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嗎？依依，你在看什么？”衍羅輕輕地詢問著，看著柳言止的眼神仍然溫柔。

    “呃，你的書本……”謝依依有些慌亂無措地說著。

    看著一臉惶恐的謝依依，衍羅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和以往一樣的友善笑容，“我給你買了點吃的，給你。”

    衍羅跳過了這個話題，她將手上拿著的草莓面包放到了謝依依的手上，“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這樣溫柔的眼神落在謝依依的眼里看來卻有著那么一點可怕的感覺，她下意識地錯開了視線，不太敢直視這樣的衍羅。

    而且說起來，也是她自己做出了翻衍羅東西這樣無禮的事情，毫無疑問，是她的錯，謝依依也不打算為自己辯駁。

    只是她有些害怕自己會被衍羅討厭，因為心中有著這樣的恐懼，謝依依猶豫了許久，還是張了張嘴。

    “謝謝，衍羅。”

    謝依依勉強地笑著，她看了眼手上握著的草莓面包，她不喜歡像這樣滿是人造甜味劑的糖漿搭配著廉價膨松劑的面包。

    “還有，對不起，我……”謝依依心中最緊張的還是衍羅對她隨便翻東西，侵犯隱私的態度。

    “沒關系的。”衍羅抬起手指，輕輕地抵在謝依依的粉唇之間。

    這個舉動對謝依依來說有些曖昧，她也是這時才注意她和衍羅的距離是多么的近，這個距離，近得謝依依能看清楚衍羅眼里的深海。

    也可能是因為小組之間那麻煩的座椅排列才會逼得兩人只能靠得這么近吧。

    謝依依心中是如此安慰著自己，同時她的身子還在往身后靠過去，想著讓兩人的距離能稍微拉遠一些。

    看出了謝依依那試圖遠離她的小動作，衍羅放開了抵在謝依依唇上的手指，走到了講臺上，擠在小組座椅之間的謝依依才得以呼吸。

    只是看著近在咫尺的衍羅如此輕盈地從她面前離開，謝依依覺得好像是自己的手上有一支珍貴的羽毛輕飄飄地飛走了一樣。

    “你沒有去食堂嗎？”

    謝依依聽到衍羅如同羽毛一般輕柔的聲音，慢悠悠地在她的心上撩了一下。

    謝依依掩飾著摸了摸鼻子，“忘了去了。”

    “不吃飯可不行啊，下午的課都比較重要，如果因為肚子餓不能好好吸收知識那可就太糟了。”

    衍羅只是看著謝依依摸鼻子就知道她是在撒謊了，謝依依很不擅長撒謊，掩飾謊言的時候做的動作和鑒謊小動作書里寫的一模一樣。

    不過也無所謂了，謝依依做了什么事情她可以通過舒言這個有監視器的萬能系統來了解。

    距離午休的鈴聲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長到謝依依覺得有些不真實，因為老師常常拖堂，一般這個時候才下課，吃完飯午休鈴就已經響起了。

    拖堂去食堂，吃的飯被高一一搶而空，吃點冷的剩菜剩飯回教室，沒走動一會兒就響了午休鈴，高二高三年級真是有苦說不出。

    謝依依以前最希望高一能晚一點下課，老師能早一點下課，這樣她就有時間拉著衍羅在學校里走動走動。

    可如今機會來了，謝依依自己卻有些慫了。

    換是以前，早就二話不說，拉著衍羅出門逛去了，但是現在，她了解到了衍羅的真面目，剛剛還偷偷翻了衍羅的書。

    這要是換作別人來翻她的東西，不必多說，謝依依絕不可能放過那個人，因為大多同學不敢動，一般敢來翻她東西的，大多都是授意想來整蠱她陷害她的。

    謝依依小心地瞥了眼衍羅，她已經拿過了謝依依放到桌上的教科書看了起來，神情淡淡，看起來沒有在生氣的樣子。

    越是這樣淡定，謝依依心里就莫名其妙地越是害怕，她的手無意識地握緊了手上的草莓面包，將草莓面包捏得和棉花糖一樣。

    “依依，過來陪我坐坐，我們看會兒書吧。”衍羅側過頭，對傻站在原地的謝依依微笑著。

    “唔，好。”謝依依愣了一下，然后聽話地走到了衍羅的身邊。

    謝依依先看了眼衍羅旁邊的座位，那是柳言止的座位，如果衍羅沒有說錯，衍羅應該是想要她坐到柳言止的座位上。

    但是她心里對柳言止的座位有著一種莫名的恐懼，或許是知道了柳言止怯懦之下的張狂吧，那份張狂甚至超過她的囂張。

    怕衍羅會多想，又怕會得罪柳言止，謝依依低頭思索了片刻，然后坐到了另一個小組的位置上，也是在衍羅的旁邊。

    衍羅從教科書里抬起眼，看了看沒有坐在柳言止座位上的謝依依，“剛剛看你好像有些走神，是在想什么嗎？”

