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拂曉,智通練功已畢,隨手占了一課,得知楊廣就在左近,并無性命之憂,也便放下心來。
用過早齋,眾人在知客堂里說話,卻聽得數聲清唳。
辯才跌跌撞撞進來稟報:“真是異事!一只鶴在云層里翻滾,起初還掙扎著向上,后來飛不動了,直直地便墜將下來,難道是受了雷擊?性命恐怕保不住了。天可憐見一只好鳥,唉,想來是干了不堪之事。人如此,禽也如此,天打五雷轟呀……”喋喋不休只管說下去。
了無一臉的皺紋扭成了麻花,聲音依舊清淡:“止住!鶴在哪里?是死是活?在左近我們便去尋,不在左近只怕被人家撿了去,一股腦兒吞到肚子里,要也要不回了。看著就在頭頂,其實相去8里、10里是常有的。去歲雷擊了一只惡雕,本在我寺上空,后來知悉在長安城外昆明池里撿到。奇怪,鶴是仙鳥,鶴飛之際必伴有仙人,怎么會遭雷擊?如遭雷擊,為何我等沒有聽到雷聲?虛妄,虛妄。速速再去查來,必要真情實況,細細稟告……”卻也喋喋不休。
智通不耐煩道:“也不必去查了,你我出堂一觀便知真相。這里離桃花峪近,多半是往來桃花峪的信鶴。信鶴墜落,不祥之兆!”說著,已經出了知客堂。
一干人相跟著,也出了知客堂。
卻見庭中大白果樹上落了一只鶴,雙翅攤開,正在枝葉上掙扎。樹葉簌簌地落了一地。
“是我劍道專門喂養的信鶴,快去救它下來。”智通扭頭對慧冰道,一臉慈悲。
慧冰便一躍而起,飛到半空中,不急不忙取了仙鶴,抱在手里,翩翩地再降下來。
眾人圍攏去看,那仙鶴的翅膀上血跡斑斑,顯見得是受了外傷。
慧冰細細查看了,稟告:“確定是被飛劍所傷,傷鶴的應該是我道中人。還好,翅下綁的信囊尚在。”便拆下信囊,遞與智通。
蘇夔覷了一眼,全是些蝌蚪文字,他卻認得寫的是:桃花峪遭外敵入侵,被盜兩樣寶貝,一乃昆吾劍,一乃……還沒有看完,智通已經卷起絹紙,兩掌相擊,化作了無數紙蝴蝶。
“也只有玉面神尼這等無恥之徒才會襲擊仙鶴。不用說,盜寶之事也是他們一伙人干的!想不到大事未舉便遭內亂,家事如斯,國事亦如斯呀!”智通喟然長嘆。
尉遲觀默不作聲,心中卻波瀾起伏。原來,昆吾劍是他10年前從長安城武庫的地宮里找回后暗地里送給曉霜尊主的。
未央宮和長樂宮之間的武庫一直是收藏天下兵器和重寶的地方。晉末,武庫起火,許多鼎彝重寶,付之一炬。晉室東渡以來,各路諸侯輪流占據長安,偌大一座城池,幾成廢墟,武庫收藏的至寶,也幾乎流失殆盡。西魏定都長安后,武庫方得以修繕。
數年前,尉遲先生潛入武庫,不知如何觸動機關,一腳踏空,跌入一個地道,蜿蜒曲折,通向一個地宮。地宮里一排一排的銅柜整齊的排列著,堆放著各種兵器、禮器、珠寶。令他大開眼見的是,在地宮深處的石壁下,一字排放著九座大鼎,每一座都重達千斤。相傳,夏禹分天下為九州,收天下金(銅)鑄九鼎,藏于王宮,為國家權力的象征。在九鼎前的一個多層的銅柜中,擺放著各式精美玉器。有玉璜、玉琮、玉璧、玉圭、玉璋、玉琥等。他最感興趣的是兵器,尤其是各式寶劍。最后,尉遲先生只取了3款名劍:
一為軒轅劍。據說是黃帝用首山之銅所鑄。黃帝駕崩后隨葬在喬山,500年后喬山崩塌,黃帝的尸首已經不見,只有軒轅劍還在,第2日,劍也失去了影蹤。此劍為銅劍之首劍。
一為魚腸劍。乃越歐冶子造,銅錫合金。《越絕書》載:歐冶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鑄成五劍。其短小者為魚腸劍,可以用來防身。
一為昆吾劍。乃劍道世代相傳的第一名劍,切玉如泥。多次遺失,又多次尋回。劍道分裂時,第二代鬼谷子王禪遣人從桃花峪盜出。
王禪得昆吾劍后十分高興,因為這柄劍的形狀和材質都十分特別,似劍非劍,似刀非刀;有銅制兵刃的韌,有鐵制兵刃的剛。劍格下刻有鳥篆“昆吾”二字,劍身有龍鳳花紋。舞之“嗚嗚”有聲,用之切玉如泥。王禪研究了很久,也沒有悟出了鑄造寶劍的方法。為此,他特意去了越地,找到了天下最為有名的鑄劍大師歐冶子。歐冶子見了昆吾劍之后,一言不發,用他剛鑄造的巨闕劍猛擊昆我劍,結果兩柄劍都斷成了兩截。歐冶子對一臉驚詫的王禪道:“如果你的劍勝過我的劍,你的劍自然不會損壞;如果你的劍不如我的劍,大不了我賠你一把;現在兩柄天下的名劍都斷了,我不得不窮盡我所有的一切冶煉一把同樣的劍還給你。”
王禪在越地呆了10年,與歐冶子一起鑄造兩人心目中的寶劍。
前面7年,他們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都無法用鐵鑄造出像昆吾劍一樣的寶劍。
后來,他們終于弄清楚了冶煉好的鐵劍必須具備的3個條件:含有其他金屬的鐵礦、凜冽的山泉,尖利的亮石。
他們走遍了江南的名山大川,最后他來到了龍泉的秦溪山旁,發現在兩棵千年松樹下面有七口井,排列如北斗,明凈如琉璃,冷澈入骨髓。遂鑿池儲水,即成劍池。又在茨山下采得鐵英,在一個山岙里采得亮石,改進了冶煉的鐵爐,取水淬鐵,煉鐵為鋼,鑄成劍坯,再用亮石打磨。
歷經999日,終于練成5柄寶劍,斬銅剁鐵,便似削泥去土,大大超過原來的昆吾劍。
按照王禪的要求,其中兩柄劍都打造成昆我劍的模樣,一柄為“天劍”,一柄為“地劍”。“天劍”沉、剛,“地劍”輕、韌。劍身、劍柄、劍首一體,大小相同,可以合二為一,也可以分一為二。在靠近劍格的劍脊上,刻上“昆吾劍”的字樣。
另3柄劍分別取名叫“龍淵劍”、“泰阿劍”,“工布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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