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想來看看二老，”林湛笑著說到：“趙大娘在家嗎？”
葉檸沒有開口說話，一直由林湛在說，目光打量著這個房子。
“在的，在床上躺著呢？”
“趙大娘最近身體有好一些嗎？”林湛是看過資料，知道趙立軍家的事。兩個人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日子過得十分的清貧。
唯一的兒子趙寶德參軍后成了軍官，日子好不容易好一些，兒子出任務犧牲了。
兩個老人的支柱瞬間傾塌了。
體恤金和撫慰金也沒有多少，趙大娘又腎病和胃病，長期吃藥費錢不說，身體越來越糟。
去年還摔傷了腰椎，將家里僅有的積蓄花的一干二凈，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來。
二個人原先就靠天吃飯，現在田地里面全靠趙立軍一個人操持著，加上還要照顧躺在床上的老板，所以十分的清苦。
不到六十歲，頭發已經花白了，背都已經佝僂下來了。
“還是老樣子，”趙立軍悠悠的嘆了一口氣，眼神忍不住看了一眼兒子的遺照，無限懷念兒子還在世的時候。
“好還是不好，日子還不是照樣要過。”趙立軍的眼睛里面一片死灰，沒有一丁點生氣。
他早就和老伴商量過了，要是一個人走了，另外一個人也跟著去，免得留下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太可憐了。
“別擔心，有我呢？”葉檸也不知道說什么，看著趙寶德的遺照，心想著，自己戰友的家人是否也如趙家人那般，失去了唯一的孩子，失去了活著的信念。
止不住的心疼，如果趙寶德在天有靈，看到父母這般樣子，一定會很傷心吧！
“好孩子，我不知道為什么你要用早逝孩子的名頭，但是我拿錢了，就會把事辦的妥妥當當的，你放心好了。”
趙立軍就算是再不明白，也知道他們是擔心自己這里說漏嘴，不過他老趙別的本事沒有，但是嘴是嚴實的，絕不給這孩子帶來拖累。
“我相信您，但是我現在是你的養女，照顧您就是我分內的事，”葉檸微笑著說到，她本就長得干凈好看，笑起來的模樣就像是冬月里的暖陽，讓人心窩子暖暖的。
“好孩子，”趙立軍努努嘴唇，滿是欣慰的看著她。
本就是陌生人，能說這樣子一番話，不敢是真是假，讓趙立軍心里都不由的暖暖的。
“老趙，是誰來了？”隔壁間的趙大娘午覺睡醒，聽到聲音，不由的開口喊道。
“是閨女回來了，”趙立軍說到，然后帶著葉檸和林湛去到了隔壁。
“閨女？”趙大娘是知道這件事的，但是也是她做主答應下來的，畢竟他們兩個年紀大了，沒有收入來源，再加上她生病了，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唯一的兒子沒有了，他們也沒有這個勇氣自殺，總想著得過且過，能活多久是多久。
“你好，”葉檸看著躺在床上，穿著花色襯衣的大娘，皮膚有些黝黑，身材微胖，躺在床上正轉頭看著他們。
“閨女，過來讓我看看。”趙大娘看著門口長得像花兒一般嬌艷好看的姑娘，招招手。
葉檸過去握住她的手，坐在了床沿上。
“真好看，”趙大娘夸獎道，拍了拍的手，看著葉檸越看越滿意。心里不由的想著，如果當年那個孩子命好一些，沒有那么早夭折，現在估計也和她這般大了。
想著，想著，趙大娘眼眶就紅了。
“大娘，傷心的事就不要再想了。”葉檸看著趙大娘的神情，就知道她看著自己在回憶當年那個孩子。
“嗯，”趙大娘控制了眼淚，拍了拍她的手，“我們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如果你愿意的話，以后就是我們的閨女。”
趙大娘目光坦坦蕩蕩，會讓人心生好感。
“我愿意的。”
