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姿才不信她說的。
她又不是沒見過這個小鬼做缺德的事，這種不靠譜的事她看就像是她干得出來的。
穆星辰辦這場酒會唯一的破綻就在林靜姿手里，不過穆星辰倒也不擔心她會壞事，不然今天你就不會給她邀請卡了。
穆星辰說：“以前沒有露面是因為我人不在卞城，既然現在來了，我也想多認識一些人，以便日后發展。”
“少給我胡說八道！”
這種冠冕堂皇的話林靜姿聽都不要聽，什么日后發展，他不在卞城的這些年楊氏集團已經是風生水起了，如果真像他說的楊氏集團是他手里的公司，那么他到底得是什么樣的一種鬼才，二十歲的年紀就建立起了這樣的一家公司，跟她合作了兩年，她居然完全被蒙在鼓里。
林靜姿現在一句假話都不愿意在聽，她說：“我警告你，別亂來，你要是被人認出來了，到時候別怪我不幫你。”
“所以，只要我不被人認出來，你就會幫我？”
穆星辰笑盈盈的，之前林靜姿認識的穆星辰可從來沒有這樣懟他笑過，她嫌棄的說：“別沖我笑，你們兩個真不愧是一家人，都是一個德行。”
“我想跟李杰力合作。”
聞言，林靜姿皺了皺眉頭，“你說真的還是假的？上次李家宴會就是李杰力開的，他萬一認出你怎么辦？”
“不會的，有誰會相信總統的瞎外甥會是楊氏集團的孫子？”
是夠詭異的，林靜姿要不是因為認識他，也不會相信會有這么玄的事，“可是你為什么要跟他合作，你難道忘了上次在醫院……”
“我知道。”
林靜姿頓了頓，看著他，“你該不會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想要報復李家吧？”
“難道不應該嗎？”
林靜姿：“……”
今天的“楊辰”還真是出其的誠實，誠實到讓林靜姿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我可以幫你，但是你不能亂來。”
穆星辰淡淡的笑著，好像從頭到尾他們談論的話題都是無害的，“不用，你只要不拆穿我就夠了。”
穆星辰說他自己可以，林靜姿原本還有些擔心，后來才發現，楊家孫子的這個身份所包含的意義遠遠超過她的想象。
楊董事長這么多年從沒在人前露過面，多少人想要巴結攀附都無從下手，穆星辰一出場就讓整個卞城的商業世家都搶破了頭，哪里還會有誰懷疑他的身份，搶著合作都來不及呢。
周孜月不愿意一起去招呼那些老頭子，她自己站在角落，林靜姿看了她一眼問：“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好了？”
“唔，可能是奇跡吧。”
屁的奇跡！
林靜姿已經被他們騙了好久，這次她也不打算跟他們兩個客氣，眼一瞪，周孜月就慫了，“其實他一直都能看見。”
林靜姿：“……”
林靜姿憋了半天，都快氣炸了，“大騙子。”
“這句話你說對了，他就是個大騙子，當初騙我的時候還看過我屁股呢。”
林靜姿哼道：“你也不是什么好鳥，我就不相信這次的事你一點都不知道。”
周孜月一臉無辜的說：“我還真就不知道，來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去哪。”
周孜月伸手指了一下吳建中，“你看，就那個人，上來就說我是楊月，我也是一臉懵逼啊。”
見她說的有頭有尾的還指著吳總，林靜姿睨了她一眼，“你沒騙我？”
“當然沒有，有錢人家的好孩子是不會說謊的。”
“呸！”
林靜姿嘴上嫌棄的，但卻信了，她問：“那楊董事長到底是誰啊？”
周孜月朝著被圍住的穆星辰揚了揚下巴，“喏，就是他自己唄，自己給自己當孫子，玩得可好了。”
楊董事長的名聲畢竟不是吹出來的，在這卞城，人人都覺得林靜姿年紀輕輕掌管林氏企業已經是天才之舉了，但是跟穆星辰比，她先天的優勢太多，哪怕林氏在她爸手里差點揮霍掉，那也是有基礎在的，但是穆星辰卻什么都沒有，沒有根基，沒有人脈，單憑自己建立起的楊氏集團。
如果被人知道楊氏集團從不露面的董事長竟然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子，估計這幫老家伙們一個個都會被自家兒子給氣死。
李杰力的公司沒有太大的名頭，要不是結著李程美的關系大家都給他寫面子，他的公司真的拿不上臺面。
今天有幸被楊董事長邀請，雖然沒有見到本人，但是跟他孫子打好關系也是應該的。
穆星辰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人群當中，李杰力就自動自覺地湊了過來。
林靜姿和周孜月坐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看著，林靜姿口中發出一聲輕嗤，“還真是老奸巨猾，我以前怎么就沒發現他心機這么重呢？”
“什么以前？”周孜月問。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林靜姿也沒把她當外人，她說：“就是他小時候啊，那時候他剛被接回總統府，大概六七歲的樣子，眼睛是真的看不見，耳朵也不大好使，腿還摔斷了，聽說是掉到山崖下面了，我還聽說他是被一群狼給救上來的呢，那時我爸經常帶我去總統府走動，季冠羽總喜歡欺負他，又一次我幫他欺負了回去，他連句謝謝都沒跟我說，我當時還以為他是個啞巴呢。”
