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危險在四樓到一樓的逃生樓梯里跑了一圈的衍羅喘著粗氣，愣是沒找到車鑰匙，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車邊，卻看見李尚和于亭已經坐進了車里。

    衍羅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質問的目光投向副駕駛座的李尚，后者無辜地眨巴著迷人的桃花眼，伸出一只勾著車鑰匙的手指，說：“我忘記了我拿了你的車鑰匙，現在還你。”

    平復好因劇烈運動而紊亂的呼吸，衍羅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拿過車鑰匙插入鑰匙孔中開啟車子，冷漠的聲音質問著李尚，“你真的很危險，請你不要再這么做了，這種小偷小摸的行為會讓我直接把你踢下車去。”

    李尚點點頭，像好學生一樣認真地說：“嗯嗯，我一定會記住的。”

    只要對上李尚，衍羅的脾氣總是很容易像火山一樣爆發，過多壓抑情緒的抒發對身體和精神有很大的害處，看了眼后座乖巧的于亭茫然地看著兩人，敏感的她感受得到兩人之間隱約要爆發的氣氛。

    聽了兩人的對話，于亭明白了點衍羅生氣的原因，是李尚先動了別人的東西，這樣的話衍羅就算要在她面前把李尚打一頓，她也會站在衍羅這一邊支持的。

    衍羅如李尚的猜想一樣沒有動手，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開動了車子，離開了商場。一路上，李尚和往常一樣嘴巴動個不停，講的話題天馬行空，從火鍋底料談到水族館，這兩種根本談不上過渡，而無聊的于亭還能聽得很認真，還會提出疑問。

    “對了，我還沒有問過你呢，你為什么會出現在商場那里。”衍羅踩著油門，對認真聽著李尚科普的于亭發問。

    于亭聽到衍羅說話，她停頓了一下，說：“其實我是和同學一起去商場搜刮東西，看看有什么補給，可是沒想到會碰上那么多喪尸，和他們走散了，然后就碰到你了。”

    她選擇性地跳過王子期拋下她的事情，那樣危機的時刻活命是最重要的，王子期會那么做她不會責怪他，但是再也不想見到他了。而且她不也是因禍得福了嗎，如果沒有喪尸包圍了她，她或許就沒有機會見到衍羅了。

    感受到于亭崇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衍羅笑了笑，說：“好吧，你能安全就好了。你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嗎？”

    于亭張著嘴，她當然有要去的地方，首都基地現在應該已經建起了，只是不知道衍羅是要去哪里，看了眼副駕駛座上沉默著的李尚，說：“我是要去首都，衍羅呢？”

    “巧啊，我也是要去首都。”衍羅把著方向盤，說：“李尚博士去首都是要調制可以解除這次危機的血清，那里的材料多，方便些。”

    調制病毒血清？于亭有些詫異地看著李尚，這個時候的他是不是已經能夠操控喪尸了呢。

    李尚感受到于亭探究的目光，微微側過頭，禮貌地對她微笑，說：“聽說那里會建立一個基地，我也是去那里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而已。”

    知道李尚的身份，于亭理所當然的認為他知道后面的劇情發展，想起他針對衍羅的一番提醒，她的心尖不由得一跳，眼神復雜地看向駕駛座上的衍羅。

    衍羅的側臉在陽光的照射下鍍上一層昏光，柔和了她的輪廓，看上去溫柔如水。對于李尚的話，于亭是不想去相信的，她相信那對眼眸里的溫柔是真實的，給予她的感情是真實的，只是她該死的猜疑心一起，曾經的溫暖都成了攙著玻璃刀片的糖果，傷得她的心臟滿目瘡痍。

    衍羅不知道后座的于亭在想些什么，整個人的氣場變得頹然悲傷，散發著滿滿的喪能量，想起第一次感受到于亭這樣的悲傷還是在商場的第一次見面，那時候她有糖可以安撫，現在只能從后視鏡里看看于亭低垂著的頭。

    旁邊的李尚不再說話，他的兩只手交織著攤放在無處安放的長腿之上，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冷淡地看著前方的馬路。衍羅覺得這樣冷漠的眼神才是真正的他，之前的話嘮也好，開朗也罷，那都是他對外的偽裝，多么迷人風流的雙眸都不過只是掩飾他冷漠本性的道具。

    車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后座還散發著喪得難受的低氣壓，和車內空調吹出的冷風一起讓衍羅覺得冷得不行，她攏了攏穿在身上的薄外套，繼續開著車，在寬敞的大路上行駛著。

    從早晨開到夜晚，除了中間停下休息，衍羅已經開了五個小時的車，身體疲勞到已經進入了麻木的機械狀態。李尚看出了衍羅的疲憊，坐過長途車的他明白說話可以給司機提提神，所以又開始高談闊論，于亭坐在后座上已經睡了很久了，此時醒來也是茫然地聽著李尚講話。