葉檸看著她的目光，不由的眼角酸澀，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里面蔓延。
“好孩子。”
“你們先聊著，”林湛轉頭看向葉檸說到：“我去車里拿東西。”
“我和你一起去。”
她們來的路上買了很多的東西，主要是一些生活用品和吃的，有衣服被子，米油調味品還有香腸火腿這類的，塞了滿滿后備箱。
他們兩個人搬了三趟，才把后備箱的東西搬到房子里面。
“你們這是干什么，怎么買這么多東西。”趙立軍看著地上滿滿一堆的東西，心情有些復雜。
可是家里的情況，他也說不出拒絕的話，這些東西的確是他們必需的。
他本就腿腳不靈活，加上這里離鎮上又遠，買點東西十分的費勁，經常托人帶回來。
所以他們平時都很節省，一個是因為沒錢，另外一個是因為東西不好買。
“我們第一次上門，也不知道買什么，就買了這些東西，都是一些生活常用品。”
葉檸笑著說到：“而且我也沒有辦法經常來看你，所以就買點了東西。”
葉檸看向他身上的衣服，雖然還是挺干凈的，但是已經破舊了，本就是老粗布做的衣服，磨損的有些透了。
“麻煩你們了，”趙立軍也不知說什么，默默的擦了眼角的淚水。
他們這里大部分都很窮，就算他侄子外甥，也常年在外面打工，根本就不可能去照顧他們，偶爾來看他們已經很滿足了。
這樣子被人關心著，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
他看著這個便宜的養女，心里十分的感動，看著外面開始西落的太陽。
“你們晚上在這里住下吧！眼看天都黑了，開車太危險了，我給你們收拾收拾房子去。”
“好的，那我們就住一晚。”葉檸本就打算在這里呆兩天，明天還要去村里看看，順便和村長村支書見個面，讓他們照顧兩老。
原本兩老的臥室都在二樓，但是自從老伴癱瘓在床之后，就移到了一樓，這樣子好照顧一些。
樓上都是空著的，所以收拾一下還是可以住人的。
葉檸跟著他上了二樓，二樓的房間也是水泥地水泥墻，沒有裝修，就放了一張1。5米寬的木床，是農村的棕櫚床，床頭的紅漆都有些磨損掉了，一個大衣柜和一個張書桌。
很簡單，但是收拾的很干凈。
老人家應該十分的思念自己的兒子，才會把房間保持的像是一直有人住的樣子。
“這是我兒子的房間，我每天都會打掃，你住這間吧！被子枕頭都是干凈的。”趙立軍對葉檸說到。
“嗯，好！”
然后他又打開了隔壁的房間。
“這是我和老伴原來的房間，床搬到樓下去了，這里就是一張很小的折疊床，晚上要麻煩你將就了。”趙立軍對林湛說到。
“沒關系，我地方睡就好了。”
林湛來的時候就了解這里的條件，自然是不挑，反正也就住個幾天。
“你們先休息一下，開了很久的車了吧！我去給你們做飯。”
“我也會做飯，我來幫忙，”林湛跟在趙立軍后面淘米洗菜。
葉檸進了房間，陪著趙大娘說話，聽著她講趙寶德小時候的故事。
大概是因為家里難得來人，趙大娘心情十分的開心，一直拉著葉檸講話，直到開飯了，都還意猶未盡的樣子。
趙立軍做了五個菜，都是自家種的蔬菜，還殺了一只雞，用柴火灶燉的，十分的好吃。
由于趙大娘需要喂飯，就葉檸和林湛坐在飯桌上吃飯，借著夕陽的余光吃著飯。
趙家就一個老式笨重的電視機，放在他們的房間里面，供趙大娘平時一個人在家打發時間用。
用的還是那種衛星的，沒有幾個頻道。
趙家的房子很老，所以沒有專門的衛生間，只有一個搭起來的小棚子用來沖涼。
所幸現在天氣比較熱，葉檸陪著兩老看了會兒電視，在聊了會兒天，就去沖了澡，上樓睡覺了。
幸虧國家的基建做的非常的好，即使在這么偏僻的鄉下地方，網速也是可以的。
刷了一會兒微博，看了幾個熱搜之后，葉檸敲了敲林湛的房門。
“怎么還不睡？”林湛穿著睡衣，打開了門。
“明天我們去縣里面買點小家電回來吧，這個家里什么東西都沒有。”葉檸想著幾乎家徒四壁的房子，很是感慨。
這就是軍人的家庭，她就是心理難受。
