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棍子落到了身上,羅剎才知道十下是多么可怕的事,第一下沾上身的時候,羅剎的慘叫就響徹第五部。
等他一瘸一拐親自去天神那里歸還木棍,末無端才知道他們倆的小動作,即是對羅剎裝睡郁悶不已,又是對源離的幼稚舉動哭笑不得。
……
源離最近有點兒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看末無端寫字,他突然說想起末無端以前送過她一只白玉筆,末無端忙糾正他,說是一只翠玉鑲金。又突然會看著鬼府空中的彎月,說帶末無端回?zé)o涯境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夜晚,末無端又糾正他那是個月圓之夜。
總發(fā)生這樣的小錯誤,需要她去更正,末無端幾乎都要以為前一陣被打散傷了神志的是源離了。卻不知源離有另外的想法。
這都是一些他與末無端相處時的小事,連源現(xiàn)也不知道,如果眼前末無端的魂魄是源現(xiàn)后來打造出來的,那絕對不會對這些事知道得這么清楚。
眼前的這個魂魄確實是末無端。那么就只剩下一個答案,那就是末無端從來就不是魔神。不管她為什么之前會有魔神之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誤會。
他想起末無端曾說過的那句話,她說“只能愛我一個,無論我是誰”。他終于懂她為什么要這么說,因為那時候,她就已經(jīng)知道她不是魔神了。
她與源現(xiàn)一同欺騙了自己,難怪源現(xiàn)會改變對她的態(tài)度,源現(xiàn)討厭的,本來就只是魔神而已。
源離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無所適從。他要怎么面對眼前這個女子,他的妻子,與他全心全意相愛了幾百年的人。
他想起末無端死后成魂,卻躲在鬼府不愿讓他知道,想起再見后末無端對他的態(tài)度,明明還是關(guān)心他喜愛他的,卻下意識的疏遠。都是因為知道她不是自己所等待的那個人吧。
她愛他,他想讓他遠離魔神,所以他們一起編織了一個謊言,讓心如死灰的他重新振作起來。他想怪他們,卻怪不出口。
源離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不想傷害末無端,看著她的笑臉,他說不出自己已經(jīng)知道真相的話來。但他也無法就這樣放棄尋找魔神,那個讓他執(zhí)著了數(shù)萬年的存在。
他一時間竟然做不出選擇。
縱使他覺得他把心事隱藏得很好,但枕邊人卻明顯感覺到他若即若離,從隋城回來后,源離常常走神,甚至?xí)乱庾R的與她保持距離,這使末無端非常心慌。
這天夜里,末無端左想右想,愁得睡不著,看著靜靜躺在身邊的源離,膽向惡邊生,伸出手去環(huán)住他的腰身,源離一動不動,沒有醒來。她干脆翻身起來就壓在他身上,去吻他的脖頸。源離本來也沒睡著,只是末無端這番動作他完全沒想到,一時也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應(yīng)對,還在發(fā)愣,她的唇就移過來了。
……
(不要屏蔽我不要屏蔽我,什么都沒發(fā)生)
源離輕輕的回應(yīng)了她,末無端頓時感到今晚就要有下一步發(fā)展,正想下一步動作,伸手就去剝他的睡袍。源離的眼神卻突然清明一瞬,一把將她推開。
末無端跪坐在床中間,僵住了。源離也坐起來,看著末無端,不知所措。他很自然地接受了末無端的投懷送抱,但他腦中突然閃過另一個身影,無意識的便推開了末無端。
兩人尷尬的僵持。源離自知剛才的動作對末無端的傷害有多大,他想把她攬進懷里,卻又伸不出手。他的心里亂極了,無論他怎么做,終究是對不起她了。他想到她會委屈,會心痛,也許還會像從來那樣,嚎啕大哭一場。源離怪不了別人,只能痛恨自己。
但其實末無端心里的想法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她腦海里只浮現(xiàn)出了兩句話,一句是“遭,他這反應(yīng)對我的懷疑起碼有六分”,另一句是“怎么搞得像是我要強暴良家男子。”
兩邊“各懷鬼胎”,最后先動起來的是源離。他伸手理了理末無端的寢衣,柔聲道:“抱歉,最近有些累了,你也總是辛苦,好好睡吧。”幫末無端躺好,蓋上被子。
無論動作還是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還是那個體貼的大神,末無端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看來他還沒清醒,只是多多少少對自己還抱著懷疑吧。
末無端心中有鬼,當(dāng)然不會去責(zé)備源離不對,她呵呵一笑,趕忙認同,“對呀對呀,最近要審的鬼太多了,羅剎也讓人不省心,重新凝聚之后自負得不行,到處去惹事……”
源離只當(dāng)是末無端還在替他開脫,照顧他的心情,心里更愧疚了。
源離輕輕握住末無端的手,道:“睡吧。”末無端點點頭。
可這兩個字說出半響,兩人還睜著眼睛無法入睡。
末無端覺得應(yīng)該說點兒什么來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源現(xiàn)的東西真好用啊,能救命,能開門……”紅果果的尬聊。
“那原本是個普通靈器,跟著他的時候長了,沾了天神之息,能通靈,借助現(xiàn)的靈力。帶在身邊,是個不錯的護身之物。”
這些天神嘴里說著普通靈器,聽聽就罷,不能相信。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這么普通的了。
源離又補充道:“但終歸只是能借用少許天神之力罷了,遇到強敵也沒什么用,你自己還是要多加小心。”
末無端“嗯”了一聲,又道:“源現(xiàn)這家伙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給了個通信的東西,還是總找不到人。”
源離心驚,閉上眼,去感覺源現(xiàn)的位置,搜尋了整個世間,沒有。他不是聽到了末無端的召喚沒有搭理,而是圓環(huán)根本沒傳達到他那里。
能屏蔽他的感知的地方,只有一處,九天之上,吾殿的中心。
受靈主授意突然出現(xiàn)告知他真相的寒潭,被吾殿留住的源現(xiàn)……源吾已經(jīng)蘇醒。
源吾蘇醒,魔神的最終審判就在眼前了,他必須趕緊找到魔神轉(zhuǎn)世,確認他現(xiàn)在走到了哪一步。
第二日一早,源離單獨去了鬼帝那里,回來,便說要出一趟遠門,去尋一個久未相見老友,讓末無端留在鬼府,多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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