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岑永和左丘雅，其他所有弟子，必須全部服下這蠱靈丹，不愿意的，按住強塞！”

    發下命令之時，林楚音多年間形成的上位者氣勢便不自主地彌散開來，眾人皆被震懾，乖乖領命。

    所謂不愿意的，只有跟尚景龍交好的那幾個人，而這些人，就是這次下毒的直接參與者，那些有毒的飯食，他們自是一口也沒動。

    就算不通藥理，這幾人也知道，這些蠱靈丹，就是為了抓出自己而煉的，自己并未中毒，也自然沒法以毒攻毒。

    若是吃了蠱靈丹，勢必就要受盡痛苦折磨而死了。

    眼看蘇瀅和望天奕已經走到了跟前，這幾人嚇得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拼命向著蘇軒亭磕頭。

    瀚海仙林的副掌門是個強硬派，大長老看起來好好先生實則嫉惡如仇，只有一派之主蘇軒亭，偶爾還會有些仁慈和心軟。

    “掌門，我們錯了，求掌門饒命！”

    “毒是我們下的，紙條也是我們寫給岑永的。”

    “大師兄的衣袍，也是我們假裝失手，給他潑了幻毒蘭的花汁，為的是讓他換衣的空當，吸入更多的花毒。”

    “我們認罪，我們愿受責罰，只求掌門饒我們一命啊！”

    除了主謀的尚景龍和錢濟，剩下幾人此時紛紛開口求饒，并且把一切大家知道的不知道的，一塊統統全抖出來了。

    而那主謀的兩人，一聽罪行全部暴露，也頹然地一跤坐倒了。

    *

    顯然今日蘇軒亭出離憤怒，并沒有打算放過這幾人，冷哼一聲，怒而振袖。

    “默兒。”蘇軒亭喚著愛徒的名字，道，“你是下一任白陽春山之主，為師想聽聽，若是你今日在為師之位，你會如何處置。”

    裴默向著蘇軒亭躬了躬身，道：“雖然，有同門之誼，徒兒會不忍心看他們服下毒丹，痛苦而死。但是，之前已經給過他們悔過之機，是他們自己想要僥幸脫罪，于是拒不承認，如今又來求饒，其心可誅。”

    這樣的回答，讓蘇軒亭滿意，于是便點了點頭。

    掌門首肯，蘇瀅和望天奕當即按住那幾人，包括尚景龍和錢濟，捏開牙關，毒丹強行塞進嘴里。

    沒有幻毒蘭中毒在先，那蠱靈丹就像是犯了瘋病的野狗，在那幾人四肢百骸之中肆虐開去，時而如同烈火炙烤，時而又像寒冰刺骨，而那像萬千蟲蟻啃噬全身的劇痛，則是蠱靈二字的由來。

    幾人的慘呼聲響徹整個演武場，裴默閉了一下眼睛，斂住了心中的不忍，繼續道：“懲處奸惡，為的是保護良善之人，公正與承諾，也要始終不曾更改，不能被個人心緒左右。”

    “好，很好。”

    蘇軒亭輕輕拍掌，稱贊道：“你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這下，就算為師想要去找你師娘泉下團聚，也再也不用擔心沒人主持大局了。”

    這一句話，等于徹底敲定了裴默的地位，瀚海仙林上下眾人一起向著裴默行參見之禮。

    只有蘇瀅不給面子，指著蘇軒亭數落道：

    “你敢死你試試，老娘第二天就踩你棺材板上造反，讓你死不安生！”

    *

    副掌門的造反宣言實在是太響亮，瀚海仙林全體成員紛紛表示承受不住……

    蘇軒亭知道這是屬于妹妹別扭不愛承認的關心，但也哭笑不得。

    裴默趕緊躬身賠罪道：“師姑息怒，默兒不敢有半點取代師父之意。”

    “不關你事，你不用賠罪。”蘇瀅大氣地沖著裴默揮揮手，卻又指著蘇軒亭鼻子道，“死啊死的，懦夫行徑，你就不能活得歡歡喜喜的，讓兄嫂和妙兒在天之靈都覺得安慰嗎？”

    兄妹倆的脾性完全不同，蘇軒亭聽見蘇瀅的話，也沒振奮起來，還是一副愁苦凄清的模樣。

    林楚音收拾著手頭上的東西，隨口道：“五嬸也不要強求了，若是軒亭掌門覺得去那個世界是歡喜，那么咱們也該替他感到歡喜才是。”

    “行吧行吧，死遠點，別害得老娘還要給你收尸就行。”蘇瀅鼻間冷哼一聲，嘴巴噘老高。

    望天奕拍拍蘇軒亭肩頭，讓其不要在意，蘇軒亭知道自家小妹的脾性，只是苦笑著搖頭。

    裴默知道自己的師父可能會有些不忍，便直接看向望天奕，道：“大長老，這些人該如何處置？是直接處死，還是等他們七天后毒發身亡？”

    “直接處死太便宜他們，七天又太過殘忍。”望天奕不悲不喜，敲定最終的判決，“折中，示眾三天，然后處死。”

    “是。”裴默即刻領命，與其他恢復的弟子們一起開始清場。

    那個尚景龍忽然暴起，掙扎著，就向著林楚音沖過來了，裴默想要伸手阻攔，卻看見林楚音對著自己搖搖手指。

    “讓他來。”

    因為既痛苦難當，又麻癢難忍，所以只是片刻，尚景龍已經將渾身上下抓出無數道血口子，看起來猙獰可怖。

    但林楚音自是不會感到驚懼，看尚景龍沖到近前，便不慌不忙地拔出胭脂楓紅，嗤嗤兩道劍氣噴薄而出，直透尚景龍兩腿膝骨，人就直接撲倒在林楚音身前三尺之地。

    “要求饒嗎？沒用的。”林楚音看著地上的可憐蟲，心里沒有半分憐憫。

    罪有應得之人，不值得憐憫。

    尚景龍兩眼通紅，狂笑著：“求饒要是有用，早在毒藥還沒下肚之時，我就跪地求饒了。”

    這一下，林楚音倒是有點意外：“那你要干啥？”

    “輸要輸得明白，死也要死得明白。”尚景龍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指狠狠地在身上那些傷口上犁過，仿佛抓撓的并不是自己的血肉，“告訴我，你的名號，閻王問起時，我總該有話可說。”

    “我叫顧雪妍，如今在神煉榜比較有名。”林楚音攤攤手，顯露出遺憾的表情，“可惜呀，等到我在神鋒榜聞名的時候，你是看不到了。”

    “顧雪妍嗎？我記下了。”尚景龍發出嗬嗬笑聲，似乎是要笑到窒息，卻又像是要哭泣，“十八年后，我定會找你報今日之仇！”

    “好，那記住這團火焰，這是你我之間，不死不休的宿怨。”

    林楚音喚出朱雀圣焰，凌空彈出一個火星，打在尚景龍左手手背上，烙下一個刻印在神魂之上的疤痕。

    “還有什么其他要問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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