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云生和馬方帶著蔣一帆一行人到桂市本地一個人氣很旺的餐館就餐。
中午已經(jīng)吃撐了的柴胡，原本打算喝口湯應(yīng)付下飯局，順帶看看李云生和馬方會不會再次上演職場藝術(shù)互懟大戲，怎料沒坐幾分鐘，上來的菜都是柴胡以前從未吃過，甚至于從未見過的當(dāng)?shù)靥厣恕?br />
有荷葉鴨、啤酒魚、荔浦扣肉、糯米松糕和尼姑素面等。
這家餐館看得出是晨光領(lǐng)導(dǎo)們精心挑選的，包間牌號8888，裝修華麗，廚師的手藝也相當(dāng)精湛，柴胡還沒吃就看得口水都快掉了。
馬方一邊嫻熟地給大家斟茶一邊道：“這家店老板我很熟，他們家的荷葉鴨可是全市第一，里面的荷葉就是我們市郊區(qū)蓮藕塘里長的喲！”
“嗯嗯，荷葉包出的鴨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的確清香可口�！蓖跄貉﹪L了一塊附和道。
馬方此時看著大家面前的茶杯都滿了，才滿意地收起了茶壺，而后朝王暮雪道：“你再嘗嘗這啤酒魚�！闭f著直接給王暮雪夾了一塊魚肉，并殷勤地介紹道：“用啤酒煮魚，可以將魚腥味兒去掉，而且這都是我們河里鮮活的大鯉魚，用生茶油先烹炸，然后放入上等啤酒紅燜而成，香酥鮮嫩！”
馬方說著，已經(jīng)給蔣一帆和柴胡都夾了兩筷子，搞得兩個青年不好意思地連道謝謝。
“荔浦扣肉你們也一定要嘗嘗，咱們這兒的名菜，肉片很軟，油而不膩，還可以清熱祛火、滋潤皮膚呢！”馬方邊說邊夾起一大塊扣肉，正要送進王暮雪碗里，怎料王暮雪看著馬方筷子中那一大坨白而油膩的脂肪，下意識用手遮著碗，尷尬地笑道：“不用不用，謝謝馬總，我等下自己來就好！”
馬方的動作頓了頓，臉上露出了一個很識趣地微笑，轉(zhuǎn)而將那塊肥肉一把放到了柴胡的碗里。
柴胡：“？？？”
“小伙子干活累，多吃點�！瘪R方朝柴胡笑道。
“我看這素面里面有黃豆芽、白筍和草菇，挺別致的�！笔Y一帆看著轉(zhuǎn)到他面前的尼姑素面稱贊道。
“對了馬總，這面條為什么要叫尼姑素面？”王暮雪猜測馬方是話癆，于是很自然地對他主動提問。
確實很難合嘴的馬方聞言便興致更大了，清了清嗓子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咱這尼姑素面可是歷史悠久啊，那起碼得有一百年的歷史！傳說一百年前，咱們附近的月牙山上隱居著一位尼姑，做得一手味道特別鮮美的素面，久而久之，后人就稱它為尼姑素面了！”
柴胡聽完一臉黑線，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尼姑素面”的由來未免也太隨意了吧，而且怎么好似這個故事是馬方臨時為了滿足王暮雪的好奇自己瞎編的……
柴胡認為馬方編得毫無新意，還有些編不下去編崩了的感覺。
“你們看這面湯都是金黃色的，我們有時也會在上面鋪上素火腿，灑上油炸花生米一起吃，鮮美甜爽，清香四溢。”
聽著馬方廣告式地吹噓介紹，王暮雪甜甜地笑道：“我們大中華的飲食文化絕對可以排進世界前三�！�
“你別說，還真就前三，世界知名三大菜系，那就屬咱們中國菜，意大利菜和墨西哥菜。”馬方道。
“對對對，意大利菜是真的好吃，各種做法的意大利面和手工冰淇淋，我當(dāng)時去的時候一天四餐，兩周胖了六斤。”王暮雪道。
“哦？暮雪還去過意大利？”馬方眼神亮了起來。
“以前讀研的時候去巴黎交換過一年，假期順帶去了下周邊國家�！蓖跄貉┻呎f邊又夾了一塊荷葉鴨。
“意大利的名城可不少，暮雪去了哪幾個？”馬方追問。
“當(dāng)時是從巴黎直飛米蘭，坐火車去了威尼斯，而后是佛羅倫薩，最后是羅馬�！�
王暮雪口中的這些美麗的名字是柴胡從小到大一直聽過，但是從來沒有機會也沒有錢去的地方。
柴胡知道米蘭是時尚之都，教堂大氣華美；
威尼斯這座水上之城是世間無二，風(fēng)格獨特；
佛羅倫薩乃歐洲文藝復(fù)興運動的發(fā)源地，有世界文明的米開朗琪羅廣場；
羅馬更是不用說，那是擁有兩千五百多年歷史的世界名城，被稱為“永恒之城”，名勝古跡多不勝數(shù)，有四河噴泉，斗獸場，萬神殿和圣天使橋。
此時的柴胡對王暮雪更多的是羨慕，同時他也希望王暮雪可以多分享一些在這些城市里的見聞。
馬方也正有此意，但他還沒來得及深入問下去，一旁一直沉默的李云生突然朝王暮雪開口道：“當(dāng)時你是交換去了巴黎哪所學(xué)校？”
“巴黎商學(xué)院。”王暮雪隨即答道。
“是HEC么？”
“嗯嗯對！李總知道？”王暮雪有些訝異，因為她知道國內(nèi)很多人都不會那么熟悉國外的學(xué)校，且還能脫口說出英文簡稱。
“你的專業(yè)是什么？”李云生邊吃著啤酒魚邊繼續(xù)問。
“國際金融�！�
聽到王暮雪這個回答，李云生停住了吃魚的動作，立刻朝王暮雪豎起了大拇指，將魚吞下后稱贊道：“厲害厲害，HEC的國際金融可是全球第一啊！”
此時馬方和柴胡兩眼都瞪得老大，沒想到僅僅是王暮雪交換的學(xué)校都如此之好。
嘴里塞得鼓鼓的柴胡迅速打開搜索引擎，輸入HEC，簡介立刻彈出：
HEC Paris，法國最負盛名的高等商業(yè)管理學(xué)院，連續(xù)8年被《金融時報》評為歐洲第一商學(xué)院，其下的國際金融碩士項目（Master in International Finance）已蟬聯(lián)多屆世界第一。
“曹平生手下的哪一個不厲害，看看我們一帆就知道了�！瘪R方邊笑邊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塊扣肉，同時朝蔣一帆露出了一個姨母般地笑容，笑容上還帶著亮晶晶的油光。
“沒有沒有，我的學(xué)校跟暮雪比還是有些差距的。”蔣一帆連道。
“京都的還叫差距��！那可是咱全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學(xué)府啊！”馬方一臉感慨。
蔣一帆不好意思道：“雖然國內(nèi)的排名還可以，但放到全球也就四五十，跟國際上的知名院校還是比不了�！�
“咳！那些個什么世界綜合排名的都不靠譜，也許僅僅是京都沒多建幾個圖書館，也許是京都沒招多少國際留學(xué)生，人種不夠多樣化，總之那些國際排名既然是外國人搞的，參考指標肯定是外國人說得算，不準的！”馬方嘟囔道。
“對對�！蓖跄貉┶s忙附和，“要我正兒八經(jīng)地高考，我肯定考不上京都�！�
“別說笑了暮雪，你在美國讀的可是常春藤，十年來出了多少個諾貝爾獎，我們國內(nèi)的學(xué)術(shù)氛圍和科研投入還是差了些�！笔Y一帆道。
看著蔣一帆和王暮雪彼此謙虛，柴胡的內(nèi)心突然緊張了起來，因為他怕馬方或者李云生會問起他的學(xué)校。
柴胡的學(xué)校雖然不差，怎么也是國內(nèi)的一本重點大學(xué)，但是同蔣一帆和王暮雪的肯定是沒法比。
“小伙子不能這么說�！瘪R方說著就給蔣一帆夾了一塊荷葉鴨的鴨腿，“諾貝爾獎，那也是外國人評的，當(dāng)然偏袒外國人，就跟奧斯卡一樣，你看看咱們中國好演員無數(shù)，什么孫儷，陳道明，蔣雯麗，對吧！哪一個缺演技？！哪一個比那些奧斯卡的影帝影后演技差？！但是為啥沒得獎？！因為奧斯卡那是別人自家人的游戲……”
“馬總，您剛才說的那些演員，好似都沒怎么拍電影，屬于小熒幕的電視劇演員。”蔣一帆笑道。