“好，都聽你的，然后順便買點煙酒送給村長，村書記，畢竟我們一年也來不了一會，還是需要他們的照顧。”
林湛摸了摸她的腦袋，他知道她是一個心軟善良的人，別看平時冷冷清清的，其實血熱著呢？
“嗯，而且大娘的身體需要好好的檢查一下，”葉檸還是擔心大娘的身體，盡管趙大爺每天給他按摩，但是時間躺得越久，肌肉還是會慢慢萎縮的。
“嗯，我到時候安排一下，你別擔心。”
林湛抱著她。
“林湛，從小我就沒有父母，我不知道和父母相處是什么樣子的，雖然他們是用錢買來的，但是我想嘗試看看，有家的感覺是怎么樣的。”
葉檸聲音有些低沉，林湛聽了心里有些難受。
“嗯，都依你。而且我爸媽也是你爸媽，我媽最近一直念叨你都不去看她，又不好意思打你電話。”
林湛捧著她的臉說到。
“那回去就去看祝媽媽，”
“再抱一會兒，”葉檸將臉埋在他的頸窩間，聞著他的氣息，感覺難受的心一點點的舒緩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一亮，葉檸就起床了，下樓就看到趙立軍蹲在柴火灶前面燒火，鍋里面不知道在煮著什么，正在冒著熱氣。
“醒了，怎么不多睡一會兒，”趙立軍看到她，喜笑顏開的說到：“早飯還要好一會兒呢？”
“我向來起的就比較早，所以就睡不著了。”
葉檸和趙立軍說話的功夫，林湛也起來下樓了，他向來嬌生慣養，所以睡不慣床，一晚上就沒睡好，聽見葉檸下樓，也趕緊的換了衣服下來了。
“睡得如何，”林湛關心道。
“還不錯啊，而且晚上很涼爽，都不需要風扇和空調。”
“是啊，這里在山腳，很涼快的。”趙立軍樂呵的說到，“現在還早，你們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可以，那我們先在附近走一走。”葉檸點點頭，拉著林湛就在趙家附近走了起來。
趙家單獨一戶人家在山腳下，其他人家離得有點兒遠，都隔了好幾百米。
“哎呦，你們是趙家的客人吧！”
他們兩個在小路上遇見一個挑著婁子，婁子里面堆滿了包菜的大媽，看著她們一臉八卦的問道。
“嗯嗯，是的，大媽，跟你打聽一下，村委會在哪里啊！”葉檸想著先去村里面看一看。
“村委會啊，就沿著這條路走到底，右轉，看到一個小池塘之后，就在小池塘的左手邊，門口有紅旗呢？”
“好的，謝謝大媽。”葉檸拉著林湛就往村委會方向走去。
大媽朝著她們的背影，看了看，又看了看趙家的破房子，“這兩個人一看就是有錢人，趙家哪里來的客人。不行，我得去告訴老高去。”
說著，大媽挑著婁子，快步的往家走去。
這個村子并不大，總共也就三四百戶人家，再加上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留在村里面的都是五六十歲的老人家，打理著家里的一畝三分地，過著并不富裕的生活。
所以村委會也十分的破敗，根本就沒有錢去修繕，就門口升著一枚國旗。
村委會前面的池塘是死水，綠油油的，長滿了各種浮游生物。
他們兩個人在村里面閑逛，引起了早起村民的圍觀，不少人還拉著他們兩個問東問西，還有幾個留著鼻涕的小娃娃，直接拉著葉檸的衣服要糖果。
“哥哥姐姐直叫著。”
葉檸許諾了回去拿給他們，他們才放行。
“這些孩子還真的不認生？”葉檸真的是哭笑不得，沒想到她會有被小孩子攔住的一天。
“估計外面打工回來的哥哥姐姐們會給他們糖，所以他們都認為不認識的哥哥姐姐會給糖。”
“說的有理，等下記得多買幾包糖。”葉檸從他們的衣服穿著上看得出來，這些小孩子也許是衣食無憂，但是各方面是沒有辦法和城里面的小孩子想比的。
“回去吧，吃完早飯，我們出發去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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