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穿著暗色的襯衫和同色西褲，沉著臉有一種禁欲的氣息。江小雪本就“理虧”，聽他這么說不免有點慫，但她想到之前看他在翠湖邊上，嘴硬道：“我看到你自己到翠湖來了嘛，又不需要我陪。”
沈亭君氣笑了，“所以也不需要你做飯了？所以你就一個人跑出來逛夜市，現在知道害怕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坐酒駕的車，才叫害怕呢。”
沈亭君只覺得血液往腦中涌去，他素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只是面對她多了幾分耐心和寬容，現在她居然和他頂嘴！他瞥了一眼副座上的人，小臉紅紅的，盡力把自己縮在寬大的外套中，明明說著氣人的話，卻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
好吧，他對她簡直發不出火。但他又不想認輸，遂突然握住她的手，“還有讓人更害怕的，想不想知道？”
他的手冰冷，掌心微微有細汗，回想他今天不太對的表現，江小雪認真問：“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亭君一哂，抽回手捏緊方向盤。這個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剛剛在調戲她！更加難受的是，他的胃確實從下午就開始隱隱作痛，剛剛喝了幾杯酒又吹了冷風，現在變本加厲地在翻騰。
他抿緊嘴唇，將車速提到盡快，背上開始冒冷汗，他不喜歡別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一路飆車開到小區門口，他壓下喉嚨口的腥味，“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江小雪一言不發地開車門，抬步，下車，關車門，一氣呵成，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沈亭君苦笑，他剛剛不該兇她，也不該冒犯她的。但是這個小沒良心的，好歹他也是急匆匆過來解救她，連句道別都沒有。
他慢慢將上半身壓在方向盤上，覺得身上又冷又膩，沒有過多的精力去想別的，只想先熬過這一陣刺痛。
偏偏電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伴隨著吵鬧的鈴聲的，還有敲玻璃的聲音。他只皺了皺眉，連掐掉電話的力氣都沒有。
一個嬌小的人影鉆進車里，抬手輕松地將電話掛掉，然后將一杯熱水塞到他手里。正是去而復返的江小雪。
“是胃疼嗎？不知道普通的胃藥有沒有用。”
沈亭君勉力抬起頭，眼前是一只白嫩的小手，上面躺著兩顆圓圓滾滾的藥丸。又一陣痛襲來，他重新趴回去，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江小雪微微猶豫，將藥丸送至他嘴邊，又細心地擰開瓶蓋。
有些粗糙、有些濕潤、有些冷的薄唇貼過她的掌心，陌生而又異樣的感覺，她只覺身上的汗毛觸電般豎了起來。
電話不依不撓地又響了起來，江小雪瞥見還是那個號碼，不由問他：“要接嗎，興許是有重要的事？”
“開免提。”蜂蜜水的味道，有點甜。沈亭君覺得他的耐心又回來了幾分。
“哥，你怎么又掛我電話啊，你的大衣還在我這呢。”是一個清脆可愛的女聲。
沈亭君頓覺頭痛，示意江小雪把它掛掉。
江小雪湊到他耳邊低聲講：“你要不要回家？要緊的話還是去一趟醫院。”
說完“家”這個字，她覺得他周身氣息又冷了幾分。
那小姑娘耳朵卻尖，嚷道：“好像有小姐姐的聲音啊，哥你在干嘛呢！我下周一中午給你送到公司好不好？”
沈亭君不知哪來的力氣，對著她低聲吼道：“別來丟人現眼，衣服我不要了。”然后掙扎著掛了她的電話。
江小雪敏感地認知到他和家里的關系大概不太好，但見他慘白著臉，雙眼微閉，額上有汗，頭發也被浸濕，脆弱而頹廢，她有些心疼。
“坐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呀，我們叫車去醫院吧？或者我扶你回家？”頓了頓她補充道，“就是我對門的家。”
沈亭君牽了牽嘴角，對“我們”這個詞感到很舒心。“我們回家。”
他也不要她扶，一個人沿著墻晃晃悠悠地走，江小雪在后面看得戰戰兢兢。走到樓梯口，他一個踉蹌，她終于忍不住把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脖子上，“我可真是害怕，就當讓我好受一點行不行？”
沈亭君皺眉，“有味道，你離我遠點。”但他沒有力氣推開她，只能輕聲說，“小生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了。”
江小雪翻個白眼，“酒還沒醒呢，不知道誰是小孩子。”
沈亭君索性閉上眼去感受她身上的味道，嗯，除了的烤肉味，還有一股淡淡的清新的少女氣息。
江小雪只當他是難受，費力把他拖到客廳，搖頭道：“墨綠色美是美，就是看著太冷了。”
沈亭君勉力笑了笑，“我想吃熱熱的陽春面，好不好？”就像是她平時哄孩子的語氣，尾音里帶著軟和糯。
江小雪自然拒絕不了，任命地跑到廚房忙活起來。好在煮面還是簡單的，不多時，一碗香噴噴的陽春面就做好了，上面除了香油和蔥花，還臥著兩個金燦燦的荷包蛋。
沈亭君吃飯的樣子，哪怕是在病中，也很斯文。只是吃的卻快，最后連湯也喝完了。
“你今天沒吃飯嗎？”
他坦然地點點頭。
“知道胃不好還只喝酒不吃東西。”
“下次不了。”
見他認錯態度良好，江小雪覺得這人喝醉酒的樣子挺有趣，乖起來的樣子也很可愛。
“下次不要一個人在外面逛那么晚。”
“知道啦，下次不回來做飯我告訴你一聲。”
沈亭君無奈，“是不安全，我不在怎么辦？”回想起來那一聲“親愛的”，他都有點心跳加速。
江小雪想了想，小聲道：“可是我從沒有看過夜晚的S城。”
“笨蛋，叫我一起不就好了？我本來還叫你帶我去看的。”
“這樣不太好吧？”
“嗯？你覺得我在旁邊，打擾你的興致？”
“當然不是啦，這樣被人看到了……”
“那不是正好斷了你的爛桃花？”
“什么嘛！叫你就是了。”
江小雪總覺得有哪里好像不對，算了不想了，有美男在側，她估計她能比平時多吃十串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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