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會想要問我這個問題？”
衍羅把手機關黑屏放回到了口袋里再去面對著寧惜若說出這句話。
寧惜若抿了抿嘴，“沒什么，你就當我沒說話吧。”
“我不清楚你和李絲月之間發生過什么，但我覺得你在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你應該是把我當朋友了吧？”
衍羅忽略了寧惜若想結束話題的話，自顧自的將話題繼續下去。
“朋友？我只是覺得你可能會比較可靠而已，剛剛的話，你就當做是我一時糊涂，隨口說的吧。”
寧惜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胳膊肘。
衍羅看著寧惜若這個小動作，她似乎在寧惜若猶豫、為難或者傲嬌的時候常常會看見。
“你想結束這個話題？那可不行，我把你當朋友了，這個話題可以讓我更了解你，所謂交心朋友啊。”
衍羅笑著說著，“我聽說過李絲月做過的壞事，搶男朋友，在背后散布你謠言什么的。”
提起李絲月做過的壞事，寧惜若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了起來。
“李絲月作為你的朋友來說并不合格，逼死你的推動力背后大部分來自于她吧。”
衍羅說著，看見寧惜若的神情又沉了下來。
“其實我有一點奇怪，你之所以會自殺，不就是因為李絲月散布的謠言和那些錯信謠言開始逼迫你的同學嗎？”
“但是為什么，你看起來對李絲月有怨恨，看起來又好像沒多少恨意，變成厲鬼的你隨時都能去報復李絲月吧。”
衍羅看見寧惜若的眼睛里是一片死沉，她說的話似乎有些刺傷了寧惜若。
“是啊，為什么我恨李絲月，為什么又不恨李絲月，為什么不去報復李絲月……”
寧惜若低聲喃喃著，眼里復雜晦暗的感情幾乎要溢了出來。
衍羅背靠著桌子，靜靜地看著逐漸變得悲傷的寧惜若。
【不太能理解寧惜若到底在想什么，我要是變成厲鬼能去報仇，第一個去嚇死文景光讓個龜孫來陪我。】
舒言看著難過到幾乎要哭出來的寧惜若，小聲地跟衍羅嘀咕著。
文景光和舒言之間的仇恨與寧惜若和李絲月不同，他們性格一個詭譎一個直白，說陰你說錘你絕不含糊。
但是寧惜若不太一樣，衍羅能夠看得出來，寧惜若對李絲月的感情很復雜。
內向的女孩子在長時間的孤獨中忽然有一個走進心里的朋友，很容易就會捧出自己的心臟獻給朋友。
只是李絲月不是個善人，她不理解寧惜若的孤獨也就不珍惜寧惜若的真心，現充的她見多了那些捧給她的真心。
內心柔軟的寧惜若即使是知道了李絲月的背叛和兩面三刀之后，心中多么的怨恨，也會回憶起李絲月曾經對她的好。
這在衍羅看來簡直就是毒藥，因為心中還念著對方曾經的好就沒有辦法狠心去報復。
真是個孤獨慣了的人啊。
衍羅看著抬起雙臂環抱著自己的寧惜若，肩膀時不時顫抖的模樣看起來很是柔弱可憐。
她們沒有人再說話了，掛在頭頂的太陽如往常一樣明媚，雜貨鋪的老板仍然仰頭大咧咧地打著呼嚕。
“我們是朋友啊，惜若，你告訴我的心事我都不會告訴別人的，放心吧。”
“最近有人老是在傳你的壞話，你別在意，我幫你去罵她們，不會有人再說你的。”
“惜若，你相信我嗎？不要聽那些人的話，我真的沒有搶別人的男朋友。”
“論壇上都是在罵你的話，你問我相不相信你？呃，我當然是相信你的。”
“我最近有點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別來煩我。”
“滾吧。”
“不要這樣對我，絲月，我們不是朋友嗎？你難道不愿意相信我嗎？求求你了，絲月，我只有你了……”
寧惜若看見李絲月甩開了她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悲痛欲絕地掩著嘴，淚水緩緩滑落，眼前李絲月的身影化作玻璃瞬間碎裂開來。
“惜若學姐？你還好嗎？”
寧惜若猛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不是李絲月那冷淡如冰霜的眉目，而是衍羅擔心的眼神。
“我……沒事。”
寧惜若聽見自己說話的時候還在劇烈地喘著氣，她尷尬地背過身去，擦干凈眼淚，平穩著呼吸。
“你剛剛飄在空中睡著了，是做了噩夢嗎？”
衍羅看著寧惜若瘦削的背影，低聲詢問著。
剛剛她還在看著舒言發過來的關于李絲月的猛料，忽然就聽見了寧惜若湍急的呼吸和囈語般喃喃。
【原來鬼也能睡覺做夢的嗎？】
在衍羅耳邊絮絮叨叨著公司煩瑣日常邊工作的舒言也被寧惜若剛剛的夢話給吸引了。
