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鳴的聲音突然拔高:“怎么可能?”他自己也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繼續說:“我就是有點好奇你在少女時代是怎么談戀愛的,隨便問問而已!
郭楠搖了搖頭:“沒有,從來沒有任性,也從來沒有使過性子。我當時還在念書,他就已經開始工作了,見面的時候都很少。而且我在大學期間,不是泡在圖書館,就是泡在實驗室,可能是自己的日子過得挺充實,所以也沒有那種一直等待的感覺!
陳一鳴也平靜了下來:“怎么會呢?小女生談戀愛不都是很粘人的嗎?”
“我不是,我從來沒有粘人的時候。那時候我室友還說我呢,說我一點都不像有男朋友的人!闭f著郭楠抬起頭問道:“你們男人都喜歡會粘人又會撒嬌的小女人嗎?”
陳一鳴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這個問題的可怕性,他認真地想了想,然后說:“普遍來講,像這樣的小女人確實更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男人嘛,多少都有點英雄主義的情結。不過,也要把握一個度,太過了也不行,不然會顯得很無理取鬧,讓人覺得膩煩……”
郭楠聽到這里,心中微澀,卻只是開玩笑似的說:“你倒是挺懂的。”
“呃……”陳一鳴語塞,不過,他還算機智,立刻表明了立場:“但是,我是個例外,我只喜歡你這樣智慧與美麗并存的大女人!
郭楠半真半假地揶揄道:“哦?難道你沒有英雄主義情結?”
陳一鳴故作感慨道:“有!那你要不要滿足我一下?”
他太希望郭楠能多依賴他一點了,完全沒意識到,這個回答是懸崖。
郭楠心中的苦澀擴大,臉色微變:“既然你喜歡的是小女人,為什么還會看上我呢?我從來做不來那些!
陳一鳴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他有些慌亂地轉身,本能地否認道:“我,我不是……”但不是什么呢?他有說不下去了。
郭楠沒有理會他,繼續說:“而且,我所經歷和我要面對的,也不允許我任性。就算知道這樣的性格會讓男人有壓力,會不討人喜歡,我也不能改,我也不敢改。”說到這里,她的神情落寞到了極點。
陳一鳴終于理清了一點思路:“楠楠,你誤會我了,我說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郭楠放開了他的手臂,神色懨懨地問:“那是什么意思?”
陳一鳴拉過她的手,邊親了親,邊說:“一個男人得蠢成什么樣,才會想著讓你變成小女人?郭老師,你忘了,我最欣賞的,就是你在為我答疑解惑時,眼里的光芒,哦,不,是周身的光芒。”
“噗!”郭楠笑著捶了陳一鳴一拳:“什么光芒不光芒的,花言巧語!”
危機基本解除,陳一鳴松了口氣,“郭老師,你要問我怎么會看上你,我只能說,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我和別人男人也不一樣。”
郭楠揚起笑臉,直勾勾地看著他問:“能有什么不一樣?”
陳一鳴明明想好了說辭,此時卻覺得她現在的笑臉,跟剛剛打鬧時不一樣,有點刺眼。他避開了她的眼睛,雙手撐著床,一個反身靠在了床頭,然后對著她伸出了手,想要拉她過去。
郭楠沒有接,而是自己清清靜靜地爬了過去。陳一鳴見狀,訕訕地收了手,只規規矩矩地攬住了她的肩,心想,這么介意?難道小東瓜的生理學父親就是因為她不夠小女人才跟她分開的?
那這個問題就嚴重了,他可不希望在郭楠的心里留下一個疙瘩。
郭楠并不是在生誰的氣。她也知道,不只是戀愛中的男人對女人,上司對下屬,朋友對朋友,甚至親人之間,誰不喜歡聽軟和話呢?可她的身段,從小就軟不下來。小時候,郭尚北一犯錯就各種甜言蜜語,低頭認錯,再三保證;可她呢,永遠只會硬來,真該罰的時候也有,被冤枉的時候也不少——畢竟,大人也不是法官,能事事明察秋毫。
罰他們的通常是郭爸爸,他跟郭媽媽有過約定,在教育孩子的事上,絕不能互相拆臺。有時候郭媽媽看著郭楠邊罰站邊哭,心疼不已,又不能阻撓,就會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呀你,你看看你弟,老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你爸就是再大的火,被他嬉皮笑臉地一鬧,也說不出重話來。你一個女孩子,怎么這么犟!比你弟一個男孩子還犟!”