    于亭揉了揉眼睛，問：“幾點了？”

    衍羅下意識看了眼左手上帶著的手表，卻發現白皙的手腕上空無一物，她深深吸了口氣，看向了副駕駛座上的李尚，他從寬大如機器貓的風衣口袋里拿出衍羅在商場順走的手表，說：“晚上七點，該吃晚飯了。”

    “能請這位先生告訴我，我的手表是怎么到您手上去的？”

    李尚對上衍羅憤怒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面色自然地說：“我借了一下嘛。”

    一把搶過李尚手里拿著的手表，衍羅壓抑著怒火，緊緊握著方向盤的力度使手指逐漸泛白，李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她的耐心，如果不是因為李尚知道些什么，她一定會把這個白吃還不干活的家伙踹下車去。

    于亭對李尚的行為也很是不滿，心里對他的好感降低了許多。衍羅在附近兜兜轉轉，找到了個喪尸不會太多的地方停下了車，然后告訴于亭讓她從身邊的紙箱里找出單兵口糧來。

    “我記得后備箱還有方便面的啊。”李尚苦著臉，捧著手里分到的口糧，于亭摸出另一包遞給衍羅，衍羅接過口糧，撕開包裝，聲音冷淡地說：“節約糧食是件好事，我們都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事情。”

    衍羅捻起一塊口糧送入口中，這樣高能量的口糧吃兩塊就可以滿足身體的需求了，雖然味道不能和現做的美食要美味，但是絕對比廚藝不佳的人做出來的要好吃。

    “要小口小口地咀嚼，不要一下吃太過，也不要喝太多的水，不然很容易撐破肚子的。”衍羅對著后座的于亭笑著解釋，于亭喏喏地點頭，撕開包裝咬下一小口，乖巧地咀嚼著。

    待他們吃完足夠的分量，衍羅從背后掏出一個手銬，對李尚微笑著說：“先生，請。”

    “你這個也太過分了吧，我可不打算做什么啊。”李尚露出委屈的眼神，衍羅毫不買賬，她伸出手像蟹鉗子一樣抓住李尚的兩手，用手銬強硬地銬了起來。

    于亭茫然地看著李尚被銬起的雙手，張大了嘴巴，那白皙的手腕處一圈淡淡的紅腫，她的心中又浮起李尚對她說過的話。

    衍羅不知道從哪里又摸出一個手銬，眼睛看向了于亭，看到衍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精致的小臉瞬間變得蒼白，她使勁地搖著頭，可憐的小樣子看得衍羅很是心疼。

    溫柔地伸出手，銬住了于亭的雙手，于亭咬緊著下唇，杏眼里打滾著淚水，看著衍羅坐回駕駛座，深深出了一口氣，感嘆著說：“看來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李尚挑起眉，看了眼臉色蒼白，泫然欲泣的于亭，語氣有些嘲諷地說：“希望是你想的那樣吧。”

    車內安靜了下來，只有空調的冷氣在呼嘯著，關掉了探路的兩束遠光燈，車窗外面是一眼看不到頭，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路燈，月亮的光輝也被浮云遮掩，這樣可怕的夜晚，和衍羅的狠心結合在一起，敏感又悲傷的于亭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衍羅因為后座有于亭所以沒有調低座椅，開了一天的車，終于能好好休息，她倚靠著柔軟的座椅閉目而眠，耳邊捕捉到細若蚊蠅的啜泣聲。

    她睜開眼睛，通過后視鏡看到后座的于亭掩著嘴，小聲地啜泣著。旁邊的李尚側過臉看了一眼于亭，用眼神示意著衍羅。

    于亭抑制不住像斷了線一樣不斷往下掉落的淚珠，她害怕這樣的敏感會像以前一樣被誤會被曲解，不想讓衍羅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她咬緊牙齒，盡量不發出聲音吵到衍羅。

    而事實上，這樣輕微的聲響很容易就被感官敏銳的衍羅和李尚發覺了，李尚倚靠著座椅，側過臉看了埋著頭低聲哭泣的于亭，又看了看神情苦惱的衍羅。

    衍羅拿出手表看了眼時間，下了車，把后面的車門也打開，點點月華泄入亮著光的車內，衍羅俯下身，手輕輕搭在于亭的肩膀上，低聲說：“陪我出來散散步，好嗎？”

    聽到衍羅的聲音，于亭的肩膀一顫，把臉上的淚痕在白花花的手臂上蹭干凈，勉強地笑著對衍羅點點頭，待于亭下了車，衍羅在李尚詫異的眼神下把車門關上，留他獨自一個人在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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