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
太微殿。
沉香寂寂,青煙裊裊,幔帳散下,朦朧了榻上人影。
床榻之上臥著一人,解衣卸冠,面冠如玉,是天帝。
床邊不遠處,魘君跪叩在地,一一向其稟報著前線戰情。
“……得父尊黃金逆鱗助力,弱水一役我軍勢如破竹,大敗鳳軍,殲滅鳳將近十萬,戰線推進二百里!濒|君簡潔明了的匯稟著捷報。
“嗯~”天帝閉眼臥在榻上,只哼了一聲。
雖只有一個字,魘君卻也從中聽出了天帝未說出口的不滿。
他知道父尊不滿在什么地方,這場仗他們雖然贏了但是贏得卻不夠漂亮。
鳳族沒了上神君翊坐鎮,他們又得黃金逆鱗助力,這一戰應該一路破竹直搗鳳翔才對,可現如今,他們才戰戰摸過了弱水對岸沿線十里。
魘君默默低下了頭,本來一切都按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可誰能想到半路突然殺出了一個花容來……
“莫乙呢?”天帝聲音陰沉的嚇人,突然開口問。
“大哥他……他被花容斬殺了!濒|君埋首,道。
“什么?”天帝聞言霍然坐起身,直看著跪在底下的魘君,“你再說一遍?”
“那花容不知從哪里得了神力,突然冒出來,和大哥拼殺在一起。她有一身金色道氣和鳳翎護體,大哥手持您的金羽逆鱗都不能敵,一招不慎被她的鳳翎割了喉管……”
魘君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后幾若寒蟬。
莫乙修行已有十八萬載,修為在一眾天神里都是佼佼者,便是和兄弟里最出色的九弟也能戰戰打平,說他被不過萬歲的花容斬了首,誰人能信?
可是事實確實就是如此,大哥就那么被花容生殺在了自己身前不足一里處。
“金色道氣?”天帝狹長的眸子微瞇,從魘君的話里敏銳的捕捉到這四個關鍵字,重復了遍。
“是。”魘君恭敬應道。
自從宿遷被捕后,便一直是他領兵對戰,卻不知為何,這一次父尊命令大哥替了他的將位。
大哥領軍打仗經驗豐富,但是已經有幾萬年不曾帶過兵了。這一役干系重大,莫乙在宮中坐立難安,終究還是起身趕赴了戰場。
他原本只是想遠遠看看的,不想還沒有趕到戰場,遠遠的便見有金色道氣罡罡,穿天透地。
他還以為是冷亦非上了戰場,連忙降下云頭去,卻發現那金色道氣竟是從花容身上發出來的。而后便見花容身形一閃,金光閃過,鳳翎鎏金,割破了莫乙的喉管。
“花容……”天帝念著花容的名字,目光微深。
他憂心鳳族已久,因而早在萬年前他便對鳳族的所有人進行了仔細分析,誰擅長什么,誰劣于那里他都悉數掌握,卻萬萬沒想到最不起眼的那個竟成了最大的變數威脅。
這丫頭倒真的是讓他刮目相看的很,中滅靈箭而不死,萬歲道氣可成金,有金羽鳳翎護體還有一身霸道凰血。
不過死了莫乙,倒也不算虧。天帝眼中有冷芒森森,
那日冷亦非為他渡氣洗髓,莫乙暗中做手腳害得他和冷亦非差點雙雙殞落,冷亦非為此更是差點入了魔道去。
這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但是他沒有說,也沒有問責,權作不知。不僅如此,他還在暗地里召見了莫乙。
他對莫乙說冷亦非屢次三番的忤逆于他,他早已看他不慣了,只是念于自己身受重傷需要冷亦非為他療傷,不得已才對冷亦非一忍再忍另眼相待,只待他一痊愈,便會拿了冷亦非。而且,他已經開始考慮太子的人選了,他對莫乙說,他很看好他,希望他能好生表現。
莫乙身為長子,對帝位垂涎已久,那一番徹談后更是已經以太子的身份自居起來。天帝樂見其成,順水推船讓莫乙代替了魘君指揮這場對戰鳳族的弱水戰役,還親賜了黃金逆鱗給他。