以前她是不知道,不知道這個“犟”字,會讓她終身遺憾,F在,她是不得不,不得不繼續犟下去,她怕她的身段軟下來了,心力就散了。她想,她這輩子都只能這樣了,堅毅地,耐著性子,靠著自己,走下去。
與她同行的人,可以扶一扶,但不能任由自己癱軟下去,完全倚靠著他。
郭楠想到這里,不自覺地往邊上挪了挪,她突然有點心慌,她對陳一鳴,真的只是扶一扶的程度嗎?
陳一鳴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攬著她的臂膊不但沒放松,反而緊了緊。他側過頭,對郭楠耳語道:“我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不喜歡那些攀緣的凌霄花,只愛我的雅典娜女神。能得智慧女神為我洗手作羹湯,夫復何求?”
洗手作羹湯?男人果然都希望自己的女人是賢妻良母。不過,身邊的這個人到底還是不一同的,他愿意跟她一起進廚房,會體貼地幫她哄小東瓜入睡,還會利用周末的時間安排兩人或者三人的旅行。而她自己,也確確實實變成了一個能洗手作羹湯的女人,這是妥協,也是成長。不管三十歲之前的他們各自是什么樣的,總之,現在的結果就是,他們變成了彼此相愛,也彼此適合的人。這也算是生活的恩賜吧!
郭楠感慨地說:“其實,我在……”她眼神閃了閃,繼續說:“我在有小東瓜之前也不會做飯!
陳一鳴怎么不知道她原本想說的是結婚前,但他絕對不會蠢到戳破。他問了一個帶有試探性,又相對安全的問題:“那后來是怎么學會的呢?誰教你的?”
郭楠動了動身子,往上靠了一點,坐的更直了!盀槟竸t剛唄,大多數都是看著網上的菜譜自學的,不過,我媽偶爾也提點我兩句。”她想了想又說:“你說得對沒錯,我確實也有任性胡鬧的時候,但任性胡鬧是要付出代價的。”
郭楠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在陳一鳴開口詢問之前,她歪著腦袋,語氣輕松地問:“你說的那么頭頭是道,肯定有過不少經驗吧?”
陳一鳴以為郭楠指的的他剛剛表明心跡的那番話,頓時覺得很受傷,什么頭頭是道不頭頭是道的!這和經驗又有什么關系?他夸張地哭喪著臉說:“楠楠,你這是在懷疑我對你說的話都是套路嗎?你以為,如果不是你,不是由心而發,我能說得出這些話來嗎?”
郭楠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沒懷疑你剛剛的話。我是說你之前關于男人喜歡什么樣的女人的那番話說得頭頭是道!苯又,她又補充道:“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沒有戀愛史啊,我可不是沒頭腦的小女生!
陳一鳴心中那絲不快瞬間就消散了,他眉頭一挑,問道:“怎么,想聽戀愛史?”
郭楠反挑了回去:“嗯哼,不妨一講,不妨一聽。”
雖然過程里危機四伏,好在,繞了一圈終于還是繞到了他真正想聊的部分,陳一鳴的語氣明顯愉悅了起來:“可以啊,交換。”
郭楠先是一愣,然后左右看了看,視線正好落在了空調被上,一把拉過來,溜了進去:“今天太晚了,快休息吧!
郭一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得,白繞了!而且,看樣子,飯也開不了了。
和樓下的曲折險阻相比,郭尚北的心反而很平靜。雖然他才剛從郭楠那里得知原野有社恐癥,但他并不覺得這會改變什么,甚至還幫他解了不少心中的疑惑。
比如,他先前一直莫名覺得原野和小東瓜很像,現在終于找到答案了——他們都是跟這個世界有交流障礙的人,區別只在于程度的不同。
正因為他們難以跟這個世界溝通,所以也難以被這個世界污染。
郭尚北沒有阻攔郭楠去翻閱各種心理學的,醫學的,神經科學的書籍;也沒有阻攔她荒廢研究多年且已有所成就的社會心理學,轉而從零開始做孤獨癥研究的課題;更沒阻攔她開設星星學習班,把研究從理論擴展到實踐。但他自己,卻拒絕接受任何關于孤獨癥的專業知識,他不想把小東瓜當做是病人。
現在,他也不會把原野當成病人。
但原野有一點不同,她心底的傷痛是可以治愈的,只要她能擺脫過去的陰影,她對社交的恐懼就會減輕。如果只是像朋友一樣隨便聊聊,心理咨詢好像也沒有那么難以接受。
甚至,不管是不是出于治療社恐的目的,原野確實需要一個傾訴的契機。如果可以,郭尚北更希望她傾訴的對象能是自己。可問題是,如果他貿然提起,原野會講嗎?如果他堅持問下去,會不會再次傷害她?會不會不破壞他們之間的良好進展?這些他都不能保證。
這可能就是心理咨詢師存在的意義吧!