林靜姿就當做是閑聊，并沒有說的太認真，她拖著下巴看著穆星辰在那些人老總面前游刃有余，她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瞎了，居然連他的眼睛是好的都沒有發現。
半晌，周孜月順了順思路，問：“你說他六七歲剛來卞城，這是什么意思啊？”
林靜姿看了她一眼，“什么什么意思，就是這個意思唄。”
“他是跟著伯母來總統府串門？”
林靜姿嗤笑，“串什么門啊，那時候穆夫人還不是他媽呢。”
周孜月：“……”
見她愣神，林靜姿愕然的問：“你該不會不知道穆星辰是穆先生和穆夫人收養的吧？”
周孜月搖頭，她上哪知道這事兒去？
林靜姿一臉嫌棄的說：“他這人到底隱瞞了多少事啊？連你都瞞著，嘖嘖，我以后還是離他遠點好了，這種人太可怕了。”
其實周孜月早就該發現的，哪有人對自己的親生父母那么冷漠的，穆星辰跟季芙蓉和穆長河的關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但因為在平洲的時候他是人人都認識的穆家少爺，所以才不會有人這么想。
現在想一想，這可能是季芙蓉和穆長河故意這么做的，不然誰會把自己的殘疾兒子大肆宣揚介紹給所有人？
“那他的親生父母是誰啊？”
林靜姿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被總統閣下接回來的時候很慘很慘，起初剛去平洲的時候我還沒敢認，后來又一次我問他，沒想到他自己就承認了。”
*
回去的路上周孜月坐在車里一直看著穆星辰，穆星辰看了她一眼，“為什么這么看我？”
周孜月挪開視線，搖了搖頭，“沒事。”
她要問嗎？
要怎么問？
這種事他自己不說，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問出口。
穆星辰輕輕揉了揉她的頭，“今天很成功，李杰力也上鉤了。”
周孜月關心的并不是這個，她低下頭嘆了口氣，穆星辰看著她，臉上的笑意淡了淡，“怎么了？”
“沒事。”
“胡說，之前你還是張牙舞爪的，現在就沒了動靜，怎么可能沒事？”
古宗也覺得她今天出其的安靜，怪怪的。
周孜月抬起頭看了穆星辰一眼，“之前白蘇說你要還他人情，是什么人情啊？”
“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好奇。”
穆星辰不知道該怎么說，畢竟是一件不能掐頭去尾的事，說起來也太久遠了，“就是有那么些緣故，一兩句話說不清。”
他說不清，周孜月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林靜姿說他是被狼群救了，雖然這話只是謠言，但若加上他欠了白蘇人情這件事，兩件事聯想在一起也就明白了。
他七八歲的時候白蘇剛好還在狼群中生活，這樣推算下來，他的人情應該就是那時候欠下的了。
*
季芙蓉和阿香正在看相機里的照片，逗的季芙蓉一個勁的發笑。
穆星辰和周孜月從外面走進來，周孜月無精打采的看著季芙蓉叫了一聲“伯母”，之后就耷拉著腦袋回了房間。
“她怎么了？”季芙蓉奇怪的問。
她每天都是興致勃勃的，像今天這樣她還是頭一次見。
穆星辰說：“沒事，可能是累了。”
房間里，周孜月禮服沒換，背對著門口坐在床上，小小的一坨看起來格外的安靜。
穆星辰走過去，外套搭在一旁，“是不是林靜姿跟你說什么了？”
周孜月只是覺得心酸，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想問清楚原委，但又怕提起他的傷心事傷害到他。
她耷拉著腦袋，馬尾斜到一邊，“沒什么，就是看到你今天站在那些人中間，覺得你假裝看不見這么多年，怪可惜的。”
穆星辰坐在她身后，輕聲笑了笑，“什么時候學會多愁善感了，這可不像你。”
周孜月扭過頭，穆星辰看進她的眼里，微微蹙了下眉。
她這哀傷的眼神是在想什么？
“我累了，想睡覺。”
“好。”
天大的事一覺醒來都能淡忘，周孜月不想同情他，也沒資格同情她，自己上輩子是個孤兒，這輩子有了一個還不如沒有的老爸，她哪有資格同情別人？
穆星辰以為她只是說說，沒想到真的睡著了，看著她半張著小嘴睡的呼呼作響，他輕輕翻過她的身子，在她背上涂了藥。
*
第二天一早，周孜月腳一抬，踹了穆星辰一腳。
“吵死了。”
穆星辰的電話向來沒有聲音，但是那震動的嗡嗡聲在柜子上更讓人心煩。
穆星辰還沒睡醒，迷糊著接起電話，電話里的聲音很大，周孜月躺在那都聽見了。
“穆星辰，你跟趙程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女的現在到處宣揚說你把她給睡了，現在正帶著人要去總統府討說法呢。”
聞言，穆星辰蹙眉，看了一眼周孜月。
周孜月慢慢提起被子，把臉遮住，裝睡的眼睫一抖一抖的。
穆星辰一把扯開被子，周孜月嚇了一跳，睜開的眼睛瞪的溜圓，沒有一丁點剛睡醒的樣。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呀，你最好還是去總統府看看，要是他們找到你那，小月回來的事可就瞞不住了，我先過去看看情況，你也快點過來說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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