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
“啊——啊！”
施清悅一聲尖叫，如同一把鋒利的裁紙刀，劃破了原野家客廳安詳又沉靜氛圍。
此時，原野在修改“回望女孩”的眼睛，她已經畫了好幾天了，那種干凈又豐富的感覺，怎么都表現不出來。
被施清悅這么一叫，手一抖……唉……沒事，反正也畫得不滿意。
她回過頭緊張地問：“悅悅，怎么了？”
施清悅手舞足蹈地搖著手機：“之前那個導演！我跟你說過的，喜歡我旗袍，給我加戲的那個！”
她語無倫次地說了半天，就是沒說到重點。
陸原野只好放下畫筆，走了過去。
施清悅急不可耐地把短信展示給原野看：“你看，他給我介紹了一個角色！讓我去試鏡！”
陸原野根本就沒來得及看清消息上寫的是什么，就被施清悅一把抱住了脖子。
“原原！你說的太對了！他看中的不僅僅是旗袍！”
原野也被她感染的露出了一個大大的露齒笑！
“悅悅，太好了！恭喜你！”
“還早，還早呢！還要試鏡。”眼底卻堆滿了笑意。
“至少，說明你被導演認可了呀！”
“對啊，對啊，而且還是個很有水準的導演呢！”
施清悅放開了她的脖子，拉著她的手歡快地轉起了圈圈。
原野恍然覺得時間從沒流逝過，十幾年前她們就經常這樣，在家，在公園，在學校，在放學的路上；在歡快的日子，也在平常的日子；也許那時候，所有平常的日子，都是歡快的。
這空間上的一圈一圈，好像要變成一個時間的漩渦，讓她們穿越回那些時光，做回那時候的陸原野和施清悅。
如果時間不曾流逝，紅磨山上的妖精就不會有機會偷走它們了吧。
如果紅磨山上的妖精不曾偷走她的時間，記憶里就不會有那么多空洞的白了吧。
轉著轉著，一滴淚珠突然從原野的眼眶落下，滴在了地板上，她自己還沒意識到。
施清悅卻聽到了，也看到了。
“原原，你怎么哭了？”她連忙送開了原野的手腕：“我抓疼你了嗎？”
陸原野愣愣地抹了一下眼瞼，又把手拿開定睛看了看，是濕潤的。
“我哭了？”
“原原，你哭了！”施清悅反應過來：“原原！你終于哭了！”
施清悅又想哭又想笑，又想抱她，又想幫她擦眼淚，還想她的眼淚能多流一會兒。
一時間，她手足無措的不知如何安放，思路紊亂得快要短路。
最后，她只能緊緊地握著原野的手，不停地重復：“你終于哭了！你終于哭了……”
只有兩三滴，但，太珍貴了，太珍貴了！
“悅悅，你說，我們能把妖精偷走的時間找回來嗎？”
才一會兒，原野臉上的淚跡就已經風干了。
施清悅陷入了沉思，眼睛里的神采漸漸褪去。
原野反握住了她的手，堅定地說：“悅悅，我們應該把它們找回來！”
“可是……好難……”
“悅悅，那個真實的施清悅，不應該只在這間屋子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呼吸，時間太久了，她真的會死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么做。”
“你已經看到了希望啊！”
“希望？什么希望？”
“這一次試鏡的機會就是你的希望啊！”
”你覺得我可以嗎？這是我第一次嘗試有性格特征的角色，雖然有衛導的推薦，但……也不知道能不能被選中……”
明明顏值和才華都有，為什么總是覺得自己不可以呢？
“悅悅，你的專業是什么？”
“舞臺劇表演。”
“你順利畢業了嗎？”
“畢業了。”
“有掛科嗎？”
“沒有。”
“這說明的的專業能力過關了，對不對？”
“嗯。”
“還有導演推薦，對不對？”
“嗯。”
“這說明你給導演的感覺和這個角色很搭。”
“嗯。”
“那你還擔心什么呢？”
“我就是怕我當花瓶當久了……”
“悅悅，你不是花瓶，就算是以前演的那些，也有人在網上夸你很驚艷啊！”
“那些，都只有兩三分鐘，從來沒超過十分鐘。”
“即使是這樣，你也用心了，對嗎？”
“嗯，但是，這次是女六號呢！我還從來沒演過排的上號的角色，時間更長，性格也更復雜。”
“像以前一樣對待就好了。”
在陸原野眼里，施清悅明明就有演女一的能力。
“真的可以嗎？”
“真的可以！”
“原原，要不你陪我去吧！”
“陪你去？”
原野沒想過還可以這樣，不過，也不是不可呀。
“唉……還是算了吧，我自己可以去。”
“嗯？”原野不懂施清悅怎么變得這么快。
“在京城。”
原野沉默了，原來是在京城。
“悅悅，你不是說讓我去看看外面的風景嗎？就從陪你去京城開始吧！”
施清悅驚喜道：“真的嗎，悅悅？你真的愿意陪我去京城？京城誒！”
原野好笑道：“真的！”
施清悅打從心底覺得，只要陸原野在身邊，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
施清悅一說，原野就想到了。
“我才剛借口旅游出去過一趟……”
“悅悅，你要永遠不跟莫先生說嗎？”
施清悅剝著自己的手指甲，猶猶豫豫道：“至少，現在不行……吧”
見原野一臉不認同，她趕緊補充道：“等這次試鏡上了再說……吧。”
“那這次，你就說，去看施爸施媽。”
“對哦！我怎么沒想到！”
原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施清悅討好地問：“那，要不要告訴我爸媽這件事？”
原野輕飄飄地反問：“你說呢？”
“要不……還是不告訴了……吧。”
施清悅邊說邊看著原野的臉色，聲音越來越小。
“你怕他們不支持你嗎？他們要是知道你的事業有進展，還不知道會有多開心呢！”
原野在心里加了一句，他們又不是你的那位莫先生。
“不是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試鏡上，萬一沒上，不是白開心了嗎？”
原野想了想，也是，如果施爸施媽知道了，她的壓力肯定會更大。
“那就等結果出來了再告訴他們。”
“如果不是什么好結果，就不用告訴了吧？”
唉，又在說喪氣話。
“不用。”
“那，如果沒上，咱們直接回來嗎？”
“直接回來……”
施清悅以為原野是同意了，誰知她繼續說。
“像話嗎？”
施清悅的這一口氣，忽上忽下，差點嗆到自己。
“原原！你在逗我玩嗎？”
“嗯？”
果真純粹是話沒說完？
施清悅狐疑地認真觀察了一下原野的表情，
“你為什么不把話連著說完？”
“連著的呀？”原野無辜地說：“是你太心急了吧？”
“也對，你連半個幽默細胞都沒有，怎么會跟我開玩笑呢？”
幽默細胞跟陸原野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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