唉,他也好想做原野的樹洞啊!可惜不行,至少現在還不行。
郭尚北的失落微弱又短暫,因為他很快想到,這么害怕社交的原野,已經擁抱過自己了呢!
“親愛的流浪女,晚安!卑l出這條消息后,郭尚北就帶著滿足的笑意入睡了。
他睡得很沉,很香,也起得很早。
當他揉著睡眼,拉開窗子時,天剛蒙蒙亮。他沒急著去洗漱,反而突然來了觀景的興致:布西湖面氤氳著朦朧的水汽,神秘的紅磨山隱匿在黑暗里,湖岸的路燈還沒有熄滅,臨湖大道上偶爾有車燈閃過,不知是熬夜的加班族,還是趕早的旅行者。
這不是郭尚北第一次早起,卻是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司空見慣的景色其實不同尋常,絢麗的、城市的霓虹燈竟能如此完美地融合在這片湖光山色里,每個夜晚,她都寧靜;每個白天,她都生動。
沿岸的車輛來來往往,只有布西湖永遠在那里:從很久以前,她就在那里;很久以后,她還會在那里。
她清澈得像一個女人的眼睛,也像一個孩子的眼睛,她們,都擁有讓人靜下來的力量。
從前的郭尚北會早起去趕集嗎?想都不要想。從前的郭尚北只會早起查看郵件,思考公司的計劃,或者趕飛機出差。
郭尚北突然不想去晨練了,他只想靜靜的看著這片湖,等著太陽升起,等著時間從指縫間流走。
因為,他的視線掃過了斜對岸的江大東門,雖然,原野家的公寓樓被更高的學生公寓樓擋在了背后,但他就愿意這么看著她的方向,等著和她相遇的時刻到來。
只是,郭尚北這個“望妻石”,沒有日晷的功能,所以沒能準確控制時間流量。等他終于離開窗前,在拿起手機看時,已經是六點二十了。
他連忙給原野發了一條消息:“原野,我可能晚到二十分鐘,你一定要等我!
發完他就扔下手機去洗漱了。
而原野這邊,正坐在沙發上和周老師聊天,她前天早上跟周老師去趕集的時候提起過面試的事。這不,今天周老師過來關心關心情況,順便等邀她一起去早市。
她們的問答很簡單。
周老師:“小陸啊,你那個面試什么時候出結果呢?”
原野:“說的是兩天之內,不過今天是周六,可能要等到周一!
周老師:“你心里有底嗎?”
原野:“說實話,沒有太大把握!
周老師:“沒事沒事,你這才面試第一次嘛!這次不行,再多試幾次。”
原野:“嗯,我是這么打算的。”
周老師:“誒,小陸,你的手機閃了!
原野拿起手機看了看,心里更糾結了,她本來就在想,如果郭尚北過來,周老師,他和她,這個組合會不會太奇怪了?
原野糾結的關鍵點在于,周老師之前就一臉八卦地問過她:“小陸啊,那天早上來找你的那個帥小伙,最近怎么沒看到他?”
那時,原野不知怎么回答,就嗯了一聲。
誰知周老師卻開始勸她:“小陸啊,你年紀也不小了,碰到條件好,又肯對你用心的男孩子,要抓住!”
原野是真心不想這兩個人碰面,但現在這個情形,郭尚北讓她一定要等他……周老師就在家里等著。
騎虎難下也莫過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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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晚了。
望妻石那段,修了又改,改了又修,終于比較滿意了。癡漢郭的人設,再次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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