這份榮譽至尊無比。
君翊已薨,自己又有黃金鳳翎在手,直搗鳳翔有如探囊取物。
莫乙只道這是天帝給他的一個立功機會,只待他凱旋便會被立為太子,忙不迭的應了。卻不知天帝心里根本不是這么想的。
天帝讓莫乙帶兵是因為他已經下了決心要除掉莫乙。
二心之子,不屠不快。
他暫且留著他,重用他不過是想要借刀殺人,順便刺探一下鳳族的虛實罷了。
常言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鳳族盤踞鳳翔千百萬年,雖然近幾個天紀勢力遠不如前,雖然鳳主君翊已經殞身,但仍不可小覷。
為了以防萬一,他讓莫乙代替了魘君指揮這場戰役,并承諾他只要他贏了這場戰役,便扶他為太子。
莫乙對帝位渴望已久,這場戰役必然打的盡心竭力,這把刀用著也還算鋒利。
至于鳳族……
若鳳族傾頹,兵敗如山倒,大敗而去,他有一萬種辦法讓莫乙回不到天宮來。若鳳族真的留了后手,那么莫乙便是那顆刺探虛實的炮灰。
果不其然,萬無一失的計劃里出了變數。
“花容~”天帝輕聲念著,目光望著窗外仿佛穿透了虛空萬里和花容對視,“才不過萬歲便修成了鳳唳九天,本尊倒是小瞧你了!
魘君跪于下首,眉頭微緊。若不是花容急著帶走鳳大,以她當時的狀態,龍族至少還要折個千百號人。
“你可看出她的凰血已經突破了幾重封印?”思忖半晌,天帝目光微轉,看向魘君。
“她眉心魂印似血若火,應已有三重了!濒|君想了想,道。
“三重而已,妄想托大。”天帝聞言冷嗤一聲。
“是你自己跳出來送死的,可不要怪本尊以大欺小!碧斓坂,而后目光陡然狠厲,“魘君聽命!”
“臣將在!”
“本尊命你即刻屯兵弱水,派人去往鳳族下戰書一封,約戰三日之后,弱水決役!
“父尊陛下,我軍已然占了大優勢,何不直接出擊?”
魘君不懂父尊為何要他下戰帖給鳳族。所謂戰帖便是在開戰前修書一封遞于對方,若對方應了則戰,若拒絕則改日,一般是對戰雙方實力相仿時才會采取的對戰措施。可是眼下龍族明顯強壓鳳族一頭,龍族想打根本不需要鳳族點頭便可強攻進鳳翔去,何必多此一舉?
“我軍已經占了大優勢,若此刻貿然發起攻擊,難免在六界之內留下趁人之危的罵名。遞上戰帖,公平邀戰才不辱斯文。”
花容若是聽到天帝的話,定會啐罵一聲:呸!典型的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名,利,我都要!”天帝手掌握拳在空中一撈。
“可是……一旦遞了戰帖,萬一鳳族拒了怎么辦?”
拒戰帖,則不開戰,到時候龍族豈不是騎虎難下了?
“不會。”天帝認真的說,“她一定會接!碧斓劭隙ǖ,“一個突然擁有了本不該屬于自己的力量的人根本不會去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只會覺得自己無比強大,強大到可以力挽狂瀾,挽救鳳族于傾頹。所以她一定會應戰,因為她那可笑的好勝之心。”
“父尊英明。”魘君面露喜色,恭維道是。
“行了,本尊累了,你去吧!碧斓蹜醒笱蟮膿]揮手,開口趕了人。
“父尊好生休息,兒臣告退。”魘君應了一聲,而后行禮恭敬退下去。
“來人,本尊身體不適,即刻傳召九殿!”魘君剛退走下去,天帝大手一揮,道。
青紗帳里,天帝臥于榻上,一雙鷹眼透著嗜血的光,炯炯有神,哪里有一絲的疲憊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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