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把白蘇用鐵鏈綁著帶下了山,一路拉扯著他脖子上的鏈子,當真是沒有把他當成人。
周孜月被綁著手腳,她想動手來著,但是這樣的情況下她要是出手,就更沒辦法證明白蘇的清白了。
她看著那些人把白蘇帶走,自己則被送去了村長家的柴房。
隔著木門,聽著外面喧鬧了一整夜都沒有消停,周孜月松了口氣,好在這個村子里的人都有病,殺人還要挑日子,不然白蘇連夜被燒死,她就真的沒辦法救他了。
天很快就蒙蒙亮了,昨夜上山抓他們的全都是村子里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們起了個大早去看熱鬧。
白蘇在這個村子里住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有齊鬼護著,誰也不敢怎么著,現在齊鬼死了,他們就像是終于得了機會一樣,無論如何都要白蘇的命。
突然,柴房的門動了一下。
周孜月探著頭看著縫隙外的人影問:“你是誰?”
上外的鎖鏈被人嘩啦啦的打開,一只不大的手遞進來一個頗大的瓷碗。
收回手的時候還好奇的露出一對眼珠往里頭瞅了瞅。
周孜月看到了一個楊梅頭的腦頂兒,小腦袋不大,應該是個小孩,“你是誰啊?”
小男孩驀地縮回了門外,“我爹讓我給你送飯。”
“你爹是誰?”
“我爹就是我爹。”
遞進來的是一碗干干凈凈的面條,周孜月被綁了一個晚上胳膊都麻了,“那你得把我松開啊。”
“那不行,我爺爺說不能放你出去,你會去救狼崽子的。”
周孜月被關了這么久早就沒耐心了,落敵人手里也還算盡忠了,落他媽的鄉野村民手里算怎么回事?還被關在柴房!
“你不給我松開你給我送什么飯,我特么怎么吃,你拿走,餓死我算了。”
過了一會,門口的小孩偷偷的探出一對眼睛看了看她,昨個兒晚上他也來看過的,不過當時天太黑,大人也多,他沒看清,現在一看,她好像沒比他大多少。
“我幫你松開繩子,你得答應我別跑。”
小男孩走進來,看了她一會,直到周孜月點頭,他才過來幫她解繩子。
周孜月動了動手腕,問:“你爺爺又是誰?”
“我爺爺是村長。”
“村長?”提起那個事兒多的村長她就來氣,她瞪著小男孩說:“你爺爺是讓你來毒死我的吧?”
“不是,我爺爺說,你是被狼崽子糊弄了,等他們殺了狼崽子就放了你。”
周孜月不樂意的瞪他,“別一口一個狼崽子的,他叫白蘇,他是人。”
“我知道。”男孩低下頭,似乎有什么事說不出口。
他蹲在周孜月面前,拿起那碗面條,“你先吃吧,別餓著。”
只是個小孩,周孜月也沒打算把他怎樣,她吃了口面條問:“他們打算什么時候殺了白蘇?”
“還不知道,爺爺還在跟村里的胡仙兒商量呢。”
“胡仙兒是什么?”
男孩說:“胡仙兒是我們村一個跳大神的,村子里出了什么事兒都找他,齊大師的尸體被找到的時候也是請胡仙兒做了法才抬回院子的。”
周孜月啼哩吐嚕的吃面,這小孩有問必答,也不知道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看了他一眼,她又問:“這么說這位胡大仙很厲害了?”
“嗯,村里人都信仙兒,我們村就這位胡大仙最準。”
周孜月突然嗤了一聲說:“準個屁,人根本不是被白蘇殺的,我看他們就是想找個人頂罪。”
小男孩沒說話,見她吃完了,他拿起繩子說:“我得把你綁起來。”
開什么玩笑,她被那幫老頭子綁那是迫不得已,現在還不容易松開了,她還能讓一個小孩給綁了?
周孜月往后躲了躲,“你別綁我了,你把我鎖在這我又出不去,你看看他們把我綁的,手脖子都勒出血了。”
男孩年紀小,心也軟,還沒有被村子里的那些蠢人們荼毒,他放下繩子說:“那好吧,但是你別跑,你救不了狼孩兒的。”
周孜月心想,只要她能出去就能救得了白蘇,這世上她還沒見過什么是她不能的。
這一天村長家的院子始終沒有停過來人,一趟一趟的全都再說處死白蘇的事兒,周孜月聽都聽煩了,最后聽到了一聲胡仙兒,周孜月立馬打起了精神豎起耳朵聽著。
“好好好,胡仙兒說得對,活活燒死是太殘忍了,還是像您說的,先把他餓死再燒。”
周孜月:“……”
狐奶奶的,燒死殘忍,餓死就不殘忍了嗎?
她聽不下去了,這個村子的人都他娘的有病,她不能讓白蘇落在他們手里,就算不死也得被他們折騰壞!
*
晚上,夜深人靜,柴房的破木頭門還關不住她,周孜月從村長家找了點吃的,經過一個屋門口,聽到里面傳來白天的那個小男孩的聲音。
她停下腳步聽了聽。
“娘,白蘇哥哥沒有殺大師,真的不是他,我看見了是一個女人,為什么爹和爺爺都不信我的話,我沒有說謊。”
“噓,二柱子,這話不能說,你爺爺說是狼崽子殺了人,就是他殺的人,你就算看見了也不能跟別人亂說。”
“為什么呀,他沒殺人,也沒吃人,可是他們卻要殺了他,爺爺也太不講道理了。”
二柱子娘呵斥道:“講什么道理?你爺爺是村長,他的話就是道理,那狼崽子在咱們村子這么多年,誰看見了都害怕,就算今兒這事兒冤枉了他,他死了也干凈,免得他以后再在這村子里禍害人。”
“可是他不壞,他還給過我糖吃。”
二柱子娘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說:“你要是真覺得他是個好人,以后逢年過節偷偷給他上柱香就行了,這件事兒以后別說了,也別跟其他人說,不然你爺爺要把你關柴房的。對了,柴房里的那個小姑娘怎么樣了?”
