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書語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一條黑色的蛇纏住了自己的脖子，呼吸困難，空氣越來越稀薄。
她清醒的知道那是一個夢，卻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
直到最后一點空氣都被無情抽走，她才猛然從夢中驚醒，眼中充滿了恐懼，胸腔劇烈的起伏著，額上滿是冷汗。
“書語。”
葉成蹊捧著她的臉，讓她的視線漸漸聚焦，“沒事了，別害怕。”
眸中驚色未褪，秋書語抬起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那么深沉的依戀。
“別怕，我在呢。”他緊緊的抱著她，厚實溫熱的手掌輕輕拍著她的背，眼中充滿了疼惜。
他見慣了云淡風輕的她，這樣無助的一個秋書語令他心疼到窒息。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在，她會是怎樣……
心疼、擔憂、自責，種種情緒糅雜在一起，令葉成蹊的目光隱隱轉暗，透著對自己深深的痛恨。
痛恨從前，痛恨現在。
“對不起。”他低聲道歉，音色微沉。
秋書語一怔，微微搖頭。
不關他的事……
她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這么脆弱的暈倒了。
兩人都沒再開口，臥室內很安靜，只有床頭沙漏流下細沙的聲音。
平息了一會兒，秋書語覺得自己的心跳漸漸歸于平靜，恐懼感也慢慢驅散，她這才緩聲對葉成蹊說，“小的時候就比較害怕蛇，長大之后發生了一些事，膽子就變的更小了。”
說到這，她還像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變回了平時那個淡定安然的她。
她只說“發生了一些事”，但具體是什么事卻沒說，葉成蹊也沒問，因為不想她再去回憶那些不美好甚至可以說是恐怖的往事。
他想知道的，都能查到。
“書語，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愛人，如果讓你失望了，你能不能……”他皺眉，話音微頓。
能不能別那么快放棄我，我還會很努力的。
努力配得上你，配得上你對我的愛。
“怎么忽然說這樣的話？”秋書語望著他的雙眼，音色愈柔。
“……對不起。”
他不說原因，只一味道歉。
為從前，為現在。
很久以前，她也曾走到他面前，握著他的手對他說“永遠”和“唯一”像玻璃愛上了藍空，灰燼都變的純潔，火焰也變的柔軟。可后來，他讓她失望了，她累了，不敢再愛，像地下的泉水，一滴滴凝成了巖石，那份愛像一片波浪，湮沒于沙灘。
“成蹊，這只是個意外。”以為他是在為這件事自責，秋書語不禁柔聲寬慰，“不怪你，也不怪阿佐。”
提到葉成佐，她剛好趁機轉移了話題，想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對了，你沒有向阿佐發脾氣吧？”
依照她對他的了解，他一定不分青紅皂白的把事都賴到了葉成佐頭上。
“別管他！”
“……”
那就是發脾氣了。
微微推開他，秋書語退出他的懷抱準備下床，“我忽然暈倒，害爺爺奶奶擔心了吧？”
“嗯。”他隨口應了一聲，俯身幫她穿鞋。
“誒……”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要拉他起來，無奈力氣不夠。
“坐好。”葉成蹊半蹲在地上，拿起拖鞋套在了她的腳上，動作無比自然，似乎從前他就做過這樣的事情。
秋書語垂眸看著他，唇瓣微彎。
拉著她站起身，他不確定的問她，“會覺得頭暈嗎？”
“放心，沒事了。”
她只是覺得有些失禮，第一次到人家里就冒出這么大的陣仗。
握著他的手下樓，秋書語見葉老爺子和老夫人沉默的坐在沙發上，旁邊還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她猜……
應該是醫生。
“奶奶。”葉成蹊輕喚。
“哎呀，可算是醒了。”
老夫人一喜，起身朝秋書語走來，卻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的接近了他們，激動的上下打量著秋書語，“真的沒事啦？！你剛剛忽然暈倒你快把我嚇死了！”
“抱歉……”秋書語面露歉意，“害你們擔心了。”
“是……是我該說抱歉……”
葉成佐低聲嘟囔了一句，從始至終都沒敢看向葉成蹊。
剛剛自家大哥的那個眼神他記憶猶新，實在是害怕了。
比起葉成蹊，秋書語就好說話多了，“這不怪你，是一場意外。”
她不知道他是要帶她去看蛇，所以沒有提前說明自己的情況；他則是不知道自己害怕蛇，所以興致勃勃的帶她去觀賞，于是造成了意外，不怪任何人。
“瞧瞧這小臉白的，待會兒可得多吃點補補。”老夫人看著秋書語依舊蒼白的臉色，不禁皺起了眉頭。
“您別擔心，已經好了。”
“這事兒呀，就怪你爺爺，奶奶已經說過他了，明兒就把那條蛇送走。”
“……”
老爺子這是躺槍了嗎？
“這不能怪爺爺，那條黃金蟒也不用送走，我不去看它就好了。”對于葉老夫人說的，秋書語是感動的，也是意外的。
其實根本不用那樣，她害怕的話避開就行了，沒必要剝奪老人家的一項樂趣。
接收到自家老婆子的示意，葉老爺子趕緊上前表示，“怪我、怪我，必須得幫它送走，這事兒就這么定了，誰攔著我跟誰急！”
葉成蹊：“……”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
明知道老爺子這會兒心在滴血，葉成蹊還狠心補刀，“爺爺向來說一不二，你別勸了。”
“但是……”秋書語蹙眉。
“走、走、走，奶奶帶你去餐廳吃飯。”拉著秋書語的手往餐廳走，葉老夫人不忘寬她的心，“你別有心理壓力，我早就想把那條蛇弄走了，今天剛好趁這個機會。”
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秋書語沒再試圖說什么。
葉成蹊跟在她們后面往餐廳的方向走，瞧著自家奶奶看向書語的眼神，活像是那些追星的小年輕，眼睛都在閃光的那種。
他失笑，卻樂見其成。
剛走進餐廳，就聽見門口傳來了一陣說話聲，聽聲音，應該是阿佑和二嬸他們回來了。
才想著，就見葉成佑和一個中年女人并肩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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