    “沒想什么，我吃個面包。”謝依依干笑了幾聲，撕開草莓面包的包裝袋，有些著急地吃了起來。

    她想要掩飾自己去找過柳言止談過話的事情，而且她們討論的事情還是有關于衍羅的。

    僅僅是看著那個意氣風發的柳言止，謝依依心中就有種跟著她走的欲望，但是只要想起另一個脆弱的衍羅，她還是收回了手。

    嘴上嚼著草莓面包，因為對人造甜味劑的偏見，謝依依嚼著草莓面包，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嚼著劣質垃圾一樣。

    吃著吃著，謝依依忽然想起了剛剛在衍羅教科書上看見的那幾個字，看起來似乎和休學了的范穎瑩有什么關系。

    “衍羅，你還記得范穎瑩嗎？”謝依依隨口問起了衍羅，只是看著衍羅的眼睛有些緊張。

    聽到范穎瑩這個名字，衍羅拿著教科書的手微微震了一下，“范穎瑩嗎？”

    “嗯，自從她休學之后就再也沒聽說過她的消息了。”

    謝依依若有所思地說著，不知道為什么，提到范穎瑩這個人，她心中覺得有些怪異和不安，也罷，一會兒去問問其他同學吧。

    風吹進教室里，沙沙的翻書聲和微微的咀嚼聲，去食堂的學生慢慢地都回來了，安靜的教室再次被說笑聲所覆蓋。

    午休鈴響起，衍羅坐在了講臺上管班，臺下的學生都翻出作業寫了起來，翻動書頁和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籠罩了教室。

    衍羅寫著作業，聽見了一點動靜，她看了過去，柳言止抱著輔導冊，慢慢地走進了教室里，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沒有看衍羅一眼，衍羅卻有意無意地看著柳言止，她比較想知道柳言止去做了什么，這可以問一問萬能的舒言。

    順便她也有別的事情想要問問舒言，衍羅將作業本翻到了最后一頁，拿起講臺上一支短短的鉛筆在紙面上寫下淡淡的小字。

    ‘這個小說世界也有范穎瑩的存在嗎？’衍羅寫完了小字，又抬頭看了看低頭寫著作業的柳言止。

    舒言沒有很快回答，衍羅猜測他應該是去工作或者開會去了，畢竟之前他就告訴衍羅，他不是二十四小時都會在電腦前看著她的。

    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舒言的回應，衍羅索性放棄了，等到回家再去想辦法聯系一下，她用橡皮擦去了作業本上的字跡，悠悠地寫起作業來。

    時間很快到了放學，上完了最后一節課，有的同學解脫了一般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有的同學還在對著剛剛的難題思索著。

    高二還有一年就要面對高考，因為是重點高中，所有人都在及早地為自己的目標打算著，所以學習氛圍很好，連喜歡摸魚的都老實做著題。

    講完課的劉老師布置好了作業，她看著講臺下的同學即使到了下課放學都是一臉淡定地看著輔導冊上的題目，心里感到些許安慰。

    在感到安慰的同時，又有一些恍惚，劉老師還是記得柳言止手臂上那一道道青紫，映入眼簾時非常惹人心疼。

    這樣學風良好上進的班級，真的會出現像那樣暴力的欺凌嗎？

    心中想著柳言止的傷痕，劉老師看著臺下認真學習的同學們也就沒有那么欣慰了，她總有一種感覺，好像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她下意識地看向了柳言止，柳言止也在看著她，不過只是一瞬間，柳言止飛快地錯開了眼神，看著桌上的作業。

    柳言止旁邊的是班長衍羅，聽說班長是自愿坐到柳言止身邊的，這么看的話，班長可真是維系班級秩序和人際關系的重要紐扣啊。

    看到了班長和柳言止，劉老師就會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兩人對那道受害者和施暴者的題目的不同見解。

    兩人為什么會對這道有些問題的題目聯想出這么多的想法，思考自然是好事，只是劉老師有一點不明白。

    這兩人就好像是在針對著什么一樣互相批評著受害者和施暴者，仿佛兩人都能親身體會到受害者和施暴者的立場和遭遇一樣。

    劉老師猶疑地摸著下巴，思考完衍羅和柳言止的立場之后，她又開始思索，誰是兩人之中的旁觀者？

    她一邊思索著，一邊游移著目光，掃視著整個仍然沒有人拿著書包走人的教室，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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