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靈靈聞言，便看向林楚音，似乎在等林楚音的指示。

    “你是自由的，自行決定，不必問我。”林楚音這樣說著，話鋒又一轉，“但如果你是想打探一下三師叔為人的話，那你盡管放心，三師叔是最正直的，天心星玄所有院主和長老，也不會因為你曾經的身份而瞧不起你。”

    趙縈心一身正氣凜然，倒是讓飽受摧殘的越靈靈很有安全感，兩人四目相對，互相看了一眼，越靈靈就點點頭，道：“靈靈想學，愿意聆聽三院主教誨。”

    “叫師尊吧。”趙縈心微微笑著道，“本座手底下好多年都沒有這么守禮的孩子了。”

    林楚音大笑著拍掌，推了推越靈靈：“快跪下拜師吧，三師叔收你做大弟子了。”

    越靈靈立刻跪地，口稱師尊，被趙縈心上前拉起。

    “讓她明晚再陪師叔你看星星吧，她今天受到了驚嚇，一會我領著她去泡個溫泉好好睡一覺。”

    聽林楚音這樣說，趙縈心便點點頭，道：“我暫時沒有收徒打算，星院的弟子房，以后就給她住了。”

    *

    趙縈心又飛身回了至高峰，一行人來到心院，澹臺瑤卻忽然拍拍林楚音肩頭，道：“你的小跟班來了。”

    “誒？”林楚音正自有點沒反應過來什么事的時候，就看見一個扎著雙丫髻的小不點飛奔而來。

    “小姐！”只是十天沒見，對于小丫頭來說卻好像一輩子那么長，青鸞眼淚汪汪地，撲進林楚音懷里哭著道，“終于見到小姐了，青鸞好想你！小姐這些天沒有青鸞照顧，又瘦了不少，看著真讓人心疼……”

    林楚音心里不由地好笑，雖說吃下去的食糧多數化成功力了不假，但真要說瘦了，那一堆雞鴨魚肉瓜果梨桃可都要生氣了。

    知道小青鸞是真心拿著顧雪妍要緊，林楚音心里也會覺得暖和，摸摸青鸞的頭，道：“下個月初九籠煙盛會之前，我大概不在門派里，你要好好侍奉姨母，也照顧好我身邊這位……嗯，她是我娘家的遠房小妹，越靈靈。”

    “見過靈靈小姐。”青鸞十分活潑地跳到越靈靈跟前，笑著屈了屈膝，“奴婢名叫青鸞，小姐有事盡管喚我，就跟自己家的丫鬟一樣就行了。”

    倒是越靈靈有些認生放不開，頜首回禮，小聲道：“那今后就有勞你照顧了。”

    林楚音忽然趴到澹臺瑤耳邊，像是蚊子哼哼一般耳語道：“師叔你跟小白說，讓他去玄院住一晚，明早山下功德亭大榜前會合，青鸞在，我若是跟他走動太親密，說不定會有風聲傳回嘉泰，顧家知道，唐煜祺早晚也會知道。”

    澹臺瑤點點頭，不知道傳音說了啥，倒是明月瑾出面，邀戰道：“夜兒很少來隱靈山，左右明天不是本座課業，你我去往北峰痛快一戰可好？”

    “前輩有命，晚輩自當奉陪。”

    望夜白顯然也收到了澹臺瑤的傳音訊息，立刻進入角色，裝作與林楚音并不熟識的路人甲路人乙，看都沒看林楚音一眼，就追著明月瑾的腳步騰躍而起，飛往了北峰。

    *

    隱靈山的九星湯泉，除去逢三逢八的沐休日會在辰時（7：00）便開放，其他日子，都是未時（13：00）開放，亥時二刻（22：00）前可以進入，亥時四刻（23：00）徹底清場，不再向普通弟子開放，只留一兩名值守弟子看住入口，防止有不守規矩的弟子們亂闖，也為萬一臨時決定沐浴的院主長老等人服務。

    林楚音自然不在普通弟子之列，院主令一亮，拉著越靈靈就進了場，小青鸞抱著兩人要換的新衣服跟在后面。

    還沒等林楚音開口，青鸞已經主動避嫌，表示不該聽到主人姐妹間的體己話，遠遠躲到了只有喊話傳喚才能聽到的地方去了。

    青鸞準備的沐浴用品，全都放在一個小木盒里，林楚音拉著越靈靈跳進溫泉之中，才開始翻騰，發現其中不但有疊疊整齊的面巾浴巾，梳子和一罐熬煮的皂角水，甚至還有一碗剝皮去籽切成小塊的瓜果梨桃，用蓋子扣著。

    這是考慮說泡溫泉會熱，閑聊會嘴干？還真是貼心呢。

    越靈靈家中變故應該就是近幾日的事情，林楚音看到，越靈靈肩頭那個烙印才剛剛結痂，顯然是新傷。

    而那尊貴的世家之女，也并不太會拾掇自己，越靈靈拿著梳子，左一把右一把地瞎梳，顯得笨手笨腳的。

    “來，給我。”林楚音拿過梳子，將越靈靈的頭發細細散開，又將皂角熬煮的水抹了上去，用手輕輕揉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皂角水流進了眼睛，越靈靈眼睛紅紅的，幾乎要哭：“你我素不相識，而你卻對我那么好，為什么？”

    林楚音撩起水，沖沖越靈靈臉上或許沾到的皂角，道：“雖然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呀。”

    越靈靈大大地睜著眼睛，滿臉都是疑惑，下一刻似乎又被皂角刺痛，趕緊撩水揉眼睛。

    “或許你已經不記得了，在你小的時候，你曾經救過一個小丫鬟，讓她沒有被壞主人打死。”林楚音一邊說著，一邊讓越靈靈將頭歪起來，拿瓢舀起水，沖去越靈靈頭上的皂角泡沫，“你救的那個人，就是我。”

    “我記得。”

    “嗯？”那時的越靈靈最多不超過六歲，這回倒是林楚音驚訝了。

    “雖然我不記得你的模樣，但我記得那件事。”越靈靈認真地說著，卻忽然攥緊了拳頭，臉上滿是恨意，“只有那個合該千刀萬剮的畜生，才能做出那般殘忍無道之事。”

    林楚音道：“他不是你哥哥嗎？”

    “同族堂兄而已。”越靈靈忽然咬緊了牙，眼中噙了淚，卻始終不想屈服似的在眼眶中轉啊轉，“而且，就是他下令陷罪爹爹，處死了爹爹和娘親……”

    陷罪二字，讓林楚音想起之前越靈靈哭訴的內容：“就是因為你跟你爹爹有可能會影響到他繼任家主，所以他就把你們都殺掉廢掉？不能服眾，還做什么家主？”

    越靈靈搖搖頭，道：“現任家主，我的大伯膝下無兒無女，我父親雖然也是嫡出，但卻不愿被世俗雜務纏身，早就明確表示他以及他之一脈不會接任家主，于是我大伯就過繼了三叔家的長子，也就是越平洲，將來由他繼任越家家主一職。”

    “但是那越平洲是庶出？”

    “越平洲不是庶出，但我三叔是。”

    “得，我明白了。”林楚音撈起一把碎皂角，在越靈靈咯吱窩下面搓搓，“我本來還怕殺那個畜生報仇，會讓你傷心，如今，你我同仇敵愾，告訴我他現在在哪，明天我就領著你去剁碎了他，也給你和你的雙親報仇。”

    “殺不了，咱們找不到他的。”越靈靈忽然神情落寞。

    “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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