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跟他說我在同學家,他讓我帶你一起過去。”他還是說了實話,不過又連忙加了一句:“如果你不愿意也沒事。”
原野心下了然,便問:“答應了嗎?”
趙鑫不解:“嗯?”
原野又問了一遍:“你替我應下來了嗎?”
趙鑫窘迫地說:“嗯,話趕話,我順口就答應了,不過……”
原野打斷了他:“一起去吧。”
“你答應了?!”趙鑫不敢相信。
原野反問:“他不是項目的牽線人嗎?事雖然小,給他留下出爾反爾的印象總是不太好。”
既然決定去,時間地點都要問清楚:“你們約在了哪里?什么時候?”
趙鑫受寵若驚地回答道:“五點四十,布西小街,不過他說那邊不好找車位,所以會直接到江大來,順便停個車。”
兩人把陽臺上剩下的十幾本書搬完以后,就脫下了的確良外套和小圓帽,各自稍微清洗、整理了一下儀容。
再出來時,趙鑫還是原來的那一身,褲子上的灰塵撣得還挺干凈的;原野倒是換了條干凈的裙子。
碰頭的地點干脆定在了原野家樓下,郭尚北對江大非常熟悉,沒費勁就找到了東區十棟。
這個點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夏天的夕陽依然元氣滿滿,吸收了一整天熱能的水泥鋼筋,也在反向釋放能量。
炎熱的天氣讓他略微有些煩躁,因為微汗的狀態總是會讓他略感不適,好在布西湖邊的風時不時吹來,撫平他心上的微褶。
他無聊地觀察著經過的樓前的人們,有不少租房的學生,不過大多都是學校的老師。
空氣中彌漫著青椒肉絲的香辣味,有點嗆人,但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感覺有人從樓里出來,他回過頭一看,是個身穿煙灰色棉質長裙、右肩上挎著一個淡粉色啞光面小包的女人,她看起來沉靜而從容,不疾不徐,和所有人的步調都不一樣。
這個女人好像一點兒也不熱,周身都是干凈清爽的感覺——剛剛清洗過,能不干凈清爽嗎?
從郭尚北的角度看去,背光的公寓出口一片黑暗,這個女人完全走出來后,他才看到緊跟其后的是——趙鑫?!
原來他們是一起的?她就是趙鑫提到的老同學吧!
正想著,他倆已經來到了跟前,他和趙鑫互相拍了拍胳膊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他看著陸原野問趙鑫:“這是你同學嗎?”
趙鑫點了點頭:“嗯。原野,這是郭尚北,郭總。郭總,這是我同學,陸原野。”
趙鑫和郭尚北認識的時間不算長,雖然他們彼此欣賞,早就當對方是朋友了,由于他的職位比郭尚北低,所以一直叫的是郭總。
陸原野,路子很野?和她的氣質一點兒都不符,郭尚北心想。
他有點糾結,是讓她叫他老北,還是尚北,還是小北呢?老北是公司的人叫的,尚北是有點親近的朋友叫的,小北是最親近的家人叫的。
他本能地不想她叫郭總。
“郭總,你好。”抗拒什么就來什么!
“你好,你好!”郭尚北莫名有點措手不及。
你好?一點都不好!他第一次聽有人把“你好”二字說得如此……古井無波,這種商務式的疏離寒暄是怎么回事?他們之間又不是要進行商業合作!
不對,就算是商務場合也難得聽到這么平鋪直敘,具有句號功能的“你好”,商談,商談,也要談得下去才能言商啊!
打完招呼后,她的目光移向了趙鑫,就好像在說:“招呼打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來應付了。”
趙鑫果然接過了話頭:“郭總,咱們邊走邊聊吧!”
要不要這么默契?!一個眼神就懂!
布西小街離江大東門不遠,出門左拐,順著沿湖大道往前差不多兩千米就到了。
趙鑫走在中間,郭尚北走在靠近車道的一側,陸原野則走在臨湖一側,她正安靜地感受著布西湖微帶熱意的風,觀察著水里嬉鬧的大人,孩子和寵物們。
偶爾她的注意力也會被兩位男士的談話吸引。
郭尚北:“坦率地說,大部分的程序員都是沒日沒夜地工作,這是在透支健康和生命。”
——確實如此。
趙鑫:“整個行業都這樣,關鍵你不加班,自然有一大把人愿意加班。”
——供大于求就會這樣。
郭尚北:“年輕的時候還能拼一拼,三十歲以后,慢慢就扛不住了。我聽說,現在一些互聯網大公司都在辭退中年程序員,以便吸收更年輕的程序員。”
——還有這樣的事,這不是卸磨殺驢嗎?
趙鑫:“年輕人要求低,肯學習,還能抗住熬夜加班,逐利是公司的共性。”
郭尚北:“年輕時為公司奉獻了一切,到了中年,正是生活壓力最大的時候,卻要被卸磨殺驢,其中的心酸,豈是“不值”二字能形容得了的?”
——這個郭總怎么一直在唱衰趙鑫的職業?
趙鑫:“所以,最好能早點升到管理層。”
郭尚北:“高層管理鳳毛麟角,中層管理依然要面臨隨時被踢的風險。自己的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更好。”
郭尚北頓了頓,看著趙鑫的眼睛,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創業?”
——原來這才是他的目的。
“自己創業?”趙鑫有點愣神,這就是他要找我談的事嗎?不是沒想過,而是不現實。
郭尚北在和趙鑫聊天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分出一縷神識關注他身旁的女人,她完全不插話,安靜得像不存在似的。
他會借著每次側過頭認真聽趙鑫講話的機會,偷偷觀察她。
她的臉上沒有涂任何化妝品,連防曬霜都沒有,皮膚是自然的白皙,略微有點干,鼻翼附近還有點雀斑。她左邊眼角有顆很小很小的淚痣,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
淡藍色的腰帶和煙灰色的裙子渾然一體,明明比身旁的趙鑫矮一個頭,目測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卻被這身長裙襯托得亭亭玉立。
她的手腳都沒有染指甲,一只手自然下垂,一只手搭在挎包上,頭總是微微地側向湖面的一邊——她在看棧道附近玩水的人群嗎?
再次瞥向她的時候,她的嘴角正在慢慢上揚,眼眸正在緩緩瞇起。這一瞬間,他想到了曾經看過的曇花開放的視頻,花骨朵微微張開的樣子有種難言的美好。
這絲一掠而過的笑意似乎給她整個人都增添了一抹溫暖明媚,她剛剛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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