“不知道,娘,她又沒有做錯什么事兒,為什么要把她關在柴房,柴房里又濕又凉的,會生病的。”
周孜月聽著這娘倆的話氣都快氣死了。
原來這村長一家子早就知道齊未楊不是白蘇殺的,他們卻還帶頭鼓動村子里的人要殺了白蘇,要說他沒點目的,她才不信呢!
周孜月郁悶的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這副身子。
村子里這么多人,誰會聽她這么個小孩的話?村長孫子的話都穿不出去,她的話更不會有人信了。
周孜月拿著饅頭走了,翻出院子,在村子里到處找他們說的火臺子。
村子的后山根底下,果真有個臺子,白蘇被綁在十字的木頭架子上,耷拉著腦袋一點動靜都沒有,像死了一樣。
這才一天,應該沒這么脆弱吧。
周孜月跑過去,拿著皮水壺和饅頭爬上臺子,晃了晃白蘇,“冰蛋兒,冰蛋兒你醒醒。”
白蘇聽到叫聲慢慢的睜開眼,看到是她,他微微一怔,“小月。”
“噓,小點聲,這村子里的人腦袋好像都有點毛病,說什么要把你餓死之后再燒死你,缺心眼的,咱們就吃的飽飽的,讓他們慢慢等著。”
“你沒事吧?”白蘇緊張的打量著她。
周孜月打開牛皮水壺吃力的遞到他嘴邊給他喝了幾口,弄濕了白褂子,看起來有點狼狽。
周孜月放下水壺,揪了一塊饅頭塞進他嘴里說:“我能有什么事,他們想對付的是你,你怎么那么蠢,居然站在那給他們抓。”
白蘇沒說話,眼睛恨不得眨都不眨,只管看著她。
周孜月看了看他身上的鏈子,那天在山上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鏈子的顏色不一般,不是普通的鐵鏈,今天給她送飯的小孩一再提醒她說她沒辦法把白蘇救走,她就知道一定是這鏈子的問題。
她抓起一根鏈子看了看,隨后又揪了一口饅頭給他吃,“要不是我非要讓你回來,你也不會受這樣的罪,你放心,我一定就把你救出去的。”
“我沒有殺我師傅。”
周孜月抬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嗯,我相信你。”
白蘇抿著嘴半晌,說:“你走吧,我不想走了。”
周孜月揪了塊饅頭自己吃了,一邊吃一邊笑,“別在我面前說謊話,狐奶奶我才是謊話鼻祖,你的那點皮毛只要一張嘴我就知道是真是假,還說什么不想走,我要是能把你就出去,你跟不跟我走?”
白蘇一說就上套,立馬點頭。
空曠的山地,月光格外的明亮,周孜月看了看他被綁起來的手,指尖上的血已經凝固了,可是上面夾雜著泥土,要是感染了這手可就要廢了。
她從臺子上跳下去,白蘇問:“你去哪?”
周孜月低著頭在地上找什么東西,一邊找一邊說:“放心吧,不會把你扔下的。”
她在地上左薅一把,右抓一束的,沒過一會就拿了一把草回來。
牛皮水壺往身上一背,插了幾根草在兜里,踩著白蘇身上的鐵鏈子,像爬樹似的爬到橫著的木樁子上坐著。
水壺里的水清洗了一下他的手指尖,嘴里嚼爛的草敷在上面,白蘇看著她問:“你在干嘛?”
“給你治傷啊。”
看著她坐在木杠上搖搖晃晃的,白蘇有點擔心,“你小心壓斷了。”
周孜月笑了一下說:“那不更好嗎,壓斷了咱們就能跑了。”
事實證明這村子里的人腦子不行,但是禍害人的玩應兒做的還是挺結實的,周孜月這么沉都沒有把木杠子壓斷,她爬來爬去的那東西依舊堅挺。
*
第二天村子里的人去看白蘇,總覺得他哪個地方有點不對勁,昨天他明明都沒有活下去的意志了,今天卻像是換了個人。
村民趕緊找到村長,讓他看了看家里的小孩。
周孜月在柴房里睡著,二柱子娘進去看了一眼,驚呼道:“不好了,這孩子起疹子了。”
害人的事兒做多了終究是要遭報應的,一個狼崽子被冤枉也就算了,他們沒想過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村長連忙說:“快抱屋里去,肯定是柴房太潮了。”
村子里的大夫只會治一些頭疼腦熱的,周孜月是自己找的草藥自己吃的,不是過敏,只是在身上弄了些紅疹,看著嚇人,實際上兩天就沒了。
從柴房搬去了屋里,村長一家子前前后后的忙活著照料,過了一會屋里的人都出去了,就剩下村長一個人站在床頭看著她。
周孜月慢慢睜開眼睛,假裝虛弱的說:“身為村長,殘害自己的村民,你還有什么臉在這個位子上呼風喚雨?”
聞言,村長周孜月眉頭說:“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周孜月冷笑,“你們家二柱子親眼看見殺死齊未楊的是個女人,而你卻非要把這個罪名扣在白蘇的頭上,你到底是收了那個女人的好處,還是想要盡快找個人來頂罪?反正不管是什么,只要我把這件事說出去,你這個村長怕是都當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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