現在她是商致的朋友,他不好說,便只好說兒子。
江明勇一聽他老子的話,找不到反駁的詞,又慫成一團的坐下。
云晨曉看江則洲和女王,想帶上江明勇走,肯定是不行了。
她等商啟程過來,在大家都與他寒喧客套時,借機走開。
一離開主桌,云晨曉便往外走。
董瑞靈見她要走,自然是立即跟上。
云晨曉走的很快,她一出了大門,幾乎是用跑的。
商致見她走掉,推開應酬的人追出去,在她要進電梯前,拉住她。
云晨曉反手推了兩下,沒推開便皺起眉來,望著他低冷的講:“松手。”
“你答應跟我聊聊,我就松手。”
“商少爺,你覺得我還會答應你什么?”
她這平靜又冷漠的反問,如雪般寒冷,又似寒風般無情。
別說信任,簡直是連話,都不愿多說一句。
商致不由收緊手,在她捏眉頭悶不吭聲后,馬上松開。
董瑞靈看一向沉穩,仿佛什么事都有搞定的大隊長,露出這么棘手的樣子,讓她十分好奇,他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商致望著云晨曉澄澈冷清的眸子,遲疑希冀的講:“五分鐘也不可以嗎?”
“不可以!”云晨曉斬釘截鐵說完,直接按了電梯。
商致想阻止她。
他好不容易,讓她答應今晚不準生氣,就是想借這時間跟她說清楚的。
等過了這個時間,他肯定,她不會這么好說話。
云晨曉見電梯到了,頭也不回講:“大靈兒,攔住他。”
董瑞靈一怔,接著迅速攔住商致。
商致握住她手往后扔。
被他擋開的董瑞靈,上前抓住他手臂,直接一個過肩摔。
她這一招又快又狠,將商致拽退幾步,只差一點就成功了。
不過,她成功拖住了他。
云晨曉沒理會身后的打斗,徑自進了電梯。
她望著將董瑞靈按在墻上的商致,冷漠的按了關門鍵。
電梯門緩緩合上。
就像即將分割的兩個世界。當它關上,一切便都塵埃落定。
所有的情宜與信任,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清零。
甚至可能是負數。
云晨曉就是這樣,她做的任何決定,都篤定到不容更改。
她能原諒江明勇,因為他是家人。
至于商致……抱歉,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商致看到她眼里的決絕,想去阻止關合的門。
董瑞靈一個掃腿,將他拌倒。
就這么幾秒,電梯門徹底關上了。
董瑞靈拍拍手,對撞到墻上的商致講:“商爺,我第一天上崗,給我點面子行嗎?”
商致過了許久,才撐著墻起來。
“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這是獲得老板信任的,絕佳機會啊。”
商致整理衣服,冷冽的掃了她眼。“她不會再信任任何人。至少現在是。”
董瑞靈有些幸災樂禍的笑。“商爺,我不急,我只要證明我的忠誠即可。你嘛……加油哦~”
**
云晨曉回到山水云城,沒有大發脾氣砸東西,也沒歇斯底里折磨自己。
她一進門,跟武姨打了招呼,便踢掉不舒服的高跟鞋,光著腳上樓。
武姨見她模樣,擔心的問謝帆:“小帆,小姐她怎么了?宴會上發生什么事了嗎?”
謝帆講:“跟商先生吵架了。武姨你別擔心,先去休息吧。”
“我怎么能不擔心?小姐越生氣就越冷靜,現在她這么早離席,一定是氣壞了。”武姨著急的講:“我去給她煮個糖水蛋,小姐最喜歡吃那個了。”
謝帆見狀,跟去幫忙,套話的講:“武姨,你挺了解云小姐的啊。”
“她八歲就來了江家,我看著她長大的。不敢說百分百,大體還是了解的。”武姨嘆氣。“小姐從小就聰明,懂事也早。她在江家,幾乎沒做錯過一件事,就算是夫人不喜歡她,她也一直忍著、躲著、讓著。我瞧著都心疼啊。”
“江董和江家兩位少爺,不是對她挺好的嗎?”
“好是好……小姐應該是擔心吧。總之,我很少見她生氣,更沒見她跟老爺和夫人吵過架。”
謝帆打探的問:“武姨,你說她這次,大概多久才會消氣?”
武姨搖頭。“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好說。”
“她以前生的最久的氣,是多久?”
“有一次,不知是什么事情,她兩個月沒出過大門。”武姨回憶的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江家的人都很擔心她。要不是她怕老爺夫人責罵,大概都不會下樓吃飯。”
謝帆抽了口氣,感覺有點懸。“武姨,你要不多加點糖?這樣甜點。”
武姨被他逗樂。“小姐說加一點糖就好。她實際不喜歡吃甜的。”
“怎么……”
武姨笑了笑,沒跟他解釋。
她端著煮好的糖心蛋,端上樓。
謝帆看桌上的糖果,愈加疑惑。
這云小姐,怎么那么奇怪?
