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家的好吃懶做，懶得要吃，也不知道娶進門干什么的。這才幾個月，就挺著肚子不肯下地，非要人伺候。伺候個屁，她當年懷老三的時候，干活干到生，她好意思嗎？

    老四家的整天妖妖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東家串西家串，做男人的也不知道管管。就她那樣子，要是沒有她盯著，天知道會不會做出什么丟臉的事情。

    老五到好，給他瞧了幾個媳婦都沒看上，不是嫌人家長得黑，就是嫌人家長得矮，看了一大堆總能挑出毛病……

    里正左耳進右耳出，越聽越心煩：“好了，別吵了。”

    “吵什么吵？我吵你了？你覺得煩，難道我不覺得煩？你整天就知道抽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是我一把抓的？要是沒有我盯著，你以為你還能像大老爺似的坐在這里，有人伺候？”里正夫人頓時不爽，火氣大起。

    整天就知道嫌她煩，難道她沒干活？

    要是沒有她伺候著，他以為他會那么輕閑？難道他以為她不想休息一下？可是她能休息嗎？家里哪件事情能夠缺得了她？

    她要是稍微不盯著一下，家里就能夠出大亂子。

    “我不是嫌你煩，我是心里有事。”里正狠狠抽了幾個煙，說道，“你沒聽到老大說，最近外面的太陽太大了，田里干得有點厲害嗎？”

    “哪年快到秋收的時候不出太陽？不出太陽，到時候什么曬糧食？”里正夫人不以為然。

    “可是今年不一樣，井里的水都下去了。你還記得，上次我們村里的井水下去是哪一年嗎？”

    “哪一年？”里正夫人怔了一下。

    “大干旱。”

    里正夫人嚇了一跳，趕緊坐到了坑上，問道：“你開玩笑吧？這干旱是能開玩笑的事情？這可是要死人的。你要說其他地方，偶爾鬧一下還正常，要是連我們這里都鬧了，那不就是全國各地都鬧了嗎？”

    其他的里正夫人不懂，但不管是根據(jù)老一輩傳下來的經(jīng)驗，還是她自己的人生經(jīng)驗，別看他們這個地方不起眼，吃不飽穿不暖，但全國各地的災害很少能夠鬧到他們這里來。

    但只要鬧到了他們這里來了，那全國都沒得好了。

    上一次的記憶，還是他們小時候。那時，十里八鄉(xiāng)都被災民擠滿了，村里很多人不是被災民弄死了，就是沒了糧食餓死的。

    她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只知道每天父母都哀聲嘆氣，不久之后，原本還健康的奶奶就去世了。而她原本還有一個胞妹的，也是因為她娘沒了奶水，最后活活餓死的。

    只是稍微挖掘了一下記憶，她就感覺特別可怕。

    “老頭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里正抽著煙，煙圈吐得大大的，迷蒙了他的臉：“上次我到鎮(zhèn)上跟其他村的里正碰頭，已經(jīng)有村里的井開始干了。”

    里正夫人立馬吸了一口冷氣：“難道上次你回來之后，老是往我們村的老井轉(zhuǎn)悠，我還以為你是吃飽了撐的，閑著沒事情干，原來是這個？你怎么不早說？這么大的事情，不行，我得問問我們閨女去，她們可是嫁出去了，一家老小的，萬一有什么事情，他們可怎么活？我得讓他們趕緊想辦法多藏點糧食。”

    說著就想下床。

    “急什么？”里正拉住了她，將煙桿往床邊上敲了敲，“我們村的井不還好著嗎？我一直讓老大盯著地里，看差不多了就趕緊收。我現(xiàn)在比較發(fā)愁，就是不知道老天爺下不下雨。往年秋收前后都會下點雨，有的時候還得搶收，免得收了的糧食曬不干會放壞。今年我反到是希望它早點下，老是這么干著，心里不安。”

    “這離收還早吧？我昨天上地里看的時候真，地里的糧食還綠著呢。”

    “我知道。其他村已經(jīng)在開始打探消息了，像我們這種活了多少年的，多少有點見識。要是腦子清楚一點，很可能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多打聽一點總有好處。但是你的嘴巴得緊一點，別出去亂說，這事還不肯定。萬一明天下雨了呢？這要下雨了，啥事沒有，反到是你這么一嗓子嚷出去，到時候十里八鄉(xiāng)一亂，不管有事沒事都有事了。”

    “我這不是聽你說的嘛，要不是你在這里亂說，我能緊張嗎？”里正夫人只能暫時將心里的擔憂給收了起來，不過還是遲點記著，即使不能把閨女們叫回娘家一趟，她是不是也要抽個空去鄰村看看？

    天災人禍，最怕的不僅是天災，還有人禍。

    只要不是特別大的災難，一般輪不到他們這里，但要是其他的地方亂了，災民跑到他們這里來，他們想不亂都不行。但人禍可以阻止，只要提前做好了準備……

    “你們來我們家干什么？”里正家的某個孫子正在院子里玩，看到李二、劉康二人出現(xiàn)，立馬不高興的要趕人。

    他不過一個五六歲大的娃思子，跟李二、劉康自然沒什么愁，但誰讓他們家還有一個8歲的小子呢？

    里正家的這個孫子叫豆子，跟郭氏生的那兩個孩子關(guān)系到是不錯，經(jīng)常一起玩。做為里正家的孫子，他在小伙伴中間非常受歡迎，因為受李桃、李松兩個的影響，對被分家出去的李七等人沒有一點好感。

    在他眼里，那一家子都是打秋風的窮鬼，來他們家，絕對是來打秋風了。

    哼！他一天一個雞蛋，才不會讓他們“搶”走了。

    “別鬧，我找你爺爺，你爺爺在家嗎？”劉康很不喜歡豆子，之前李七出來玩的時候，沒少被豆子帶著村里的小孩子揍。

    雖然李七比豆子大，但誰讓李家根本吃不飽，李七看著就比同齡人小呢。若是他和豆子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見了，一定會以為他倆差不多大。

    劉康伸手，就按住了豆子的腦袋，不讓他作亂。

    見自己動不了他們，豆子哇哇大叫：“奶，奶快來，有人欺負你孫子。”

    “我什么時候欺負你了？你別亂喊，我們找你爺有事。”

    “我就是要喊，我就是要喊。你們就是欺負，你們欺負我了。”

    “你這個娃子，怎么不講理呢？”

    “嗚嗚嗚……奶，我被打了。”

    ……

    外面動靜那么大，屋里怎么可能聽不到？豆子是大房的，大房的人都不在，所以沒有人出來給他做主。

    三房的到在，不過人家知道爺爺、奶奶在家，就裝聾作啞，懶得出來討人嫌。

    里正夫人一聽孫子被欺負了，哪管上門的人是誰，立馬沖了出來：“誰欺負我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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