“我沒事。”
寧惜若低聲重復著，似乎還是沉浸在剛剛的噩夢之中。
她仍然沒有辦法徹底去忘記李絲月曾經對她的溫柔友好和之后的惡意攻擊。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李絲月為什么要像那樣欺騙她、傷害她，她還記得當初的她們有多溫馨。
“如果你很難受的話，或許可以試著告訴我，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衍羅輕聲說著。
見寧惜若現在這幅恍然失神的模樣，衍羅覺得寧惜若做的夢境應該不太美好，想試著去幫忙紓解。
“不！不需要！騙子！你休想欺騙我！”
寧惜若回過了頭，她像是被衍羅的話給刺激到了，臉上的表情因為狂暴的情緒而變得有些猙獰。
衍羅看著寧惜若一幅要大開殺戒的兇狠模樣，她抿著嘴沉默了一會兒，默默舉起了雙手作投降狀。
【你看，寧惜若一生氣，她眼睛就變得有點紅哎，這是要發怒的征兆嗎？】
舒言沒有理會寧惜若那突然變化的情緒，唯恐天下不亂地好奇著寧惜若的臉。
寧惜若在衍羅那深沉的眼眸之中看見了自己臉上的表情，看見了此時的自己是多么的猙獰可怕。
她冷靜了下來，憤怒的情緒從她的雙眼中退散，緩緩被如同煙霧般的悲傷所覆蓋。
“對不起，是我失態了。”
寧惜若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毛遮擋了她眼睛里的情緒，但衍羅能夠感覺到她的郁悶與愧疚。
“不，是我先冒犯了你，少女的心事什么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嘛。”
衍羅說著俏皮話，想要借此讓寧惜若的心情轉好一些。
寧惜若歉疚地對衍羅抿嘴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日頭逐漸變得弱了許多，飄在太陽底下，寧惜若也覺得自己身上沒有那么難受了。
雖然有了陰間的允許和庇護，她不會和普通的鬼魂一樣受太陽傷害，但是心理作祟，她仍然覺得不舒服。
雜貨鋪的老板不知道是睡了多久，這個時候才悠悠醒了過來，他張開了手腳，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哎太陽都要落山了嗎？喲，沒見過的姑娘，城里人？”
挺著啤酒肚的老板揉巴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偶然瞥見了坐在長椅上的衍羅。
“老板，你可算睡醒啦，我擱這坐了老久了，才瞅見你睡醒過來。”
衍羅試著帶上一點李家老家的口音和老板聊天。
“唉，這不是沒什么人來買東西嘛，也不會有人來偷，我就偷著閑瞇了一會兒。”
老板笑嘻嘻地說著，抬起手將大拇指和食指貼近，做一個只睡了‘一會會兒’的意思。
“怎么的，姑娘，你看著不像是李家村的呀。”
老板大搖大擺地走到了衍羅的身邊，不小心穿過了寧惜若胡亂飄蕩的裙擺，冷得縮了縮脖子。
“抱歉。”
寧惜若下意識地和老板道了個歉，抱著霜白長裙飄到了一邊去。
“有個朋友在這住，托我給他拿點東西回去。”
衍羅隨意地找了個理由，陪老板聊了會兒天，把話題轉到李家村上。
“李大人啊？他是咱這老村子唯一香火供奉著的神，護佑這一方土地，是陳朝的文部尚書。”
老板覺得衍羅說起話來還挺對他胃口，說起話來也逐漸放開了。
【陳朝，哦，是南北朝時候的吧，我記得我看小說看見了，是南朝最后一個朝代，然后穿越者陳霸稱霸……】
打斷了突然激動的舒言想要講穿越者改變歷史的小說的興頭，衍羅繼續套著老板的話。
“李大人保護了我們這存在一百多年了，只要你是在這個村長大，或者你敬拜李大人，你都會受到李大人的庇護。”
老板也靠在了桌子沿上，談起李藝的時候語氣虔誠尊重。
衍羅張口正欲再從老板那里套一些話出來，卻從老板的身后看見了那些朝她飄過來的鬼魂。
【那幫鬼來找你們了，也是，這太陽也沒有那么猛了，這還是在他們的地盤，快溜吧快溜吧。】
舒言催促著衍羅，衍羅和老板微笑著道別，往高鐵那兒快步跑著。
老板摸著啤酒肚，困惑地看著突然跑起來的衍羅，搖了搖頭，站起來去準備接放學的小女兒了。
“我看看，車票時間也快到了，這會兒跑過去應該剛剛好。”
衍羅輕快地奔跑著，還有閑心拿出手機看看訂好的車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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