武姨敲門進去,對站在鏡子前的云晨曉講:“小姐,吃點東西吧。”
云晨曉講:“武姨,你去休息吧。”
武姨把碗放下,看她毫無情緒的臉,沒有嘗試開解或安慰,只無聲嘆氣的走了。
這么多年,她從不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做為江家名義上的三小姐,她活出一個名門小姐應有的樣子,甚至是云城名媛爭相模仿的對象。
可是,沒有人知道她是否開心,這是否是她想要的。
云晨曉望著鏡子里的人,終于有所動作。
她摘下手鐲、耳環和項鏈。
當她拿著份量有些重的野生花項鏈,忽然把它砸向玻璃。
啪的聲。
玻璃裂成蜘蛛網,項鏈落到桌上,再滑到地上。
董瑞靈回到山水云城,問坐在草坪的謝帆。“老板呢?”
“浴室。”
“進去多久了?”
謝帆看時間。“半小時了。”
董瑞靈便上樓。
她第一次來山水云城,卻輕車熟路,直接去浴室找人。
一打開浴室門,水氣和熱氣便滾滾涌出,像蒸拿房一樣。
但云晨曉并不在里面。
她也沒在臥室或陽臺。
董瑞靈站在陽臺上,叫下邊的謝帆,讓他幫著找。
山水云城挺大的,要在這里找人,即使是提前看過平面布局圖,找起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董瑞靈和謝帆各負責一層。
最后,她在頂樓的觀星臺上,看到穿著單薄睡衣,坐在天文望遠鏡后的云晨曉。
她安靜的,不時移動方向,像是對宇宙充滿好奇的孩子。
董瑞靈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老板,你有喜歡的星座嗎?”
“每顆星星我都喜歡。”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
“我們也很喜歡星星。但有時也很討厭它。”董瑞靈講:“有星星便說明會有月亮,這代表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云晨曉放下望遠鏡,仰著頭看星空。“這樣不好嗎?”
“有時好,有時不好。”
“為什么?”
“行動時,我們更喜歡夜黑風高。月光會暴露我們的行動。”
云晨曉轉頭看她。“你想說什么?”
“但有時即使頭頂明月,我們仍然會采取行動。”董瑞靈看時間。“宴會到這里,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按照……”
沒等她把話說完,直升機轟鳴聲便由遠而至。
董瑞靈抬頭看星空下,呈一個黑影的直升機,平靜陳述的講:“如果有空中運輸裝備的話,之前的計算都無效。”
云晨曉冷眼望著,停在停機坪的直升機。
她沒等人下機,起身講:“攔住他。不行就報警。”
董瑞靈看下去的云晨曉,又看走來的商致,無奈攤手。“商爺,我事先不知道,你請我來,是對付你自己的。要是這樣,我至少得多收百之五十的費用。”
商致講:“你也可以選擇讓開。”
“這可不行。讓雇主滿意,是我的宗旨。”
“你覺得能攔住我?”
“不試試怎么知道?”董瑞靈擺出戰斗的姿勢,望著脫衣服的商致,大喊:“謝帆!”
于是,云晨曉請的這兩個保鏢,終于有機會,發揮他們真正的實力了。
云晨曉回到臥室,關上門,望著保險箱的位置。
她看了許久。
掙扎了會兒,轉頭看時間。
十一點四十五分。
還有十五分鐘。
云晨曉轉身想開門,去拿外邊的電腦。
纖細白皙的手,握著門把,幾經猶豫還是松了手。
她攥住冰冷的手指,克制自己做任何事情的,在房中來回踱步。
云晨曉極力控制,不讓自己在這時間,做任何決定,或任何事情。
她把自己扔床上,把自己悶被子里,強迫自己睡覺。
就在她用盡全力,下定決心,什么也不干,準備睡覺時……
梳妝臺上的手機響了。
云晨曉用枕頭捂住耳朵。
那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是夜深人靜,還是心里作用,總覺得那鈴聲特別大、特別刺耳。
云晨曉扔了枕頭,紅著眼睛去拿手機。
是邊舒的。
云晨曉接起來,平靜問:“邊總,有什么事嗎?”
“云小姐,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
“什么事?”
“嗯……就是,山水云城的原房主,就是你伴侶商致先生的。我看了今晚的……喂喂?”
云晨曉深吸口氣。“沒事!”
“我剛聽到了響聲。”
“你聽錯了。”云晨曉看了眼地上的首飾盒,平靜問道:“邊總,有件事,不知道你那能不能做。”
邊舒恭敬講:“云小姐你請說。”
“我要瑞能財務,所有的帳務來往明細。”
“這……”
“我不管用什么方法,要付出什么代價。”
邊舒猶豫的講:“云小姐,這是犯法的。”
云晨曉冷笑。“邊總,我做的哪件事,不犯法?”
邊舒沉默著,一時不好回答。
過了會兒,他好奇的問:“云小姐,這件事你做,不是更快嗎?”
云晨曉摩挲著手指。“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
“……云小姐,你還是別考慮了。這件事我來幫你搞定。”
“明天天黑之前,我要拿到它,有問題嗎?”
“沒問題。”
邊舒掛了電話,看熱搜上,俊男美女非常登對的照片,疑惑的搖頭。
而云晨曉掛了電話,直接把手機砸了。
摔破屏幕的手機,黑屏前,數字剛好變成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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