馬方擺了擺手，“別管大熒幕小熒幕，能打動人的就是好演員你說是不？！”
蔣一帆其實話里的意思是，那些小熒幕演員的電視劇作品是沒有辦法申請奧斯卡的，既然申請表都沒填，又怎么會得獎……但他此時也知道馬方有自己的堅持，于是沒再多說什么。
“哎……咱們小城市，留不住人才啊……”李云生忽然長嘆一句，“你們這樣的人才都跑青陽了，怪不得青陽發(fā)展這么快，我們這兒發(fā)展這么慢。”
“李總，讓他們年輕人出去闖闖是好事，等鍛煉夠了，回來建設(shè)家鄉(xiāng)，多好！”馬方笑道。
“我那兒子明著跟我說以后打死不回來，別說是回桂市了，連國門都不回！”李云生說著點了一只煙，有些黯然地抽了起來。
王暮雪好奇道：“李總，您對歐洲的學(xué)校和專業(yè)排名如此熟悉，是因為您兒子也在國外讀書么？”
李云生將煙頭在煙灰缸里抖了抖，“可不，我那兒子當(dāng)初說去法國，我就順帶研究了下那邊的學(xué)校，只是后來他又改變主意去英國了，我估計他肯定留不下來，英國現(xiàn)在沒落了，國家就業(yè)前景不樂觀，哪還有位置給外國人�！�
“那不是正好么�！瘪R方道，“留不下他準回來，何況咱們國家機會才多，平臺才大！”
“你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一股腦兒地都往國外跑，祖國有什么不好！”李云生沒有理馬方，而是自顧自繼續(xù)道。
“大多數(shù)人都回來了，您看我！”王暮雪笑著安慰道。
“你不一樣，你是女孩子，爸媽的小棉襖，回來很正常�！�
李云生的這句話讓王暮雪一陣苦笑，蔣一帆察覺出王暮雪內(nèi)心的異樣，于是趕忙接話道：“李總，我很多在國外讀書的朋友無論男女，回來的也是絕大多數(shù)，您看現(xiàn)在去哪里找GDP增長率超6%的國家，馬總說的沒錯，咱們這兒機會多平臺大，適合年輕人。”
李云生搖了搖頭繼續(xù)道：“那是你們青陽機會多平臺大，咱們這三線城市，都是給人養(yǎng)老用的，在這邊做企業(yè)想迅速做大是真的難。你們說一個企業(yè)最關(guān)鍵是什么？是人！那么多收購并購的，買的哪里是公司，全是買的人！沒有人，難發(fā)展！”
沒有人，難發(fā)展。
李云生的這句話，深深地印在了王暮雪的腦海里。
她突然想起下午在與柴胡整理紙質(zhì)版材料的時候，仔細看了看晨光科技的員工名冊，名冊上面列有所有員工的名字，專業(yè)，學(xué)歷，年齡以及所屬部門。
晨光科技除了高管團隊和研發(fā)總監(jiān)的學(xué)歷背景稍微看得過去，其他的均是大專和中專畢業(yè)生，年齡四五十歲的居多。
這些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有的在管理崗，有的在科研崗，有的僅僅只是工廠里的裝配工人。
這些人或許有比較豐富的經(jīng)驗，但體力和精力跟二三十歲的年輕人自然是沒法比。
如果一個企業(yè)的人員組成已經(jīng)偏老齡化，且市場上又無法招到足夠多的優(yōu)秀人才，又怎么可能實現(xiàn)飛速發(fā)展呢？
正當(dāng)王暮雪想到這里時，一個扎著發(fā)髻的紅衣服務(wù)員笑盈盈地推門進來，身后跟著兩個瘦小伙兒。
小伙兒們兩手拖著一個大型砂鍋，熱騰騰的白色氣體從鍋內(nèi)冒出，柴胡和王暮雪猜測砂鍋里一定是一道硬菜，估計是羊排或者海鮮之類。
怎料服務(wù)員從身后拿出一個鑼，敲擊了一聲道：“天下第一美味，靈川狗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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