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明亮，從窗外灑在王暮雪甜甜的睡臉上，似溫柔的手，撫摸著屋里的安詳與寧靜。

    真好，眼前這個女人，已經(jīng)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了，誰也搶不走。

    蔣一帆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他相信王暮雪是一個靠理性活著的人，她的理性可以戰(zhàn)勝她內(nèi)心所有的柔軟。

    “可能是小雪你沒遵循一個定律，才會用光了積分。”

    “什么定律？”

    “就是……先成家后立業(yè)。”

    那日蔣一帆突然這么說，其實并非突然而已，因為他似乎從姜瑜期的夢話中，聽到了“小雪”兩個字，他也可以從王暮雪平日里那些極其細微的態(tài)度中，察覺到她對姜瑜期的在意。

    首先，王暮雪不希望聽到任何關(guān)于姜瑜期的事情。

    其次，王暮雪換了健身房，說選個離家近的方便早上去；

    再次，有回蔣一帆帶王暮雪看電影，蔣一帆說要不要買三色雞蛋餅，王暮雪想都不想就搖了搖頭，而蔣一帆清楚地記得自己去文景科技找王暮雪時，她直接跑向的那個男人手里，拿的就是三色雞蛋餅。

    最后，這兩個月看著王暮雪做天英控股的申報資料，她一次無憂快印都沒去過，她笑著說：“現(xiàn)在哪用去，電子版發(fā)過去，制作員自己就會校驗審核，溝通全部都云辦公。”

    “但簽字頁總要送吧？而且打印出來也要反復(fù)檢查。”蔣一帆說。

    “簽字頁有柴胡他們送呢，那么多男生在現(xiàn)場，我作為女生在公司幫盯著流程。”

    這或許在別人聽來，這理由非常合理；或許王暮雪內(nèi)心確實也是這么想的，或許她的內(nèi)心真的很干凈，她就是不想跟前男友有任何瓜葛、任何聯(lián)系，不想接觸或者聽說關(guān)于前男友的任何事情，包括對方曾經(jīng)出現(xiàn)的那個空間。

    可王暮雪越是不留痕跡，蔣一帆敏感的內(nèi)心就越是在意，雖然他表面上什么都不說，但不代表內(nèi)心不會去反復(fù)琢磨。

    蔣一帆也笑自己太小肚雞腸，別人女孩子這么處理難道有問題么？

    人家對于以前的感情一刀兩斷還不好么？

    還要怎么要求？

    本來，蔣一帆想把一切交給時間，只不過姜瑜期對于王暮雪的態(tài)度讓蔣一帆有些著急了，無論是那次姜瑜期去醫(yī)院看王暮雪，還是他睡著時可能做的夢，對蔣一帆來說都是一種威脅，故他決定用法律鎖著這段感情。

    拿到紅本的那天，蔣一帆半夜起來翻出兩人的合照看了很久，他在幸福、喜悅與激動中，又有那么一絲哀傷。

    這絲哀傷或許根本沒有存在的理由，一切都是自己的憑空想象與無端的擔(dān)心，多好啊，王暮雪已經(jīng)是自己的妻子了。

    蔣一帆想起王暮雪故作生氣地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一帆哥你以后喝水不能超過瓶，會水中毒的！”

    “以后你把小愛放床腳，或者你的背面，不然睡覺吸貓毛，對呼吸道不好。”

    “再熬夜超過1點，我就把你電源線剪斷！”

    “運動其實根本不會浪費你的時間，如果不動，你每天的無效時間會更多。”

    也就在那時，蔣一帆才明白為什么家庭模式是人類的常態(tài)。

    兩個人，好似更容易養(yǎng)成良好的生活習(xí)慣，作息規(guī)律，品質(zhì)提高，身邊因為有了另一個人，所以不再那樣隨便，不再那樣得過且過。

    每天清晨，看到王暮雪睡在自己身邊的那一刻，蔣一帆都感覺，自己的生命不僅屬于自己，還屬于她。

    “又偷看，我要開始收錢了！”王暮雪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瞳仁特別清亮。

    “多少錢？”蔣一帆笑道。

    王暮雪用被子把自己的頭蒙起來，沒好氣地甩出一句：“十萬。”

    “看一眼十萬，估計也只有我消費得起了。”

    見王暮雪直接轉(zhuǎn)過身子沒理自己，蔣一帆索性從后面直接抱了上去，全身上下緊緊地貼著她，蔣一帆恨不得今后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能聞到她的發(fā)香，舒心而沉醉，清晰而深刻。

    “接下來有新的項目么？”蔣一帆問道，他盡量跳過天英控股換券商的問題，將話題朝前帶。

    “有啊，文景科技。”

    聽到這個項目名，蔣一帆有些不解，“文景科技不是已經(jīng)在新三板上了么？難道是要轉(zhuǎn)板？”

    “對！還是科創(chuàng)板！”王暮雪的語氣變得興奮起來，“文景已經(jīng)在新三板摘牌了，現(xiàn)在曹總跟胡保代正在說服路瑤報科創(chuàng)板。”

    科創(chuàng)板于201年6月13日正式開板，是我國注冊制試點板塊，旨在提升服務(wù)科技創(chuàng)新企業(yè)能力、增強市場包容性、強化市場功能的一項資本市場重大改革舉措。

    科創(chuàng)板核心中的核心，就是“注冊制”三個字，所有申報公司是母的就行，不選美女，不是美女你就充分披露，有哪里丑就說哪里，讓市場給個定價。

    “多少年了，喊注冊制喊了多少年了，終于實現(xiàn)了。”王暮學(xué)低聲感嘆道。

    蔣一帆沒接話，王暮雪體溫讓他感到很溫暖。

    若非過往資本市場定價不合理，上市公司供不應(yīng)求，嚴苛核準(zhǔn)下仍舊掃不干凈的財務(wù)造假，科創(chuàng)板或許100年都無法推行。

    望著窗外深色卻沒有一絲渾濁的夜空，想到科創(chuàng)板，想到自己與姜瑜期正在做的事情，蔣一帆似乎發(fā)現(xiàn)了自己活了三十年，都沒發(fā)現(xiàn)的人生目標(biāo)。

    這個目標(biāo)不是要從事什么工作，賺多少錢，獲得多高的社會地位。

    這個目標(biāo)似乎是一種使命，一個需要極大的勇氣、耐力與堅持才有可能完成一小部分的使命，一個可以讓他獲得這正快樂的使命。

    蔣一帆記得以前看過一個新聞，美國肯尼迪總統(tǒng)訪問美國宇航局太空中心時，看到一個拿著掃帚的看門人。

    總統(tǒng)走過去問這人在干什么，看門人回答說：“總統(tǒng)先生，我正在幫助把一個人送往月球。”

    蔣一帆覺得自己此時就跟那個看門人一樣，是千萬塊磚的其中一塊，做的工作也只是浩大工程中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對于中國整個資本市場的發(fā)展與改革，自凈與創(chuàng)新，蔣一帆認為自己渺小如沙。

    但再小，他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所有投行人和資本中介都是其中的一部分，包括姜瑜期，包括劉成楠和王潮，包括跟他們一樣犯過錯的人，所有人其實都是被這個時代需要的，失敗一次，曝光一次，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才知道如何將海浪朝岸邊推進一步。

    聽了姜瑜期下一步的計劃，蔣一帆不再疑惑為何王暮雪當(dāng)初會毫不猶豫地跟姜瑜期在一起，且直到現(xiàn)在這個男人在她心里，都有一個位置，因為姜瑜期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為完成神圣使命而無畏無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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